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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事业受挫
作者:天外来客| 字数:2813| 更新时间:2021年01月13日

大队里灯火通明,来参加会的党员及社员代表明显感到屋里亮堂多了,不约而同抬头看了看灯泡,果然比十五瓦的灯泡大。

石虎是今天下午从北京近郊一个县回来的,按照计划,回来的第一项任务是把拿山药换来的白薯分给村民,让他们尝尝由劳动换来的甜蜜。岂料,刚到村口,有人便将不好的消息报告给他。他赶忙去左尚仁家进行了慰问,又与刘兴业取得了联系,决定晚上开这个会。

刘兴业缓缓扫视一遍与会人员,沉痛地汇报了昨天下午发生的那一幕悲剧。

左尚仁之死,一时间传遍了大街小巷,妇孺皆知,无须听他赘述,聪明人猜出,支书另有他意。果然,刘兴业自我检讨一番后,说:“今年天气好,砖厂效益也好。本打算老秋后砖钱收回来,给大家退回集资的二百元钱,谁料,横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唉!”石虎见搭档连连叹气,说不下去了,接过话茬,完整地把他要表达的意思说给大家:“请你们来,和你们商量一下,将砖厂挣回的钱先赔给左尚仁一家,不要叫他们找也不叫他们跳了,至于欠每户的钱,再挣再还。”

“我同意大队的决定。”赵大虎首先表态。

“我也同意。”郑老三伸出了手。

“我完全赞同。”康小强将手举过头顶。

之后,又有十几个人举起了手。剩下的人,不表态,默默抽烟。

突然,靠墙角蹲着的一个黑脸大汉站起,大声说:“如果明年再出个事故,集资款就不给了么?”

黑脸大汉名叫路向辉,他在刘兴业众望所归走马上任村支书那阵儿就极力反对,及至兴办砖厂,在左义等一伙人的鼓动下,又跳出声讨,怎奈寡不敌众,败下阵来。

未开会前,刘兴业跟石虎商议,是不是绕过路向辉,不让他参加。石虎思考一下,路向辉是党员,不能不通知。越是敌对分子,我们越要通知,这才能显出我们民主。刘兴业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说,还是你大度。石虎说,一木不成林,路向辉再跳,也成不了气候。石虎一言中的,看看寥寥几个路派追随者,露出了轻蔑的一笑。

梁大娘这几天咳嗽得特别厉害。梁大爷看着老伴的哮喘病又犯了,干着急,没办法。正在这时,刘兴业挑开棉门帘进来。他一眼见梁大娘蜷缩于炕头,不住声地咳嗽,忙说:“抓点药吃吃,兴许就好了。”

梁大爷气哼哼说:“吃饭都困难,哪来的钱抓药?”

梁大娘利用咳嗽暂停的间隙,呵斥老伴:“一家一户,你跟兴业说那个有啥用?”没想到老头气咻咻说:“谁让他是村干部哩,当干部就得关心民众疾苦。”

刘兴业被梁大爷的话弄得很尴尬,红着关公脸说:“大爷说得对极了。本来像你们这么大岁数,又没儿没女,理应大队管起来,可大队穷得一分钱也没有,原先有两钱,全赔给刘兰兰了。”

老头听了,不便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长叹一声:“知道今年要赔,说什么也不集资,知道不知道,为了给你凑二百块钱,我们把正在长膘的猪卖了。要是等到秋天卖,一定多卖一百块。”

刘兴业讪讪地说:“真对不起,让你们吃亏了。”然后,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五十元的票子,搁在炕上,“先给大娘看病,你们的困难,大队会考虑的。”

老头不好意思了:“怎好要你的钱,你们家也不富裕。”说着,拿起钱就往他手里塞。

刘兴业站起,动情地说:“你们能把一头长膘的猪卖了,支持集体事业,我刘兴业一辈子也忘不了。等砖厂挣钱了,大队有收入了,一定把你们作为五保对象供养起来。”

