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丝曾经一度认为神乎其神的魔法无非是装神弄鬼的障眼法而已,充其量不过一种高端的魔术伎俩。但当她伺机偷窥到维克多·纳汉将手中的魔法权杖朝窗台上含苞待放的花磊一指并在嘴里念念有词的时候,瞬间绽放的花朵令她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通过非科学的手段或超自然的力量来改变事物的现实状态,这是泰丝在亲眼所见而不得不信之际对所谓“魔法”的个人理解。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顺时咒?”养父莱因哈特以惊诧万分的语气问维克多。
维克多一脸得意地点了点头,说:“如今不单是顺时咒,我还学会了同样惊世骇俗的逆时咒。”
说着,他将魔法权杖对准自己念起了咒语,只见他尽显沧桑的一张老脸顿时变得容光焕发,花白的头发也当即重现乌黑之色,仿佛整个人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返老还童!这实在是太神奇了!”莱因哈特再次发出惊呼。
“既然我可以用逆时咒让人返老还童,一样也能够用顺时咒叫人提前入土。”维克多冷笑着说。
“你的意思是……”
“如果再有人阻碍我们的计划,不如就让他们早点儿活到生命的尽头。”
维克多把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泰丝脊背发凉——恐怖的暗黑魔法简直可以杀人不见血!
这时莱因哈特又问维克多:“逆时咒可以把我们带回过去吗?”
维克多摇了摇头,回答道:“顺时咒和逆时咒只能让时间在个体内部穿梭,却不能改变个体所处的时空。按照我们的计划,如果要回到过去,还得依靠死亡之钟才行,不过眼下它可能在鹅国佬手里;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我们应该想办法找到传说中的‘命运之轮’。”
“赴藏考察队找了那么多年都一无所获,泰丝也差不多帮你查遍了所有典籍,可是始终毫无头绪,你说那东西真的存在吗?”莱因哈特质疑道。
“我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维克多沉吟着说,“问题的关键也许不在于考察队,而在于那东西——命运之轮可能压根儿就不在华夏藏区,海因里希也曾在书里表示他怀疑神秘的塔什窟位于华夏西北地区。”
泰丝此刻正躲在一旁听得入神,忽然一只蜘蛛误打误撞沿着墙壁爬到了她的手上,冷不丁吓了她一大跳。强忍惧意的泰丝虽然及时捂住嘴巴没有发出尖叫,但她下意识收回的手臂还是碰到一旁的桌角而发出了声响。警觉的维克多立刻循声扭头观看,同时快步追了过去。
尽管泰丝迅速起身离开,但依稀作响的脚步声还是暴露了她的行踪。急匆匆跑下楼梯的她正准备夺门而出,却眼睁睁看着房门在面前消失了。
“亲爱的泰丝,你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维克多阴森的声音从泰丝身后传来,一时间令她不寒而栗。
泰丝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只见维克多正手持魔法权杖缓步逼近自己。
纵然满心恐惧,仇恨与愤怒交加的泰丝还是鼓足勇气对维克多怒目而视,并面色凛然厉声说道:“你杀了我的亲生父母!”
这句话显然大出维克多所料,他皱起眉头说道:“看来你除了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还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泰丝,现在我只能对你说句对不起了。”
话音刚落,维克多已将掌中的魔法权杖指向泰丝,与此同时,他又在嘴里嘟囔起了几乎没人能听懂的咒语。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楼梯上冲了下来,尽管有些踉跄,却足够及时地挡在了泰丝身前。
随着一道强光乍现,泰丝看见身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倒了下去。不容多想,她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对方,心头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形容枯槁面似朽木的莱因哈特,如果不是朝夕相处了二十几年,恐怕泰丝根本辨认不出那是她的养父。
维克多见自己施展的顺时咒误伤到了莱因哈特,不禁呆若木鸡愣在原地。
闻声赶来的泰丝的养母恰巧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幕,手忙脚乱的她在下楼时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当场摔断了颈椎而一命呜呼。
当维克多从连番惊诧中回过神来,再次向泰丝举起魔法权杖,却听莱因哈特气若游丝说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汉斯·卡姆勒。”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泰丝则从他的言语中得知了维克多的真实姓名。
“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也没办法,无论如何不能留下她。”汉斯肃然说道,声音里好像透着些许无奈。
“看在赫尔佐夫妇的份上。”苟延残喘的莱因哈特近乎申吟般说道。
汉斯似乎犹豫再三,终于苦笑一声道:“好吧!看在你的份上。”
说完,他抬起手中的魔法权杖指向泰丝,双唇微微启合喃喃自语,然后忽然大叫一声:“阿波拉提去!”
泰丝霎那间被一团强光笼罩,紧接着变成了她孩童时的模样昏了过去。
以上这段记忆为成年泰丝所有,但当她变回小女孩,脑中便只剩童年时期的记忆,于是维克多·纳汉——或者说汉斯·卡姆勒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定位成爷爷和孙女。要维持泰丝的童年状态,维克多不得不定期对她施加逆时咒,否则她会加速成长至成年时期,缺失的记忆也将随之复原。
正是因为维克多受困于死亡谷,才给了泰丝快速成年的机会,恢复记忆的她想尽办法摆脱了宗师会的魔爪,最终机缘巧合被阿德莉娅所救。
其实,成年泰丝并不知道事发当天她中咒以后发生的事情。
当时汉斯来到即将老去的莱因哈特面前,叹道:“你知道吗?我今天拥有的灵力只够再施一次魔法,本来我打算杀了泰丝,再用逆时咒把你救回来。”
“你做的对,我愿意为她而死,答应我,永远恪守你的承诺。”说到这里,莱因哈特安详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