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过后的山林,地面积雪成渊,空中寒风刺骨。被困在树上的众人除了对棕熊的羡慕嫉妒恨,只有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从火把的光芒中寻找慰藉。
如此坐以待毙下去显然不是办法,于是大家一致决定,把三个机器人的大多数电量集中到一个机器人身上,再让它冒险下山去搬救兵。比起同声传译,机器人借助火焰喷射器悬空飞行所需消耗的电量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看到崛北梁脸上异常凝重的神情,人人心里都不免七上八下,忐忑难安。
承载着所有人求生希望的机器人飞向山下后,众人喝着由另外两个机器人用手臂变出的锅烧开的雪水,不得不在百无聊赖中继续忍饥挨冻。
就在人们愁眉苦脸坐卧不宁的时候,本来寂静无声的林间竟响起了婉转悠扬的歌曲,只听富有磁性的男声抑扬顿挫地唱道:
“门开了灯亮了眼前如旧,
人走了不见了暗香残留,
谁为谁守候?
老照片讲故事喋喋不休,
花已谢缘已尽覆水难收,
要如何喜新厌旧?
安静的房间空无一人,
曾经的点滴各属前尘,
灰旧的镜子里面只剩孤家寡人。
空虚和寂寞都不安分,
情深却缘浅是造化弄人,
凄凄惨惨戚戚,孤家寡人!
该忘的不忘自欺欺人,
该念的不念置若罔闻,
该留的不留如今只剩孤家寡人。
恍惚间觉得光阴可憎,
一去不回只好怨天尤人,
伤心夜,睹物思人。”
“嘿!你手机里播放的是什么?”听不懂中文歌的查德维克·墨菲用足以盖过音乐的声音问林雪胤。
“一首华语流行歌曲。”林雪胤回答,“反正大家闲着无聊,不如听听歌活跃一下气氛。”
“这首歌我好像听过,但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凌天娇说。
“是野猿帮乐队的《孤家寡人》。”林雪胤说,“如今在国内红极一时,可以说风靡大街小巷。”
“好一个孤家寡人!”凌天娇苦笑一声,说,“我们这伙人个个家财万贯、富甲一方,却被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即将活活饿死、冻死,岂不都成了孤家寡人?”
“一群孤家寡人,看来这首歌我放得恰巧应景。”林雪胤故作风趣说道,“提到孤家寡人,我想在场的没人比得上舒梅列夫先生。”
凌天娇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无精打采又似乎义愤填膺的菲利普·舒梅列夫,说:“假如有他陪葬,你是不是就死而无憾了?”
林雪胤哼笑一声,起身走近凌天娇坐到她身边,说道:“如果我非死不可,那么只有你能让我无憾。”
他一边说,一边调高手机外放的音量,以至于其他人几乎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类似的赞美或者挑豆对凌天娇来说,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但此刻那句拨云撩雨的话从林雪胤嘴里说出来,倒是给眼下山穷水尽、孤立无援的绝境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凌天娇不由得芳心荡漾,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看向林雪胤,正对上他一本正经而又深情款款的目光。
四目相接、对视无言之际,正赶上那首伤感落寞的《孤家寡人》词尽曲终,紧随其后自动播放的是野猿帮乐队另一首脍炙人口的民谣《没人知道》,歌中唱道:
“没人知道,我眼中的你到底有多美,
欣赏千遍也不够,任何言辞无法形容你的美。
没人知道,永远都没人知道,
在我眼中我心中,最美的你的美有多美,
每次想起你都会心醉。
心中的你可知道,
天涯海角,天荒地老,
真心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始终都没人知道,
这一生一世中,最想你最爱你那一个是谁,
若永远都没人知道,无所谓。
天知道,地知道,有谁知道,最爱你那一个是谁?
没人知道无所谓。
风知道,云知道,有谁知道,最爱你那一个是谁?
没人知道无所谓。
心中的你可知道?
天涯海角,天荒地老,
没有人知道。
山知道,水知道,有谁知道,谁的心想和你依偎?
没人知道也无所谓。”
凄美的歌曲让同病相怜的两个孤家寡人一时间秋波盈盈,眉目传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凌天娇移开目光问道。
“《没人知道》。”林雪胤回答,两只眼睛依然含情脉脉。
“没人知道?”
“噢!《没人知道》是歌名,歌词写的倒是有点儿像我的心里话。”林雪胤说到这里,见凌天娇脸上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又补充道,“我想对你说的心里话。”
“没人知道的心里话?”
“没错,没人知道。如果不是遇上这场雪崩,可能永远都没人知道。”
凌天娇笑了,尽管笑得有几分勉强,却依然荡魄硝魂。
“你这……是否有点儿酒后吐真言的意思?”在笑容从脸上消失的瞬间,她说。
“死前说真话或许更贴切。”
“那我可以把它们当作你的临终遗言吗?”
凌天娇随口而出的一句话把林雪胤也逗乐了,哑然失笑的他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会不会决定终身不嫁?”
凌天娇一声冷笑,说:“如果我死在这里,的确终身未嫁。”
说话间,手机播放的音乐已经从《没人知道》跳到下一曲《初恋时》:
“把头靠在你的肩膀,
感受初恋的浪漫,
情窦初开,锦瑟年华,笑度春光。
不知道迷惘和惆怅,
无忧无虑只剩依恋,
碧海青天,卿卿我我,悱恻缠绵。
最爱看着你的笑脸,
每个表情足够夸张,
喜上眉梢春心荡漾,
举目传情顾盼流转。
天空多蔚蓝,阳光多灿烂,
风儿好轻柔,花儿也鲜艳,
青春的起点,岁月的盛宴,
幸福和快乐,都那么简单。
许下了心愿,习惯了思念,
心贴在一起,苦乐分一半,
陪着你歌唱,想着你失眠,
甜蜜的梦,总做个没完。
非一般,非一般,啊!
笑看花开花落,缤纷绚烂,
情意绵绵,浮想联翩,
两个人一起,细数时光荏苒,
山盟海誓,一直相伴直到永远,
都不变。
漫步田园,怡然自安,
心跳感觉一遍又一遍,
爱着爱,心花怒放,
奇妙的感觉总是美轮美奂,
纵情欢乐,淋漓酣畅,
青春之花已经悄然绽放,
朝夕相伴,
一起看悠远蓝天,
未来不可阻挡,
初恋时最美的情缘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