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宽敞的地下楼道里一时间尘土飞扬，砖石震颤，不断有惨叫声和枪声响起。周玄分不清自己最先听到的到底是惨叫声还是枪声，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心里庆幸那头棕熊没有跑向自己这一边。
“你们俩可以松开我的手了。”耶伦娜用汉语说道。
周玄听了急忙收回手来，但听不懂中文的丹尼拉却浑然无知，一只手仍死死攥着她的手臂。
耶伦娜只好再次用俄语对丹尼拉说：“如果你非要拉着我的手，拜托请不要用那么大的力气。”
丹尼拉如梦初醒，赶紧放手说了句“对不起”。
这时周玄惊声问道：“耶伦娜，你的手雷呢？”
耶伦娜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手雷向上抛起后又接住，说：“其实它是一瓶香水，上面的拉环和保险杆不过是装饰而已。”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周玄称赞道，“好一计瞒天过海！”
“多谢老板夸奖！”耶伦娜说完，对着身前的空气轻轻按了一下手雷，顿时一股幽雅清新的芬芳驱散了四处飘溢的灰尘气息。
“花果香调的味道，不是兰蔻就是迪奥。”丹尼拉即学即用，把从拍档尼古拉·杜曼斯基那里听来的一套说辞移花接木说给耶伦娜听。
耶伦娜嘴角微扬：“没看出来，你这个书呆子居然还有点儿品味。”
说话间，楼道里渐渐安静下来，继而变得悄无声息，可眼前却是一片狼藉，横在过道里的实验台几乎被压成了几块铁板。三个人小心翼翼地纵身跨过，周玄一眼看见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折扇，还好并未损坏，便随手捡了起来。前方则实在惨不忍睹，几具尸体东倒西歪伏在地上，有的已经支离破碎，差不多满地、满墙都沾染着鲜血和其他颜色的液体。
没怎么见过血腥场面的丹尼拉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有种想吐的滋味，他索性把鼻子凑近耶伦娜，好从她身上吸入一些清馨的气味。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竟是那个打过耶伦娜耳光的大胡子男人的头颅，脸上几道深陷皮肉的爪印仍有血液渗出。
丹尼拉吓得魂不附体，不由得尖叫一声，接着又颤声道：“这些伤痕让我联想到了恐怖片里的狼人。”
“冷静点儿，丹尼拉。”耶伦娜安慰他道，“你和我刚才都看见了，那是只熊，一只棕熊。”
“对，棕熊，可是它应该是尼古拉才对呀！”说着，丹尼拉一脸细思极恐的表情，叫道，“难道他被那只熊给吃到肚子里去了？”
“很显然，你们的实验出问题了。”周玄说。
“不管怎样，现在纳粹钟（死亡之钟）和整个实验室都被那只熊给毁掉了，就算尼古拉还活着，他也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耶伦娜皱起眉头，用汉语问周玄：“老板，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先出去再说，丹尼拉刚才说什么？”
“他担心尼古拉回不来了。”
周玄摇着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楼梯上啪着一具尸体，看样子是在逃跑的时候被棕熊抓伤后活活踩死的。三个人急匆匆来到楼外，不约而同又是一惊，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躺在地上，右手里握着手枪。停在路边的越野车被撞得严重变形，车门上的爪印力透车内，司机的脸更是面目全非，叫人触目惊心。
听见远方的警车鸣笛此起彼伏，周玄叹道：“它真的只是一只熊吗？简直比世界上最顶尖的杀手还要可怕！”
“如果没有使用武器的人类介入，棕熊根本没有天敌，能够稳居食物链的顶端，所以自然界顶级杀手的称号棕熊当之无愧。”耶伦娜说，“至于这头棕熊，毫无疑问应该是棕熊族群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周玄的轿车被耶伦娜停得稍远，因而得以幸免于难。
见惶恐不安的丹尼拉想跟着上车，周玄对耶伦娜说：“叫这孩子回家，我们没必要带着他。”
耶伦娜把他的意思翻译给丹尼拉，丹尼拉立刻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别丢下我，求你们了！就冲那头棕熊和这些尸体，警察迟早会找上我的，说不定他们还会愚蠢地认为那头熊跟我有关，甚至怀疑失踪的尼古拉被我所杀。”
“我现在打算回华夏，他也跟我去吗？”周玄的话是对耶伦娜说的。
“出国避避风头，好像是眼下最安全的办法。”丹尼拉双眼注视着周玄，用俄语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上车吧！”听了耶伦娜的翻译，周玄用汉语回应道，“不过你最好一切都乖乖听我的，否则我完全可以让你客死他乡。”
当车子开上大街的时候，道路早已拥堵不堪，一些遭到棕熊破坏的车辆纷纷成了路障。耶伦娜一边驾驶轿车融入车流，一边打开车载收音机，几乎所有波段都在播报刚刚发生的棕熊事件。
“警方已经将那头熊驱逐出市区，并且下了格杀令。”耶伦娜将广播的内容翻译给周玄。
“那我们祝警察们好运吧！”周玄说，“突袭地下室的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以前从来没在千顶城见过他们，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此行是冲尼古拉来的。”
“如果找不到尼古拉，他们就会来找这小子，到时候说不定警察和那伙人都会纠缠上我们，所以他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大麻烦。”周玄扭头看了一眼好似惊弓之鸟的丹尼拉，想了想又说，“我们最好兵分两路。”
“老板的意思是……”
“你带他先回华夏，我晚几天再走，咱们现在去趟旅行社。”
旅行社位于西区友谊大街6号，虽然离千顶城国立大学不远，但由于交通堵塞，一路上只能几米几米地缓缓移动过去。好不容易拐进旅行社的属地，前方总算豁然开朗起来。
得知周玄要来，车子刚在旅行社门外停住，就有人从里面迎了出来，为首一个华夏男人喜笑颜开道：“哎呀！老玄子，好久不见！”
周玄也笑着寒暄道：“别高兴得太早，大儒，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呦！”
他口中的“大儒”，是旅行社的老板许儒生。
“有话直说！信不信在你走出电梯之前，我就帮你把事情搞定？”许儒生一边说，一边把三人让进电梯。
“想办法把这二位给我护送回国。”
许儒生看了看耶伦娜和丹尼拉，哼笑一声道：“到我这儿贩卖人口来啦？不过没问题，今晚我就安排他们进旅行团，连夜搭专机启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