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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家常
作者:尚启元| 字数:3002| 更新时间:2021年02月23日

正当厨房里,前后脚忙了起来,张政也跟着跑进了厨房,他走到陈小曼身边,说:“你别在食堂捣乱了,咱们出去玩吧。”

陈小曼没有搭理张政,继续切割着肉,刀法虽然迟缓,但刀刀切得部位得当。陈亦维走到女儿身边说:“张家少爷邀请你去玩,你就去吧。”

陈亦维故意用了“邀请”二字,显现出张府对自己的尊重,可陈小曼并不领情,也没有搭理张政,把切好的肉,放到水盆中,清洗了几次。

张政站在陈小曼身后,看着她卖力的干活,反而有些不理解,在他的世界里,这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就是玩耍。

陈亦维走到张政跟前说:“小少爷,你先去外面玩吧,这厨房乱,千万别有个闪失,一会儿我让曼儿去找你玩。”

张政眼见陈小曼根本不搭理自己,也不能自找不痛快,便出了厨房。

陈亦维赶紧劝女儿:“你怎么不出去呢?”

陈小曼把洗好的肉放回筐子里,拿起牛筋面,用水冲了一下,对父亲说:“我就看不惯他这副这幅财主样。”

陈亦维劝道:“人家确实是有钱,而且连陕西大大小小的官都得高看他一眼。”

陈小曼把牛筋面放到了蒸锅里,说:“爹,我不认识什么当官的,咱赶紧做宴席吧,昨晚赶紧走,我还得回去帮咱家酒楼炒菜呢。”说完,陈小曼调起了酱料,把蒸好的牛筋面从蒸锅里取了出来,抓起一小把芝麻炒熟,洒在蒸好的牛筋面上面。再在锅里烧点热油泼到牛筋面上,调好的酱料倒在上面,筷子挑一挑搅拌均匀。

陈亦维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的暗喜,这一招一式,颇有几番自己当年的风采。

陈小曼擦拭了一下盘子,把辣牛筋盛上,说:“他们这些人啊,整天大鱼大肉吃惯了,最好是来点地方小吃。”

陈亦维接话道:“咱们给主家干活,就得遵从主家的意思,他说让咱们怎么做,咱就得怎么做,千万不可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陈小曼说:“这菜谱上的每一道菜,看着都油腻。”

陈亦维听了这话,有些生气,赶紧捂住女儿的嘴,悄声说:“这里都是张府的伙计,少说话,千万别让他们抓住把柄,他家可是咱酒楼的大主顾。”说完,赶紧回到灶前,继续翻炒着菜。

和顺楼可算是热闹了起来,苏春霞带着两个儿子忙前忙后,除了张府订的十桌餐,还有些闻名而来的顾客、当地经常光顾的熟客。整个和顺楼坐的满满的,这可让同行看的眼馋。苏春霞并不是不担心会遭受同行间的嫉妒,在摆地摊的时候,就有宋锅头和自己作对,还请了赵三爷来摊位捣乱,幸亏陈亦维这人机灵,把事情化险为夷,还与赵三成为了兄弟。

陈亦维从一个厨子,到成为西安赫赫有名的酒楼掌柜,这得意于他在吴府跟着周莹学到的一些为人世道。但宋锅头是个阴险狡诈的人,不然也不会找到赵三这些社会痞子给陈亦维捣乱。他眼见陈亦维开了酒楼,也在他的斜对面开了一家义合泰酒楼,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与陈亦维对抗到底。宋锅头不惜重金聘用名厨,但换了一个又一个厨子,也没能把酒楼经营起来。

苏春霞心里也会担心宋锅头背后耍阴招,但陈亦维心里特豁达,她告诉苏春霞应当把眼光放长远,不能盯在义和泰酒楼。苏春霞毕竟是个农家女人,大道理不懂,只想靠着这家酒楼把日子过好,把三个孩子养大就行了。

和顺楼忙的热火朝天,陈业宇趁机跑了出去,他贪玩成习,根本不在乎家里的酒楼生意。苏春霞眼见找不到陈业宇,气急败坏的问陈德东:“你大哥呢?”

陈德东一直端菜送水,根本就没注意陈业宇的行迹,便说:“我可没见到人。”

苏春霞埋怨道:“还不如把曼儿给我留下,带着老大去张府。”

跑堂的伙计,满头大汗,对苏春霞说:“师娘,咱们的花卷没了。”

苏春霞叹了一口气,说:“赶紧蒸啊!”

