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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章 偶遇(2)
作者:宣门寺卿| 字数:4992| 更新时间:2021年03月26日

不料,门口忽然闯进来三个人,一身的雪花,“可有酒肉?尽管上来!”一人断喝道,声音尖锐,吓得老邱连连后退,那人猛然看见我们,脸上表情略是一愣,继而鼻子“哼”了一声,径直到一张桌子前坐下,瞧瞧我们问:“谁是管事的?”说着,脱下貂皮大氅,轻轻抖了抖,爱惜地摸了摸,我们瞧着,那人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冲我们晃了晃,已能看清东厂字样!

我看他们的举止高傲,已瞧出绝非等闲之辈,未及我开口,宁博阳起身拱手道:“原是东厂吕公公、常公公、高公公大驾光临,我们是北镇抚司锦衣卫,奉命保护侯爷府出行,带队的是张英张总旗,属下宁博阳,暂领小旗!”

我急忙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道:“三位公公,属下张英!”那人却不搭理我,对宁博阳道:“你是小旗,如何替你们长官回话。掌嘴!”

我们吃了一惊,宁博阳更是尴尬不已,看着我,又看看那位公公,一人道:“老吕,别难为这小崽子了,他能认识咱家,说明还是有人记挂着我们,也是他有造化了!”一个略微发福的公公道:“咱家姓高,他姓常,张英,你过来!”

我示意宁博阳退后,自己则走上前去,那高公公早看见我桌子上的夜明珠,眼睛顿时直了,我暗自后悔没来得及收好,高公公回顾两位公公,转过头来,已经开口笑道:“咱家奉司礼监王岳公公之命,冒雪出来,就是为了找回这颗珠子,不想,小兄弟立功了!”

另外的常公公未等我回答,对其他锦衣卫道:“你们都出去,咱家要谈正事!”

众人站起身,看着我,我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却又不忍心他们都到外面去,小心道:“三位公公放心,他们都是自己人,天寒地冻的,着实不忍心让他们出去,您们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心里不免纳闷,他们怎么这么巧,隐隐约约担心起木师古来。

高公公点点头,对常公公道:“这孩子说的是,不必有那么多忌讳了。堂堂东厂镇守太监在此办差,还怕人看嚒!”最后几句,分明提高了嗓音,分明是说给大家听的。高公公说着,招呼我坐下,又笑着催老邱上些酒肉,另外两人绷着脸,头都不抬,只是整理随身的公文袋,不时拿出一些公文来,果然是东厂的帖子,大多是成化年间的文书。我心中不免暗暗称奇。

“小兄弟,咱家三人都是老头子了,大雪天跑出来,就是为了找这个珠子。”高公公看着我,说:“事情也凑巧了,让你找到了,所以我们想知道你想怎么处置这颗珠子?”

他说着,目光直勾勾看着我,我盘算着他们的心里话,猜出他们想把找回珠子的功劳,算在他们头上。这件事本来是无心之举,遇到木师古,都是意外的事情。所以这个功劳,我打心眼不想要。于是,我笑了笑,说:“我奉命护送侯爷府的人,如何知道珠子的事情,这事和我没有关系,珠子是您们找到的,恭喜三位公公了!”

“这孩子真会说话,说得真好听!”原本绷着脸的常公公,笑了起来,一脸的核桃纹,又急忙收敛笑容,从怀来摸出一块铜镜来,端详自己许久。高公公也不客气,直接把那珠子攥着手里,当着另外两人的面打开,细细确认之后,又小心地包裹起来,揣在怀中。

不多时,老邱端上来酒肉,我忙帮着给三人斟满,那吕公公脸色趋缓,放下铜镜,道:“这天可真冷!咱家的脸都冻红了。”常公公便劝他喝酒,宛如一对夫妇。吕公公几杯酒下肚,脸更是红晕起来,高公公却没在意他们之间的说笑,而是不住的打听我的来历,我胡乱说自己世代为民,得了朝廷恩荫,做了锦衣卫。这些都是廖建忠叫我说的,看样子,是回避张永公公的提拨了。

这三人倒不怀疑,只当我是个小角色,渐渐抛开了我,酒喝了几杯,渐渐有了酒气,竟然谈论起东厂的事情。我一旁只是聆听,不知不觉,过了小半个时辰。

他们不时提及汪总管的事情,那吕公公滔滔不绝,而常公公不时询问,说这个人是个大英雄,自幼入宫,因长得眉清目秀,加上宪宗皇帝没有儿子,深受宪宗和万贵妃的宠爱。汪总管十四岁,即为皇帝办差。宪宗对他极为信任,竟然设立了与东厂平行的西厂给他,权势甚至超过了东厂,可以查东厂。那时候,这位汪总管以天下为己任,查贪官,处污吏,把大明整个官场搅得天翻地覆。后来官员们不干了,说太祖皇帝有令,严禁内臣干政。开始皇帝并不在意,依旧授权汪总管惩贪除恶,结果这帮文臣们天天上本,皇帝方才撤了西厂,便让汪总管去了南京。

常公公问:“这汪总管现在怎样?还在南京吗?”

