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遗物,两位死者,而且是身处异国两个人,一时间周玄和徐义林都难以揣测个中缘由。
“花红易衰似郎意,流水无限似侬愁。”周玄睹物思人,情不自禁低银起刘禹锡的《竹节词·山桃红花满上头》来。
从周玄嘴里得知奥列格·杜曼斯基已经去世,徐义林并不意外,毕竟他比耄耋之年的自己还要年长很多。
“有缘无份,天意弄人。”徐义林感叹着收起折扇递给周玄,“既然他们两个都已与世长辞,这件遗物何去何从都不再重要,不如就继续由你来保管吧!”
周玄恭敬不如从命,接过扇子说道:“张月见和奥列格这段柏拉图式的爱情真是情深缘浅,令人唏嘘,人与人的缘分也实在是种玄妙的东西。”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缘分的玄妙,似乎被你诠释得淋漓尽致。”
周玄讶然扭头,发现那声音原来是从小吃店墙上的电视机里发出来的。此时,柴默就站在电视机对面,手里拿着遥控器,看来是他突然间调高了电视节目的音量。
听见女人的声音提到“缘分”二字,周玄当即将目光转向电视屏幕,只见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孩对着记者手中的麦克风说道:“我们野猿帮乐队的五名成员就是因为缘分走到一起的。”
女记者说:“今天刚好是乐队成员袁媛媛的生日,那么黎宇翔,你这首《缘缘缘》想必也是为了给她庆生而作吧?”
黎宇翔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这是我们野猿帮乐队特意为她准备的一份生日礼物。”
女记者转向袁媛媛,说:“能在生日当天收到一份这么别出心裁的生日礼物,你有什么要对大家说的吗?”
这时周玄看见一个身材好似儿童的女孩纵身向上蹿起,在黎宇翔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接着落地后一把拉低女记者手里的麦克风,大声叫道:“我想说的是,我现在就想跟所有人一起分享这份生日礼物。”
话音刚落,镜头拉向众人身后的舞台,野猿帮乐队五位成员迅速上台各就各位,拿起乐器各展所长合奏起动听的旋律来。
一段悠扬的前奏过后,主唱黎宇翔开口唱道:
“冥冥之中自有上天的安排,
昭昭所属何必忧心地等待,
花鲜花香因谁开,
花谢花落为谁败。
萍水相逢不远万千里之外,
蓦然回首人生演几场意外,
段段喜乐与悲哀,
没有应该不应该。
缘缘缘!
缘来缘又去,
缘散缘再聚,
缘如此。
缘缘缘!
缘灭缘又起,
缘尽缘再续,
缘至此。
缘缘缘!”
周玄自认是一个对流行音乐基本无感的人,但此刻却听得聚精会神,也许是深入人心的歌词引起了他的共鸣,每一个字都声声入耳,耐人寻味。
身处电视机前的柴默更不用说,跟着歌声兴高采烈地在那里手舞足蹈,还摘下了墨镜反挂在脑后。
合奏过间奏,野猿帮乐队另外四位成员范芝奕、黄鹂君、麻圆圆和袁媛媛一人一句唱道:
“莫问天边海角何处觅真爱,
谁知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段段喜乐与悲哀,
没有应该不应该。”
接下来,表演进入全体成员合唱阶段……
不知不觉间,整首歌演唱完毕,五个人携手走下舞台。
女记者主动迎上前来,说道:“感谢你们的精彩表演,根据网络上的即时数据,你们这首《缘缘缘》刚刚发表几个小时,就已经强势攻占各大音乐榜单,不愧为今年暑期最受期待的新歌。”
“成绩有这么好吗?”黎宇翔瞪大了眼睛对着镜头说道,“多谢大家对我们野猿帮乐队的支持!”
“既然你们的作品这么受欢迎,歌迷们什么时候能够等到你们的新专辑问世呢?”
“新专辑其实已经进棚录过,正在进行后期制作,至于什么时候发行,目前还却是个未知数。”
“你们当过一线巨星演唱会的嘉宾,还去过国外参加音乐流行榜的颁奖典礼,所到之处可以说处处引发尖叫。据说当下极其火爆的娱乐平台‘电竞战场’曾经邀请你们演唱宣传曲,可惜最终合作未能达成?”
“其实我们从出道以来,始终在走原创路线,就是我们只唱自己写的歌。当然这样难免会有点儿避轻就重,可这倒也是最有意思的地方,毕竟野猿帮乐队在寻求的不是认同,而是冲撞和真实。”
“我们就是要证明非专业出身的音乐爱好者也能做出好音乐。”身高体壮的女汉子吉他手范芝奕甩着一头黑绿相间的短发接口道。
“对,长得美也能做出好音乐——这个好像明显有点自恋呀!哈哈!”留着马尾的伪娘贝斯手黄鹂君嬉笑着附和道。
“说得对,乐队最终还是要作自己本色的东西。”黎宇翔解释道,“也许会有人不喜欢我们,觉得我们的音乐不够泡破(P欧p,流行)、过于辟斯(P易诶c易,和平),可能也会有大把的人喜欢我们。其实我们的歌写的就是当下一批年轻人的所想、所感,大家都是这样生活的,所以不难找到共鸣。”
黎宇翔说到这里,这一期的娱乐报道也接近了尾声,柴默依依不舍地调小电视音量,回身见周玄似乎也有些意犹未尽,便再次过去坐到了他身边。
“黎宇翔说得没错,不瞒你说,我刚才唱的那首《一次一次》就给他们递过呆某(D易M欧,小样儿),可是他的回复是他们不唱别人写的歌。”柴默叹着气说道。
“求人不如求己。”周玄用安慰的语气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音乐,为什么不组建一支属于你自己的乐队呢?”
柴默苦笑一声:“好汉不提当年勇!想当初,我也有自己的乐队,几个人开始在北京兜兜转转,还漂过上海,最后那几个怕饿死都丢下了乐器,回家‘务正业’去了。”
三人又喝着茶闲聊了几句,终于天下没有不散的午餐,周玄告辞离去,徐义林和柴默则各行其是。
一个人匆匆离开了桃花坞,周玄下一站的目的地临时调整为宁波的天一阁。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张月见和奥列格在一起钻研周易的情景,可是他不会想到,在不远的将来,柴默这个刚刚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街头艺人,将让整个世界都陷入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