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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章 起死回生
作者:天外来客| 字数:4274| 更新时间:2021年01月14日

刘兴业踯躅于砖厂内,思绪万千,想起去年开春,正是砖厂兴办之时,何等热闹,多么欣欣向荣。又是一年春来到。砖厂机器不再轰鸣,办公桌面蒙了一层灰尘,多了萧条,少了喧闹,就因为出了一起意外事故,砖厂停了产,似乎这样,他心有不甘。

不知什么时候,石虎悄无声息来到他身旁,见村中一把手剑眉紧锁,忧心忡忡,激将他说:“这点小挫折,就把你吓倒了,以后不顺心的事多了,都像这样,什么事也别干了,什么公益事业也别搞了。”

刘兴业看了同伴一眼,叹了口气:“钱是硬头物,没有资金,如何开工?”

石虎说:“去年范书记来我村剪彩,曾说有困难找他,我们不妨找找他,看他能不能贷上款?”

刘兴业思索一阵儿:“这倒是一个办法。不过,砖厂借社员的钱还没还上,我担心再贷一笔款,倘若再出什么意外,怎样向大伙交待?”

石虎皱了皱眉头:“说得倒是实情,可我们不冒风险,砖厂就开不了工,欠社员的钱永世也还不上。”

刘兴业咬了咬牙,横了横心:“我妈常说,从哪儿跌倒,再从哪儿爬起,只要死不了,就得折腾。好,我俩现在就去找范书记,让他给我们想办法,不管怎么说,砖厂也得开工。”

石虎见他的干劲来了,兴奋地笑了。

他俩说去就去,徒步走了三十里地,来到安平公社。

范书记中午吃了饭,休息一会儿,起来继续办公。他正在谋划工作蓝图,川子沟两位村干部一前一后推门进来。他赶忙起身,热情握了握二人的手,让他们坐在沙发上,沏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了茶几上。

未等他俩开口,范书记试探地问:“二位大老远来,找我有事?”

刘兴业为难地说:“砖厂开不了工,我们想请……”

范书记坐在办公桌前,做了个阻止动作:“去年你们村出了一起事故,本来可以避免,就因为安全工作没搞上去,才闹腾得那么凶。”他见两人将头垂下,尤其刘兴业面红耳赤,话锋一转,“过去的事,我也不批评了,希望你们吸取教训,绝不允许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他见二人直点头,开门见山说:“我想你们一定遇到了资金问题,才找我的。”刘兴业、石虎连忙点头,范书记高兴地说:“你们找的正是时候。人民公社马上就要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乡镇。按照我们所辖的范围、人口,应当成立镇。政社分开,必定伴随着一系列政策出台。从扶持企业这一块,农行一定有优惠政策。”

刘兴业、石虎激动地一蹦三丈高,刘兴业说:“公社是政社不分,一大二公的体制,老百姓说它是瞎指挥班子,吃大锅饭的路子,劫富济贫的方子。随着改革开放的号角越吹越响,旧的体制越来越不适应社会发展,应该调整一下了。”

石虎说:“早就听说人民公社要改成乡政府了,什么时候改?”

范书记笑眯眯说:“快了。”

两位村干部齐声说好,然后与范书记商议如何贷款。

砖厂起死回生,又正常运转了,看着工人干得热火朝天,听着机器发出悦耳的妙音,刘兴业心情舒畅多了。

左尚仁之死带来的不快,随着砖厂重新开工,总算拨云见日,他心中阴霾一扫而光,也变得坚强了,遇事不那么畏首畏尾。想起上初中的大妹语文课本里有一篇古文,虽然他看得云山雾罩,不明不白,内心深处,却喜欢上了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他问刘若兰这段话是啥意思,大妹向他解释:上天将要降落重大责任在有志向的人身上,一定要叫他经历人间的疾苦,经受不可想象的磨难,只有这样,才能使他的性格坚定,对要做的事坚定不移,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从此,他对这段话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怪不得古今中外圣贤能成就一番伟业,敢情他们经过熔炉的煅烧,才坚硬无比,无往而不前。想起自己遇到一点挫折,灰心丧气,精神萎顿,每天借酒消愁,醉眼看世界,希图用酒麻醉自己,打发不愉快的日子早些结束。若不是母亲的开导,石虎的善意引导,哪能兴旺发达,重现往日的热闹场面?人们都说他比石虎的智谋高,看来在心胸开阔方面,反倒比他逊色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他烂熟于心,倒背如流。刘若兰惊叹,哥哥文化不高,对文言文理解得那么快那么透,真有些让她刮目相看。岂不知刘兴业对这段话情有独钟,简直把它当成座右铭,人生的航标了。