吕公公摇摇头说:“早已经不在了!他若在,就凭咱家跟随他多年,早修成正果了,嗨,人就是命呀。功名利禄都是身外之物,咱家苟且活着,至于他的生死,却是未知。要知道,他多年办案,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弘治爷一向讨厌咱家们,咱家们都像落难的狗一样躲避,那汪总管六十岁的人,更得走了。”

高公公看我一眼,道:“听说他富可敌国,也不知道在哪!”吕公公道:“你这是说到点子上了,为啥王公公让咱家三人出来找珠子,这珠子和汪总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们听他说得神秘,都想知道,那吕公公瞧我一眼,道:“这个咱家也不清楚,只是听王公公讲过!不过哟,让你们见识见识也好!”说着,便让高公公把那珠子拿出来,小心地打开,用手捏着珠子,迎着灯光,道:“这上面是有字的!”他们都凑过来一看,自然是那个“十”字。高公公道:“这就奇怪了,这珠子好好的,怎么会有一个‘十’字,莫非和汪公公有关?”常公公忽然一拍手,道:“那是一定了,前几日,咱家找算命先生测字,也懂得一些皮毛,这个‘十’字一定和‘汪’字有关?”高公公一愣,道:“有何关系?”常公公小脸红红的,扫了我们一眼,得意洋洋道:“‘汪’字中间就是‘十’呀!”

我们不觉一愣,若说“十”字与“汪”字有关系,那我手里的“八”字又作何解释呢?

吕公公呵呵一笑,摇摇头,包上珠子,道:“就你聪明,不过,只猜对了一半,这珠子确实和汪公公有关!”常公公插话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下!”吕公公眼珠转了转,瞧见我,道:“这说来话长,而且不方便,等回了宫,咱家再细细给你们讲!”

我知道他在回避我,当下笑笑,没有言语。吕公公看着我,忽然说道:“你小子挺机灵,是个人才,我们刚才还没有问你,这珠子怎么来的?我们可是跟着盗贼走了大半宿,他可真狡猾,离我们不远不近的,让你看得见,摸不着,你咋弄到手的?莫非你是进宫的那人?”

他说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吃了一惊,没料想他们会扯到我身上,不禁看看高公公,高公公呵呵一笑,说:“老吕,别吓唬孩子,张英,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我想这事肯定瞒不了大家,那木师古也一定躲开他们三人,我索性说了一遍,只是把比武一带而过,木师古受伤离开罢了。

哪知,他们听了我的言语,半晌没吭声。我心中大奇,那吕公公忽然说道:“老高,这珠子,我们不要也罢!”

高公公有几分不舍,道:“这,可是王公公的命令,我们回去不好交差呀!”

常公公道:“这事又不是我们做的,那姓木的,未必会找我们,何况我们进了宫,他找我们也是不容易。”

吕公公摇摇头说:“你们别忘了,他可是进宫盗的夜明珠,我们还能躲哪里去?除非他死了,我们才能平安!”

你一言,我一语,他们让我听得糊涂,好久,方才安静下来。我试着问缘由,他们又不肯说。

外面的雪终于停了下来,久违的太阳露出了笑脸,阳光透过窗棂,照亮整个大厅。向外望去,天地间可谓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厅里亮堂了不少,我才细看三位公公,发觉他们的袍袖有些破旧,浑身散发的味道特别难闻,而三人还一直在犹豫,一会看珠子,一会互相看着,啰里啰嗦的,三双眼睛转来转去。我渐渐明白他们三人的心思,既害怕木师古报复他们,又舍不得不拿走珠子去领赏。我虽觉得好笑,还是起身说道:“三位公公,这事是我引起的,如果木师古来找人算账,自然会算在我的头上。至于珠子,他们肯定会和我要的,所以,您们尽管放心拿走,所有干系我一并承担!”三人大喜,低声耳语几句,那吕公公忽然尖着嗓子,对众人道:“这事是宫里的大事,你们都是锦衣卫的小崽子,不能胡乱对外说。谁走漏了风声,谁就要掉脑袋!”

我越发觉得好笑,手下弟兄也是憋着劲不笑,我清清嗓子,道:“公公发话了,大家一定要记牢,此事就此结束,权当没有发生!”又对三人道:“公公,敬请放心,我们都是办差的,这事就过去了!”吕公公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瞧着雪停,便招呼老邱备马,返回北京。我客气地送他们出来,吕常二人又恢复了来时的严肃,小心地抖抖貂袍,连正眼都没瞧我们,而高公公似乎觉得不妥,看看我,以及其他的锦衣卫,犹豫片刻,只说了一句:“你路上多加小心!”

