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泥鳅连忙摆手说道：“我不饿。”
陈小曼没听泥鳅说什么，利落地把打散的鸡蛋液淋进去，又把红油、麻油、香醋倒进去推匀，然后把汤倒进汤钵里，最后撒上胡椒粉，又把切成末的一半葱放进去。
“成了！”陈小曼拍拍手，拿出碗盛了一大碗端着来到陈德生房里。
“二哥你醒了没？我做了醒酒汤。”陈小曼敲了敲门喊道：“赶紧开门，外面风大，汤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喝了。”
房里陈德生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应了一声后说道：“门没关，你进来吧。”
陈小曼推开门走进去，闻着满屋子的酒味说道：“醒酒汤我放这里了，你赶紧喝了吧。”
陈德生做起来挪到桌子前，摸了摸碗感觉温度正好，端起来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然后也没招呼陈小曼又躺了回去。
“都不说声谢谢。”陈小曼嘟囔一声把碗收走，关门的时候看到泥鳅跑过来，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我今天出去倒泔水的时候看到宋锅头在附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泥鳅在酒楼里待久了，自然之道和顺楼和宋锅头之间的恩怨，赶忙把消息说了出来。
“嗯，我去找我爹娘说一声。”陈小曼点点头，又想起宋锅头那里还有一道他们做不出来的葫芦鸡，想着什么时候能从宋锅头那里把方子学过来。
陈小曼敲陈亦维夫妻房门的时候两人还没睡，听到敲门声苏春霞把门打开，一看是陈小曼，就知道这孩子估计又有事跟他们说，叫了陈亦维出来后坐下问道：“什么事？”
“泥鳅看见宋锅头在我们附近鬼鬼祟祟的，”陈小曼说道：“他可能又要下阴招，爹娘你们防着点。我明天早上就去医馆了，有事你们叫泥鳅去找我，我很快就能回来的。”
“一个宋锅头我陈亦维还对付不了？用你着小丫头片子做什么？”陈亦维不屑地说道：“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斗过我不是？”
“但他现在孤家寡人的，万一孤注一掷就要弄倒我们和顺楼，我们也是要吃亏的。”陈小曼板着脸说道：“而且我已经长大了，爹，别再叫我小丫头片子了。”
眼见父女俩又要呛起来，苏春霞连忙出来打圆场：“行，小曼你说的娘记住了，会防着他的，你也赶紧去睡吧，明儿天不亮你就要出门，睡晚了到时候起不来。”
陈小曼点点头，学者陈亦维的样子背着手走了出去。
“这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都想指挥她爹了！”看着陈小曼回了房后，陈亦维才骂了一句，然后又对苏春霞说道：“这都是你惯得！”
“说得你不惯着一样。”苏春霞白了陈亦维一眼，“还不睡觉？”
第二天天没亮，陈亦维起来把陈小曼送到医馆，又跟孙合忠怼了几句，心里带着怒气回到和顺楼却看见和顺楼前竟然围了一群衣衫单薄的人。
“陈老板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那些人的目光瞬间看向准备走后门进酒楼的陈亦维，一股脑的朝他涌了过去。
陈亦维看躲不过去，轻咳一声抬了抬双手问道：“大家为何在酒楼门前聚集？聚众闹事可是要见官的。”
“清朝都要灭了，那些官只想着自己跑了，哪里管的上我们？”一人说道：“不过你作为长安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多少能帮我们一把吧？”
陈亦维暗骂一声，尴尬地笑着拱手：“小本生意，没什么钱挣。”
“胡说！你明明在慈禧跟前当过厨子，前些日子好多大门小户都从你这里订菜买饭，智能门可能没挣到钱？不过就是想打发我们走，看着我们在外面冻死罢了！”人群里又一人喊道。
“就是就是！救济我们一下又不会影响你生意，还能给你带来好名声，凭什么不帮我们？”
“那会儿还给那些流民布粥送菜的，到了我们就没钱了？”
“我们要求也不高，一人送一件冬衣管一顿饭就行了。这都办不到？还慈禧面前当过厨子呢，不会把钱都给那些狗官了吧？”
眼看着眼前一群人跟鸭一样叽叽喳喳的叫着，陈亦维黑了脸，余光又看见宋锅头在街角咧嘴笑着看他，就知道果然是宋锅头搞得鬼。
“不是陈某不帮，实在是有心无力。”陈亦维苦笑着拱手说道：“这进楼吃饭的哪家不是有权有势的？我也得罪不起，那些饭菜也刚够供应他们，碰上不讲理的，我们也得赔钱赔笑，加上这世道，哪有什么钱挣？”
“那你也是挣了！就是不愿意给我们！”一人嚷嚷道：“今天要是不帮我们，我们就把你楼砸了！反正都要在街上冻死了，死之前吃一顿和顺楼的饭菜也是死而无憾了！”
