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常言说的好“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刚提拔为二排二班班长的秦子由，就在指导员的纪律颁布没两月天气，就违犯了纪律。
这天早晨，天刚蒙蒙亮，起床号还未吹响，紧急集合的哨声就“嘟嘟嘟嘟”直响。指导员王明亮站在连部门口，憋红着脸，鼓动着双腮，吹响着哨子，看来他急待着全连人马到小操场来集合。
听到哨声，即刻从几座营房里窜出了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同学。他们脚踩军绿解放球鞋，身着背心裤头，沿着石阶小道，踩着山羊碎步，“噔噔噔”地朝连部门口的小操场集结。
指导员王明亮依然是那么精瘦干练。
四十岁出头的他，依然是那身干净发旧的军装，据说这是他在抗美援朝时留下的，是最值得留念，最值得骄傲的一件珍藏品，也是最能代表他曾经戍马生涯，浴血奋战的具体体现。抗美援朝结束后，他回到祖国，转业铁路部门工作。可能是考虑到轻车熟路的原故，组织上才安排他来这秦巴深山带队学兵连。
“同学们”王明亮昂头挺胸，英姿洒脱。他说：“今天呢，借出操机会，占用大家一些时间。转眼已有几月过去，陕南的天气比我们西安关中道热的早，热的早呢，人就得洗澡，为什么我要提洗澡的事呢？”他向比邻山头那个女子连指去：“女子连长昨晚打来电话，说我们连队有两个怪毛，用望远镜偷看人家女娃娃洗澡，并且埋伏在山崖后，近距离的看。近距离，用望远镜干啥？叫人莫名其妙，难以想通？谁干的，我就不点名了，希望他亲自出列，露露脸，主动承认错误。本来呢，这个事不该劳师动众。但是，为了防微杜渐。今天，我认为，咱有必要在这里搞一搞，谈一谈。………”
会场下，一片沉默，之后嗡嗡声四起。待了一阵，王明亮看没有任何动静，便躁火，怒声喝令：“秦子由，出列！堂堂一个班长，不要个逼脸！”于是，秦子由大大列列走到了台前。垂下头，喜皮笑脸的斜睨着台下的人。王明亮看他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便勃然大怒：“立整——看你那副橡皮脸！不知羞耻，自以为荣？不亏叫个秦子由，你都自由到人家山那头的女子连了”秦子由被镇住了，呆若未鸡地站着。可嘴里老是嘟哝着什么？王明亮怒问：“你还嘟嘟个啥？怨枉你了。”秦子由畏怯地说：“指……指导员，你重给俺起个大名吧。”顿时，引的台下哄然大笑起来。
“就你一个人？”其实，王明亮也不知道是谁，他的诈术果然凑效。
秦子由犹豫了下，揭发说：“还有……还有刘双喜。”台下又哄然大笑。王明亮喝令：“刘双喜，出列！”于是，一个弯勾蛇腰的瘦高个儿，忽闪着腰，走出了队列。刘双喜满脸的怨恨，不时用一双小眼睛斜瞪着判徒同犯秦子由。立定后，，他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地等待着王明亮地训斥。
说起王明亮的训斥人，不仅秦子由和刘双喜怯火，全连200多号人都怕他。这位行伍出身，祖藉河南的汉子，训斥起人来是猛、准、狠、和他在朝鲜战场杀敌差不多。谁如抽烟。他又悄悄接近你，突然怒斥：“抽！抽！抽的你脸发黄！头发昏！肠子肺发黑，浑身没劲，痰多气粗！……”
王明亮同副连长陈大山窃窃私语后，说：“现在，就请陈副连长代表我来讲话。”
此话一出，秦子由和刘双喜顿觉如获大赦！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突然，王明亮怒斥：“刘双喜，腿抖个啥劲？得意啥？吃了喜娃儿妈的奶啦？”刘双喜直吓地面无血色。
其实，秦子由和刘双喜并不怯火副连长陈大山的训话。原因是：陈大山是自己学生队伍里提拔出来的干部。怎么也算是自己人。首先，他的语气也绝不像王明亮那么猛烈，也不会那样粗鲁野蛮的让人难堪，更不会事后让有些同学效仿嘲弄与奚落，免得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罪。
陈大山，一脸的稚气，但也饱含着一股成年人的沧桑。由于父亲是教育界的走资派，被下放农村，接受改造。母亲不堪忍辱负重，决然离家而去。自从奶奶去世后，就留他孤身一人。但是，这个从小倍受人生坎坷磨难的娃，并没有因此而颓废消沉，他活象一块坚强柔韧的橡皮，压力越强大，弹性越高。在学校时，他不仅学习优秀，体育超群，身材魁实，也乐于助人。来到这秦巴深山后，在炸石开路，修筑营地的劳动中，也以勇力过人。在一次抡八磅铁锤砸钢纤打炮眼的比赛中，以稳、准、狠、多，一举夺冠而闻名。后被指导员王明亮聘为副连长。按说，每个连队都配制一专职连长，但因新任连长没来几天，因患重疾，返城治病，很难归队，所以，在连队领导力拉不开栓的情况下，经部队领导的批准，同意聘任副手助一臂之力。
陈大山不愠不火说：“如果大家没有什么事，现在咱们就开会。”台下有人喊：“有”陈大山问：“有啥事？”喊的人说：“先叫秦子由说他外号小尾巴和大蛋胡的由来？还有刘双喜外号烟铺子的由来？”
台下应和着：“对对，说说………”
