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大小的机器人展翅飞起,好像一只麻雀,动作矫捷轻盈,看得阿德莉娅、周玄和颜平章个个面露惊奇。一旁的棕熊似乎误把它当成了真的麻雀,立刻纵身扑了过去并挥掌拍出,尽管出掌如电,还是被机器人尽显灵巧地躲开。棕熊一击不中,仿佛意识到对方身手了得,没有继续死缠烂打,而是瞪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目送它迅速飞走。
几乎全人类都在预言人工智能将成为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重要驱动力量,但不知道那个形似麻雀的机器人基于何种原理——远超人类的视觉、听觉、热感,还是其它感应能力,在圆柱体周围绕飞一圈后,它居然径直飞到了上方的冰凌奇镜对面。更令阿德莉娅惊讶的是,接下来机器人一会儿飞离镜面前方,一会儿又飞回镜中视野,反反复复的操作竟跟她从黑走马奥巴背上蹿上跳下的试探如出一辙。
目光跟随机器人抬头观看的周玄也发现了冰凌奇镜的存在,问维克多·纳汉道:“它在干什么?”
看着机器人近乎调皮的举动,维克多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迟疑片刻说道:“看样子它是个喜欢照镜子的机器人,现在我也很好奇,除了它自己,从那面镜子里到底能看见什么。”
“它能变成一个梯子吗?”周玄打趣道。
“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它把我变高一点儿。”维克多见招拆招回应道。
话音刚落,棕熊已不声不响来到冰凌奇镜下方,然后将身体直立起来,四米多高的身长足以让它仰头斜视到镜面。
维克多看了冷笑一声,扭头对颜平章说:“嘿!动物学家,你能让它告诉我们从那面镜子里都看到些什么了吗?”
颜平章微微皱了皱眉,其实他早就想对着那面据阿德莉娅所说能够预见三秒之后未来的冰凌奇镜一探究竟了,碍于维克多在近前,他才没有付诸行动。如今被棕熊先睹为快,又有维克多出言提议,他正打算用没人听得懂的熊语询问,却见棕熊猛然间就地起跳,同时挥动右掌拍出。眼看背对棕熊的机器人即将被熊掌拍中,它却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再次轻描淡写地往旁边一闪,结果落空的熊掌结结实实拍在了镜面之上,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整面冰凌奇镜当即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似曾相识的一幕看在阿德莉娅眼里,依旧叫她心生忐忑。起初当她站上马背,未见棕熊一掌拍来已然令她意外,此刻本以为吃一堑长一智的棕熊变得安分,它却偏偏故技重施,再次出掌拍碎了冰凌奇镜——也不知它是受到了形如麻雀的机器人的引诱,还是看见了镜面上三秒钟以后的未来而做出了自我模仿的举动。
阿德莉娅正自沉吟,脚下开始发出轰轰隆隆的震颤,接着巨大的圆柱体如同被切开的蛋糕裂解成十二块均等的扇形冰柱分别向外周弹出。
面对骤变,刚刚还威风凛凛的棕熊一下子变得胆小如鼠,顿时转身夺路而逃。奥巴的反应同样快人一步,紧跟在棕熊身后也远离了冰柱区。
周玄、颜平章和维克多三人初临此地,心惊肉跳间也只好下意识地跑开,一转眼只剩下心里有数的阿德莉娅静守原地。同样临危不乱的,还有仍在半空不断扇动翅膀的机器人,看来它的自主程序里应该没有恐惧这一模块。
“阿德莉娅,快过来!”跟动物心有灵犀的颜平章见棕熊和奥巴先后停住脚步,认为已成功脱离险境,于是回头大声叫道。
比起关心阿德莉娅,维克多更在意的是尚在前方侦察的机器人,只见它不退反进,挥动着双翼朝十二块扇形冰柱的忠央飞去。
阿德莉娅心想该来的迟早要来,棕熊拍碎冰凌奇镜想必在三秒钟之前就出现在了镜面之上,维克多的机器人没准儿就是提前观察到了事情的经过才及时避开了熊掌的攻击——当然,所谓的“避开”也是在三秒钟之前就被命运注定的。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棕熊拍碎冰凌奇镜,圆柱体裂解,易经轮现身,也都将是注定要发生的。如果她不一步接一步地走下去,恐怕大家都没法离开这个有进无出的塔什窟。
想到这里,阿德莉娅顾不得提防维克多,冲颜平章和周玄抬了抬胳膊,示意他们过来,随后自己一人当先向冰柱中心走去。
周玄自从进入塔什窟,就一心想见玄妙莫测的易经轮,此时见阿德莉娅引路在前,便毫不犹豫跟上前去。
维克多见身处险境的机器人并未发出任何危险信号,眼下又有周玄在前面以身犯险,于是有恃无恐地小心翼翼跟在周玄身后。
颜平章回身看了看奥巴和棕熊,从二者脸上读出了些许恐惧,又或者是某种敬畏,不难看出的是,它们俩都不愿意过去。既然如此,颜平章也决定留在后方静观其变。
不顾奥巴和棕熊一声又一声的嘶嚎提醒,阿德莉娅义无反顾大步前行,当纺锤形的易经轮出现在眼前,她惊讶地发现机器人竟然没有在它周围绕飞,而是正专注于雕刻在石质地面上的字迹。
愣了一瞬的周玄马上情难自禁跑向易经轮,维克多则在易经轮和石质地面之间的选择上陷入了犹豫。
“地面上的文字都写了些什么?”阿德莉娅看着正对着地面上的字迹逐行扫描的机器人问维克多。
“易经之道,乾坤之始,万物之母,尽在其中。”一个响亮的声音回答道,但不是维克多在说话,而是从机器人那里发出来的。
“它的汉语说得还不错,比我的好多了。”维克多笑着说道。
他刚把话说完,又听机器人说道:“天地万物,皆由数定,吉凶祸福,皆由易经。”
“它的发音很清楚,但我更想知道它在说些什么。”维克多再次出言打断机器人。
“它说的应该是这个东西。”周玄接话道,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向了易经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