伙计说:“很多客人点的是核桃花卷。”

苏春霞说:“你也不会蒸,那我去吧。”

伙计跟在苏春霞的身后进了后厨,苏春霞说:“给我把剥好的核桃拿来。”

苏春霞架上锅,锅慢慢加热,他把剥好的核桃放平底锅炒一下,放凉后变酥用擀面杖擀碎,放碗里依次加盐,五香粉,,芝麻,干面粉一点点,油烧热,淋在准备好的食材上。核桃油酥的关键,就在于这个搅拌上,必须一个方向,一旦方向发生改变,粘稠度就会有影响。

苏春霞拿出发好的面,排气揉光滑再醒发,擀开一个薄饼,把提前做好的油酥均匀的涂抹上去。涂抹完成后把面卷起来,切成一样大的剂子。两个重叠,用一根筷子在正中间压一下,拉长,左右手相反方向扭一下,在底下重叠一个花卷就做好了。上锅后,不能急着加热,现需要醒发一会儿,让花卷变得蓬松,然后开大火烧开转中小火半柱香的时间,闷一会儿开锅盖。

伙计在苏春霞后面看了很多次,就是做出来的味道与苏春霞做的不一样,便恭维道:“师娘,我们学会做核桃花卷,都能开个馒头坊了。”

苏春霞一脸疲惫说:“当年我和你们师父在街上支小摊,就这核桃花卷卖得最好。”

义合泰酒楼的宋锅头站在自家酒楼的门前,边嗑瓜子边骂道:“这陈奴才,上辈子也不知道积了什么德,财神爷单单住在他们家。”

宋锅头的老婆站在身后,也是一脸的羡慕相,伙计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围坐在桌子上。宋锅头刚一转身,看到这些伙计们,开口便骂:“整天养你们这群饭桶,赶紧出去拉客人去。”

一个伙计迷惑的问:“我们怎么拉客人啊?”

宋锅头本来就气火加深,气道:“你们这些兔崽子,整天逛窑子、书寓,看娘们,他们怎么拉客,你们不会吗?”

伙计们交头接耳起来:

“工钱都好几个月没结了,看什么娘们?!”

“就是,自家娘们都养不起了。”

“我和你说啊,我看上一个窑洞的,长得可水灵了!”

……

没人在意自己,这可把宋锅头惹火了,走到桌子前:“不想在义合泰酒楼干的,现在就可以走。”

伙计们一听这话,没人敢挑头出来,毕竟宋锅头欠他们工钱,这个时候走了,这段时间都白干了。只好去门口拉客,可来来往往的人,都有自己的常聚地,哪能听这帮伙计们忽悠。

陈亦维面目狰狞,他确实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骨不如以前了,端锅放锅、切菜洗菜,时间一长已经让他感到了有些吃力。反而陈小曼看看菜谱,马上准备好食材,菜与菜之间、料与料之间,理顺的非常合理。而且她亲自做的几道菜,也是色香味俱佳,他心底里不得不承认,女儿是做厨子的好料子。

菜一道道完工,张叶宝走了进来,看到陈小曼在厨房,便说:“不是说不让孩子进厨房吗?”

陈亦维笑脸相迎说:“她给我当帮手,我能省心,你的这些伙计没和我搭过班子,不熟悉。”

张叶宝根本没在意陈亦维说的什么,急着说:“那我就吩咐上菜了。”

陈亦维赶紧应道:“上菜吧。”

陈小曼看出了陈亦维捶了好几次腰部,等张叶宝走后,对陈亦维说:“爹,还剩下甑糕、蒸油麦菜、老碗鱼这三道菜,我来做吧,你坐下休息一下。”

面点师傅给陈亦维搬了一个凳子说:“我虽年长你几岁,你这身子骨还真不如我,快坐下吧,我看这孩子的手艺不错。”

陈亦维确实有些累了,坐在了椅子上,说:“老哥啊,那就麻烦你帮一下孩子。”

面点师傅笑着说:“交给我吧,我对这个厨房熟悉,其他伙计,也都是临时调进来帮忙的。”

陈小曼说:“把甑糕的食材给我一下吧。”

面点师傅从另一张桌子上,端了一个盆子,说:“花芸豆和糯米都浸泡一宿了。”

陈小曼将大枣临时泡涨,切开,去核。一层花芸豆,一层大枣,一层糯米,再一层芸豆,一共弄了三层,加上糖水。大火烧开,隔水小火蒸。她对面点师傅说:“等熟了,您老帮忙取下来,就可以上桌了。”

面点师傅说:“听姑娘的。”

陈亦维察言观色,总觉得这个面点师傅不简单,而且大部分食材都是他一人准备的,便问:“老师傅,我们来帮厨,你不会不愿意吧。”

面点师傅笑着说:“看你这话说的,天下又不是咱们两个厨子,我这把年纪了,和你们挣什么名声,再说了,你的名声在西安谁不知道啊。”

陈亦维走到面点师傅面前说:“你真是高抬我了,我也是混碗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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