天气也顺应历史潮流,虽然比往年偏出好几场雨,并没有影响砖厂的效益。一月一小结,一季一大结,扣除成本,算算收益,利润比去年同期只高不低。

当听到会计李保山报出这个月或这个季盈利多少钱时,刘兴业心里比蜜甜。

按照计划,先给困难户退回集资款。

梁大娘手捧久违的二百块钱,热泪盈眶,梁大娘说:“我是看着兴业流鼻涕长大的,我相信他说话算话。”回过头,她训斥老伴,“你成天嚷嚷,投进去的钱肉包子打狗,再也拿不回来了。看看,这是啥?”说着,她把刚从会计手里接过的钱放到老头手心。

老头不好意思看了看李保山、左翠玉:“人怕打脸树怕揭皮,当着两人的面,就别说了。从今往后,大队,不,村委会有什么号召,我都积极响应,没钱,偷,我也要凑份子,捧场。”

两个村干部感动的同时说:“有你这句话,我们就知足了。”

事后,左翠玉将老梁夫妇的感谢话反馈给刘兴业,刘兴业深有感触地说:“他们的儿子在抗日战争中牺牲了,像这样的户,我村就有七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老了,柴不来水不去,理应将他们供养起来,以现在的条件还不成熟,我想等砖厂的事业不断壮大,我们一定有能力实现这个目标。”

左翠玉说:“目前他们还能动弹,这个问题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规划川子沟发展远景,从山上寻找财路。”

刘兴业稍一沉思,赞同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也想从山上做文章,怎奈砖厂刚刚步入正轨,需要加以完善。不能放下砖厂,另谋他道,那样,我怕贪多嚼不烂,到最后,啥也弄不成。”

“作为川子沟的带头人,只要有这个想法,就不愁实现不了。”左翠玉为刘兴业能和她想到一块儿而高兴,欢快地说。左翠玉见年轻的刘书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神态,眼里流露出别样风采。

左翠玉恨不起刘兴业。

当得到哥哥被土崖砸死的那一刻,她恨刘兴业咬牙切齿,怨他安全措施不到位,怪他让哥哥提前上岗。随后几天,她经过调查,那场意外事故不完全是刘兴业的责任,有百分之八十的责任归罪于哥哥,如果不是他超负荷疲劳作业,不可能命丧黄泉。至于嫂子是那场事故的直接推手,她尚不清楚,以刘兰兰平时的为人处事,对哥哥的态度,很容易判断出悲剧发生前,嫂嫂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对于这种大胆的推测,她不想去研究,加以证实。死者长已矣,生者徒伤悲。证明刘兰兰是罪魁祸首,又有何意义,亲爱的哥哥也不能起死回生了。

时光老人的脚步总是匆匆复匆匆。刘兴业从萎靡不振状态中振作起来,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看到他又风风火火全身心扑到事业上,她为他没被击倒而兴奋。

还是在“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的童年时代,她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左家与刘家有世仇。左义的叔叔在小日本侵略中国的那天起就充当了汉奸走狗,为皇军的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助纣为虐。安平一带人恨透了他,给他编了一首顺口溜:

小日本,进安平,从此安平不太平。

左眼瞎,当汉奸,害得百姓真要命。

有朝一日抓到他,一定点天灯。

左眼瞎,其实他的眼不瞎,一个眼大一个眼小,人送外号左眼瞎。

兔子不吃窝边草。左眼瞎连兔子也不如,只要日本鬼子扫荡,他首先领豺狼去川子沟祸害一番,待折腾得差不多了,才去别的村烧杀抢掠。

刘达的二叔秘密收藏一个八路军战士在家养伤,不知何时被左眼瞎知道。一天深夜,他带领五个日本小鬼子将刘家大院包围了,声言不交出土八路,刘二龙及全家就甭想活出明天。刘二龙见情势危急,急忙将伤病员藏在山药窑,掩蔽好,才去开门。

