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阿德莉娅由平行时空联想到时空门，尼古拉·杜曼斯基眼中也闪现出些许兴奋，他说：“在物理学上，一般叫作‘时空洞’，它的英文名称叫‘W欧rmh欧l易’，直译成汉语的话，就是‘虫洞’或‘蛀孔’，也称为‘爱因斯坦-罗森桥’。基于物理学理论，虫洞是连结两个不同时空的空间隧道，好比大海里面的漩涡，无处不在却转瞬即逝。”

说到这里，尼古拉当即一脸恍然，自说自悟道：“如果有虫洞出现，平行时空之间的连结就不一定非要局限在之前我打比方所说的‘海洋’的边缘，而是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

见阿德莉娅听得似懂非懂，尼古拉又进一步解释道：“那些所谓的时空漩涡是由星体旋转和引力作用共同形成的，就像海里的漩涡能够让海面接近甚至碰撞海底一样，时空漩涡可以让两个遥不可及的局部空间瞬间连通。如果虫洞真的存在，那么透过虫洞就可能做瞬间的空间转移或时间旅行。”

“空间转移？时间旅行？”阿德莉娅沉吟着说，“这样说来，你死后，棕熊出现，会不会是因为你透过虫洞发生了空间转移或时间旅行，去到了另外一个平行时空？”

尼古拉想了想，说：“那棕熊死后，我再次出现，又怎么解释呢？我又透过虫洞回到了这个平行时空？来来回回，我和棕熊都至少有两次死去活来，即使虫洞真的存在，也不至于这么屡试不爽吧！”

“你死，则棕熊复活；棕熊死，则你复活。”阿德莉娅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点指尼古拉，“感觉你们俩就好像背靠背身处一扇翻转门的两边，每次你转过来，棕熊就要转过去；反过来说，如果棕熊转过来，你就要转过去——对了！你对棕熊在塔什窟里的经历有印象吗？”

“塔什窟？”尼古拉说着闭起眼睛，仔细回想脑海中那些不知自己是否真实经历过的记忆，猛然睁眼说道，“你是说那个冰窟窿？”

“是的，那里应该就是纳汉先生千方百计要寻找的塔什窟，而它的入口就相当于一扇翻转门。”阿德莉娅说，“如果不是棕熊的体重够大，恐怕当时的我就要跟神秘莫测的塔什窟擦肩而过了。”

尼古拉此刻无暇回忆棕熊在塔什窟内的经历，情难自禁陷入沉思道：“翻转门式的虫洞！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认为，虫洞是连接宇宙遥远区域间的时空细管，需要暗物质来维持虫洞出口的开启。”

“暗物质？是什么东西？”阿德莉娅问道。

“所谓暗物质，是指可能存在于宇宙中的一类不可见物质，它们不与电磁力产生作用、无法通过电磁波观测进行研究。”

“看起来，是你或棕熊的死亡诱发了‘翻转门’两侧的你和棕熊进行了肉（体）互换，莫非死亡本身跟暗物质有关？”阿德莉娅即学即用分析道。

“这个问题可真不太好回答。”

短暂的沉默过后，阿德莉娅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假设你死后真的通过虫洞去到了另外一个平行时空，不妨仔细想想你在那边的经历。”

尼古拉微微点头，一番冥思苦想后说道：“记忆里好像只有你和奥巴，等等！我——不，应该是棕熊，曾经跳起来一掌拍碎了像镜子一样的一个冰块？”

“没错，不过那是棕熊在塔什窟里的经历，当时我也在场。说来奇怪，我可以从那块冰块的镜面上看到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预测未来？你确定？”

“我确定。”面对尼古拉的疑问，阿德莉娅回答得异常肯定，“我在冰块的镜面上看到的是大概三秒钟以后即将发生的事情，而且当我打算提前做出任何改变的时候都无能为力，所以我完全确定。”

尼古拉手托下巴思索片刻，期间联系他已经掌握的关于纳粹钟（死亡之钟）的一系列物理学原理，然后说道：“三秒钟之后的未来，不可改变的未来——你看到的也许不是未来，而是另外一个平行时空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平行时空里发生着同样的事情，而且有三秒钟的时差？”

“越相近的平行时空，发生的事情就越相似。”尼古拉说，“即使我脑子里只有一种记忆，也不能完全否定我有另外一个平行时空的经历，因为两个平行时空可能发生着一模一样的事情。”

“相同的时空，不同的时间？”

“时间是时空的一部分，其实很多人对时间概念的理解都是错误的，结果导致不少物理学理论并不能算是正确的科学理论。”尼古拉说着看向阿德莉娅充满疑惑的双眼，接着说道，“有人说，破解宇宙之谜的前提是破解时间之谜，而破解时间之谜的前提则在于破除传统的‘时间观念’，它既是一层窗户纸，也是一道铜墙铁壁。在真实的宇宙中，时间的形象不应被视为时空的一个独立维度。目前公认的时间单位——秒、分、小时、天、月、年，所衡量的其实是角度，更确切点儿说，应该是角体积。”

说到这里，尼古拉拾起一节树枝在松软的土地上画了一个圆形的时钟，又道：“不同时钟上的表盘面积大小各不相同，但所有时钟指示的角度却完全相等，都是三百六十度。比如说，当时针在盘面上转动了一周，我们说时针走过了十二个小时的时间，也可以说时针转动了三百六十度角，这说明表盘上的十二小时单位等同于三百六十度角，那么表盘上的一小时单位就等同于三十度角。”

“按你所说，时间单位的意义其实在于衡量角度。”阿德莉娅学以致用推论道。

“再看看这个时钟，其实一切时钟上的刻度都是不动的，那代表着静止的时间，而一切时钟上的指针都是运动的，那代表着运动的物体，这些说明物体其实是在静止的时间里运动。当某个表针停止了转动，我们不应该说时间静止了，而只能说表针在时间中的运动停止了。”

“那么，你想说的是，时间本身是始终不动的，时间根本就是静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