雪下得很厚,人走在上面,可谓步履蹒跚。而且很冷,马匹吐着白气,三人翻身上马,显得极为笨重,继而挥舞马鞭,雀跃得如同小鸟一样,满面春风,直奔京城方向而去。我目送他们渐行渐远,脑海里还在琢磨那个木师古,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的人陆续围了上来,他们眼神里能看出对我有了一种敬畏。宁博阳到了我近前,上下打量着,道:“珠子就这样给他们了?”我点点头,道:“不给他们,还留着不成?”

继而想起他认识他们,不觉笑道:“你怎么认识他们?”宁博阳神秘一笑,道:“偶然的机会,在宫外见过他们,只不过他们不认识我罢了!”

我们不禁相视一笑,宁博阳道:“他们就是奔着珠子来的,你若敲他一笔好了!”我吓了一跳,看着他,道:“你疯了,他们是东厂!”宁博阳点点头,道:“我知道呀,虽然是东厂的人,但他们未必比我们厉害!”

我更是纳闷,道:“你当哥哥的,啥事也不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宁博阳微微一笑,道:“你真是不知道呀!我以为你清楚呢,是这样的!”他拉着我到别处,细细说来。

原来三位公公都是成化年间进的宫,那批太监当中最有名的太监就是他们常说的汪直。汪直聪明伶俐,而且作风果断,因年幼入宫,被刚刚失去孩子的成化皇帝及万贵妃宠爱,可谓爱子情深,爱屋及乌。汪直年纪虽小,却精明强干,深受重任,经常周游天下,了解天下大事,奉命做了监军,跟随名将王越出征,可谓出生入死。后来组建西厂,令大小官员谈汪色变,在官场搅得天翻地覆。成化皇帝虽然名声不佳,但他统治的末年,大明国力恢复得很好,既没有外患,也没有内忧,为弘治中兴垫了好底子。

权倾天下,自然会招来祸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无论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的的曹操,还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功高盖主,必然引起君主的反感。汪直的行为,皇帝开始的时候是支持的,却因文官们的反感,加上东厂、锦衣卫的添油加醋,引起皇帝的警醒,西厂很快便被撤销,汪直最终被安排到南京,做一闲人,后来竟然没了踪迹,谁也不清楚去了哪里,而且听说他走时候,还带走一大批富可敌国的财宝。弘治皇帝登基后,对于宦官,对于东厂、锦衣卫,管束特别严,宦官专权的教训,以及太祖皇帝的祖训,终于在弘治皇帝身上得到了执行。弘治一朝,太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越雷池半步。

正德皇帝即位,八虎很快得势,特别那位刘瑾,一直在皇帝身边,却想着去司礼监,然后去执掌东厂,甚至计划恢复西厂,只是碍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王岳颇有正义,与当朝顾命大谢迁、刘健、李东阳等人关系密切,一直看不惯刘瑾等人的嚣张。双方都在寻找机会搬倒对方,扳倒对方的办法,就是找到对方的纰漏。

我开始听了有些茫然,这些事情和我不是太密切,我不过是个当差的,奉命行事而已。虽然有时候在跟踪监视各位官员时,我也知道,指使我们的人,就是东厂,但我们必须服从。刺杀牟斌,可谓是我第一次出手,虽然失败了,但我后来隐隐约约觉得,今后这种情况会更多,我们就是把刀子,别人让我们往哪砍,就要往哪砍吧!

宁博阳没有察觉我的变化,依旧说道:“他们双方对峙,自然所有人都要分清立场,就是所谓站队了。许多人选择了文官,而我们必须跟着东厂。”

我呵呵一笑,不解看他一眼,道:“这个为何?我们不过是小小的锦衣卫而已。跟随哪边,还没有这个地位吧?”

宁博阳压低声音,道:“我们是没有地位,可锦衣卫指挥使有位置,东厂起势,我们能不跟着吗?关键一点,是锦衣卫的大人们,态度不明呀!”

我自然不清楚里面的缘由,不过宁博阳的话,还是让我沉思片刻,道:“我们就是听差的,何必想这么复杂的问题?就算我们想跟东厂,一个百户就能把我们统统弄走!”

宁博阳嘻嘻一笑,道:“记得老季么?他倒是和我说过你,说你是个人才,而且有张永公公的背景,如果能够走马公公的门路,前景一定非常好!”

我听了,心里着实惊讶,如何涉及到马公公的门路?这个宁博阳,平日里看不出有多大本事,围着我团团转,不想这东厂事情搞得特别明白,我不得不谨慎起来,装作叹了口气,道:“你做大哥的,什么事情都清楚,我们该怎么办,你看着办吧!”宁博阳点点头,说:“只要你肯答应,什么事情都好办!记住,锦衣卫没有多大油水可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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