面对敌人黑森森的枪口,他矢口否认,我们是大大的良民,遵纪守法,哪敢收藏八路军。鬼子没笑,左眼瞎却咧嘴笑了,搜出来,该当何罪?刘二龙凛然不惧,爱杀爱剐,随便。左眼瞎看他一眼,示意皇军搜查。

山药窑上面堆着柴草,一般人不会注意下面有机关。鬼子连鸡窝、厕所都搜寻了,一无所获。正当他们悻悻离开时,左眼瞎眼睛一亮,紧走几步,将一堆烂草踢开,低头仔细甄别,兴奋地大叫,这里有情况。鬼子们争先恐后扑来,手持东洋刀乱刺,果然出现一个洞口。

鬼子你推我让谁也不肯下去,带头的日本兵命令左眼瞎:你的对下面熟悉,下去。别看左眼瞎平日为虎作伥,让他单独对付八路军,他还是腿肚子朝前,战战兢兢。在鬼子小头目一再威逼下,不得不下去。当他钻进山药窑,就听一阵厮打声,然后复归平静。日本鬼子知道左眼瞎报销了,气得呜里哇啦。为防不测,他们强行将刘二龙推下去,声明将土八路引上来,饶他一死。没奈何,刘二龙下去,工夫不大,将右腿受伤的我方战士托举上来。

尽管这样,刘二龙还是被日本鬼子当活靶打成了筛子眼,八路军战士被日本兵押回大本营。

当时的人和后世的人猜不透刘二龙是贪生怕死还是心存侥幸,就是消灭不了鬼子,至少能和窑下战士杀身取仁,成为烈士,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该那样做。

随着刘二龙远去的足音,成了未解之谜,也因为刘达的二叔和左义的三叔双双死去,两家结下了仇怨。

孩子与孩子之间,相差几个月,智力明显不同,何况他们一差就是二年。尽管刘兴业调皮捣蛋,浑身是胆,他也没有她心眼弯干。她和他一个教室,不同级。她看他干出一桩桩掩耳盗铃的事,令她啼笑皆非,没事偷着乐。

黑板擦子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当老师各处寻找时,他从书桌里拿出,谎称从院里捡到的,老师瞪他一眼,拿起就擦写满字的黑板,不料手上沾满了鼻涕唾沫,逗得同学哄堂大笑;粉笔是老师常用之物,往往整盒整盒丢,不用问,也是他偷的,当老师兴师问罪,他一口一个没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老师气急败坏,搜他的课桌,果见碾成一堆的粉笔装在塑料袋里,老师问他为什么要将它们粉身碎骨,他响亮回答,细的不经用,我想捻根粗的。老师抬手要打他,他不慌不忙说,把脸打肿了,找你妈算账。三十多岁的人斗不过一个孩子,老师气得在地上转磨子。

在他身上,发生许多逗哏有趣的事,她现在都有些想不起来了,只记得爷爷预言性地说,他是一棵好树,推而广之,好树成材后必有大用项,没准能成国家栋梁。

随着年龄的增长,播在她心底的种子生根发芽了,只是男女有别,不便表露。她见他成天大大咧咧,骂他没长心眼,少肝没肺。

她曾向母亲表露内心的秘密,母亲一口回绝,两家水火不容,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她不死心,又征询父亲的意见,左义发出毒誓,就是把她推进火坑,也不让她嫁给刘兴业。她伤心之极,哭了好几回。听说李快嘴给刘兴业介绍对象,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学貂婵拜月,当院摆一方桌,点炷香,对着月亮祈祷:千万别让他俩成了,最好一阵风吹散。如她所愿,不几天传来消息,刘兴业不同意。她心中暗自庆幸。

每当与刘兴业独处时,她对他又爱又恨又怨又怜,抱怨他把所有心思用在集体事业上,咋就不考虑一下个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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