剧烈咳嗽中的梁大娘感动得直点头,老头为刚才抱怨的话,脸上一阵阵发烧。

刘兴业就在这种情态下走出梁家,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大街。由于天寒地冻,街上阖无一人,抬头看天,天空灰蒙蒙,似有下雪的迹象。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飘起了今冬第一场雪花。雪花变成雪片,飞飞扬扬,犹如天女撒花。多日来积压在胸口的闷气不能释放,几乎将他的胸腔撑破。他早就想去黑旦河边一舒胸中的烦闷,今日趁天降瑞雪,正好发一通感慨。

来到黑旦河边,河面已结了冰,不再有欢腾的浪花飞溅,雪花落在上面,无声无息,肃静得几乎与外界隔绝。在这寂静的世界,他的心情并不平静,想起任支书以来,处理了多少民间纠纷、打架斗殴、偷鸡摸狗事件。这些事情,对公社、县上来说,小事一桩,作为一个村,不可小觑,很可能处理不当,引起轩然大波。一旦捅到上边,小事便成大问题了。

他常对石虎等人讲,小事不出村,大事能在村里处理的,最好不要拿到公社处理。公社干部也不是吃闲饭的,人人手里都有一摊事,如果各个村都将矛盾上交,要我们村干部做什么。

在他的倡议下,石虎接手了一些邻里纠纷。正是石虎的独当一面,处理得有板有眼,他才得以腾出手全身心扑在砖厂上。

想起砖厂的先盛后衰,他的心就如针扎了那样难受。怪只怪自己年轻,没有管理经验,步子迈得太大了,一心想还上集资款,放纵人们超常作业,而对于这种连轴转的工作方法,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达到一定极限,犹如气球充气太满,发生爆炸。

他正在自我检讨,忽听背后有人咳嗽,在这万籁俱寂的环境中,声音特别大。他不由一惊,猛回头,见左翠玉向他走来。

他一愣:“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左翠玉反问。他勉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左翠玉见他身上披了雪衣,没话找话:“来这儿很久了吧?”对于她的主动出击,他感到很诧异,用一双研究的眸子看着她。她淡淡地说:“家里没有你,大队没有你,我想你一定在这里。”心有灵犀一点通。他身心一阵激荡,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为了安抚我嫂嫂,你把砖厂挣来的钱全部给了她,心情自然很愁闷,而你散发愁绪的方法,就是在河边徘徊。”

他真想说,知我者,乃翠玉也。可他没有这样说,而是叹了口气:“你嫂子真厉害,如果没有你从中调和周旋,看那意思,要把我一口吞下肚子。”

左翠玉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她是我嫂子,也是你三姐。”

农村通婚圈子小,亲连亲亲套亲,不经意间,谁就跟谁沾亲带故了,好像蜘蛛网,里勾外连,打也打不散,拆也拆不开。刘兰兰与刘兴业没出五服,按辈分,他们是堂姐堂弟的关系,只是在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习以为常,熟视无睹。

“亲戚算老几,还不是葫芦抠籽,将大队的钱一扫而光。”他气愤地说。本来他还想说抄家一事,可提起来就不寒而栗,话到嘴边,硬生生吞了回去。

左翠玉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凶悍的嫂子对他的伤害之深,不自觉地同情起了他。她比他大两岁,内心深处,她把他看作小弟弟,去年他当选村书记,她为他很是捏了一把汗——乳毛还未褪尽的他怎能担当得起川子沟的重任,怎能取信于民?通过一个阶段的冷眼旁观,给出的答案,行。不懂就学,不懂就问,是他一贯作风。不仅向老支书关玉泉讨教治村的方略,还向党外人士促膝谈心,一副谦谦君子、不耻下问的样子。尤其排除万难,兴办砖厂,如果不出事故,很可能在庆功会上,村民给他戴一朵大红花。想到此,她微微叹口气,办任何事情都不是一帆风顺,总有磕磕碰碰,何况办企业,本身就存在着巨大风险。

她向他看去,见他比以前消瘦了,也没有往日的朝气蓬勃了,心里暗暗着急,千万别因为这件事一蹶不振,从哪儿跌倒再从哪儿爬起。你还年轻,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后边还有高山大川等你攀越。只有经过无数次洗礼,无限风光才能在险峰。

他似乎从她的脸上读出了她想要说的话,不禁挺了挺脊背,高大的身躯不再佝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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