陈大山和秦子由是好朋友，自然不会给好朋友过多的难堪，所以他就想方设法替好朋友解围。于是，他解释说：“秦子由么，小尾巴外号是从小他妈就这一个欠蛋蛋娃，欠蛋蛋留下一条小辫辫在脑后，是表示金贵，这是祖先留下的遗风，也是很自然而然的。那么‘大蛋胡’呢，就不必说了。”台下直喊：“说说说，不说不行！”陈大山无奈，只好说：“‘大蛋胡’嘛，是一种病，学名疝气，儿时所得，现在早就好了。从小秦子由为这病还迟上了两年学，所以年令也长我们两岁，请同学们也能谅解，不要大惊小怪。”
“那么“烟铺子”，你的外号来由呢？”刘双喜此时，只觉得自己挨了个软刀子，吞吞吐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用眼睛瞟了一下陈大山这个自己人，怨恨他没有替自己解围。台下突然有人喊：“烟瘾大！”陈大山说：“噢，是这么回事，手伸出来，看看指头熏的黄不黄？”这时的刘双喜倒象个羞涩的小媳妇，忸忸怩怩，不肯伸出手来。为了不过多的担误时间，也不让刘双喜过于难堪。陈大山对台下的同学们笑笑说：“好了好了，咱们言归正传。”但台下的个别同学还意悠未尽，嘈嘈着非让刘双喜伸手不可。陈大山没有理会他们。问道：“秦子由，是谁先发现山泉里有女生洗澡的？”秦子由回答：“是……是我，我……没……”刘双喜接过话：“是我给你说的，咋能是你先发现的？………”秦子由就此来了个顺水推舟：“是你是你，是你先发现的。”台下顿时哄然大笑起来。陈大山继续追问：“这么远，你是怎么发现的？”刘双喜觉着引火烧身，但已后悔莫及。他嗫嚅着说：“不瞒你说，我在山后偷着吸烟时发现的。当时老远也看不清什么，当是放牛娃赶着几头白牛在泉水里喝水呢，后来顺风飘来一阵阵女子娃的笑声。当时我心里就有了底，觉着这不是嘹扎咧么！………”陈大山说：“你给秦子由咋说的？”秦子由怨恨说：“讨厌的很，人家午觉睡地正香呢，他神秘兮兮把人擢醒说：“唉，班长伙计，看电影走。”我说：“大中午的，热死黄天，看啥电影呢？你神经出问题了？你脑子进水咧”？他说：“你只管把望远镜拿上，跟我去，小声点，别多言传，这电影特色的很，看了保证你满意。”结果，我就跟他去了。陈大山问：“当时谁先看的？”秦子由说：“双喜抢着要先看。本来距离比较远，后来我俩悄悄潜伏到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看。这么近，还用望远镜，夺都夺不过来，都看迷了。”秦子由说着，显着一副委屈的样子。继续说：“最后还是我把望远镜夺下来的。他这个人讨厌的很，人家看的正美呢，他嘴里不停地说话，净扰乱人家的好心情……”陈大山说：“双喜“你都说了些啥话？”秦子由接口说：“其实也没说啥，就是我们小时候常说的”大白勾子二两面啦，越看越好看啦，等等。还……有，算了吧大山，说了太难听，也太不文明，给点面子，给点面子吧！我求求你了！…………”
这时，台下一片骚动。有的调皮鬼嚷嚷着：“说呀！快说呀！不说不行！………”
陈大山这时向台下挥挥手：“就此打住。”台下这才开始安静下来。
陈大山问：“再没有什么了？”秦子由说：“有，临走时，双喜再三提醒我说；这块凤水宝地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秦子由又说：“还有你一定给女子连长说说，那块地方洗澡太危险！有一条胳膊粗的黑花蛇，就缠在跟前一棵小树上，并且恶狠狠地盯着人看！一但那条蛇被惹怒，猛地窜下来，一阵胡钻乱缠，那可不是谝闲传的！”
…………
事后，根据连部的指示；秦子由和刘双喜要写出书面检查，深刻挖出灵魂深处的脏东西。而俩人的所作所为，也在各排门前的宣传栏上，得到了尖锐地批判。有的批判它为：腐朽的资产阶级思想。有的批判它为；恶劣的男女关系，属流氓行为，是道德败坏的表现。而俩人所在的排，则画出了一幅精彩的漫画；题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漫画引来了全连同学的争先观看。那些伶牙俐齿者，便对刘双喜展开了无情地调侃与嘲讽，可怜的刘双喜只有忍气吞声。
但这次偷窥女生洗浴事件，似乎又给学兵二连注入了一针兴奋剂。二百多号的光葫芦们，足有一半多，兴奋地几乎彻底难眠！他们有人挖空心思，搜肠刮肚，挖古掘今地大讲其桃色故事和荤段子。还有个别人，特意从营部军人服务社，偷偷买来刘双喜爱抽的羊群牌香烟来贿赂他，并百般乞求他详详细细地描述一下女娃们洗澡时地作态，乃至表情与长相等等……
刘双喜本来就是个人来风，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家伙。经这些人这么一煽火，他倒来了劲。但对这些可怜兮兮地乞求者，他则显示出一种小人得志的神气。他觉得，这是一次复仇的极好机会，趁此，他要好好把这些平时爱奚落他，嘲讽他，挖苦他的家伙，好好地报仇雪恨一番。于是他说：“心急吃不上热豆腐么，我先说段迷语，你们大家先猜猜看，说：“勾子挟个棍，走遍天下无人问。勾子挟个缝，走遍天下米面瓮。猜，是个啥？”开始，被猜者都楞了半天，大眼瞪小眼，不知何为？最后，有人回答：“这就不是个迷语么。”
藐视着这些曾经不可一势的乞怜者，刘双喜心里十舒坦，但他还是要耍弄耍弄这些笨蛋。但当他抛出第二出迷语时，熄灯号角吹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