被煽动的人群立刻挤嚷过来，有人甚至拿了武器想要对陈亦维下手。
寒冷彻骨的大冬天，冰冷的风在脸上刮着，陈亦维竟然感觉到浑身冒着冷汗。
这宋锅头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聚这儿干什么？还让不让爷吃饭了？”这个时候赵三充满怒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一群人愣了一下，人群里有几个人看见赵三悄没声的想要偷溜走。
赵三看见了那几个人，开口叫住他们：“刘麻子这事儿是你搞得？你家揭不开锅了？”
“哈哈哈……三哥说笑了，”刘麻子尴尬的走到赵三跟前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赵三一脚踹在刘麻子的小腿上怒骂道：“那你不知道我跟和顺楼的关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再有，就因为世道不太平，所以人命都不算命了，你撺掇这些人，是想让他们早死？”
人群里这才有人醒悟过来现下乱世，着和顺楼的老板又听说跟大门小户官府那边都有关系，要是真告到官差那边，一个不满意还不直接砍了他们的头？
想通了的人赶紧拽了相熟的人离开，刘麻子脑子里也转过弯来了，咬着牙说道：“三哥骂的对，是我莽撞了，改天一定登门道歉。”
“滚！”赵三又踹了刘麻子一脚，盯着众人散开才对陈亦维说道：“老哥受惊了。”
“没事，”陈亦维摆摆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家捡来的这个小泥鳅倒是个机灵的，因为是个孩子没人管他，看见有人围了酒楼，就翻墙跑出去找我了，正好还让他找着了，就过来看看。”赵三笑着说道：“那孩子挺机灵的。”
“是机灵，为了口吃的就赖着我这儿不走了。”陈亦维笑了一下，然后肃着脸说道：“今天这事是宋锅头搞得，我刚才看见他了。”
“就知道他还贼心不死，知道靠不住沈冰立马就换了别人了。”赵三骂了一句，然后笑着说道：“不过这几个月你应该不用担心了，刘麻子被阴了之后会找宋锅头报复的，他可得在床上躺些日子了。”
“但他终究是个隐患。”陈亦维有些愁眉苦脸地说道：“时不时的下绊子也影响和顺楼的生意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哥能在这乱世开起这家酒楼还能稳当的经营下去，必定是有福的。”赵三安慰了几句，又在陈亦维的邀请下在酒楼吃了早饭才离开。
陈小曼听着泥鳅歇了的时候跑来后跟她讲早上和顺楼被堵的事情，立刻就猜到是宋锅头搞的鬼，又知道被泥鳅找来赵三救场后呼出一口气，夸了泥鳅两句，在泥鳅走后板着脸开始捣药，把对宋锅头的火气都用在了捣药上。
孙波看出来陈小曼情绪不好，也没感惹她，默默在一旁拿着药书默读。
苏春霞也在酒楼后院里对着天骂宋锅头，气消之后才问陈亦维：“你没受伤吧？”
陈亦维摆了摆手不想说话，坐在椅子上愣神。
出去送赵三的时候他又看见几家店铺关门歇业了，张家那边听着没什么动静，但是前些时候卖地换钱，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自己得想个法子去张家探探口风。
陈业宇这个时候浑身酒气和脂粉气的回来了，看到陈亦维愁眉苦脸地样子就问道：“听说早晨有人闹事了？我就说把酒楼关了省的出事，你们非不听，下次要是把楼砸了，可有你们后悔的！”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苏春霞上前给陈业宇背上来了一巴掌骂道：“关了门怎么养你这个败家子？咱家的钱可不够你造的！”
“切，”陈业宇白了苏春霞一眼，脚步虚浮的走到自己房里踹门进去，躺倒就睡。
宋锅头被刘麻子教训之后确实安静了一阵子，不过伤好了一半宋锅头心思就又活了起来，本地地痞不管用，那那些外来的里面总有几个能闹的，到时候只要给他们些好处，还不愁让和顺楼倒闭？
就在这时，腊月到了，虽然这世道穷人饭都吃不起了，但是过年的东西多少还是要准备准备的。酒楼里的人也慢慢多起来了。
因为酒楼太忙，陈小曼也跟孙合忠请了假回楼里帮忙，陈亦维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上手做菜熬汤，这才让陈亦维又口喘气的空档。
“小曼姐，外面点了碗蒸条子肉，老板太忙了，让你过去帮忙。”泥鳅跑到陈小曼屋门口叫了一声。
陈小曼正趁着空隙看医书，她跟着孙合忠也学了不少字，虽然读起来有些费力，但大部分都记在了脑子里。听到泥鳅说爹叫她去帮忙做菜，应了一声把书合上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