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杨老头的话，肖天震惊地问道。
杨老头愤愤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对！就是李志忠那小王八羔子！”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武胜紧锁着眉头问道。
“我家杨彪后来告诉我，那天放学后，李志忠就邀请杨彪和另外一个孩子一起去他家玩儿，也就是受伤的那个孩子，那孩子名叫何小军，从小智力上就有问题，哎，就是个傻子。
起初杨彪是不愿意去的，但是也没受住李志忠这一直邀请啊！所以三个人放学后就去了李志忠家里。没想到这李志忠家里还有几个小混混，都窝在房间里‘溜冰’呢！”
“溜冰？”青禾疑惑的问道。
肖天白了她一眼，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就是吸食违禁药物！”
没料到肖天的突然靠近，青禾只觉得脖颈处微微的热风痒痒的，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尴尬的“哦”了两声。
肖天倒还是大刺刺的没发现异常，转头继续听杨老头诉说。
“以前我们家杨彪真的是个好学生，你们看，这一面墙，都是他得的奖状咧！”说着杨老头指了指堂屋的墙上。
几人都顺着杨老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整面墙上都几乎被奖状贴满了！只不过现在都铺面了灰尘和蜘蛛网……
物是人非……看得人一阵惋惜！
杨老头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当时我们家杨彪看到那样的情况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李志忠告诉他那只是自制的水烟。我们农村的孩子，哪见过水烟？那时候杨彪也小，也没见过这些违禁药物，便信以为真。然后就……
然后就跟着他们一起吸上了。杨彪跟我说，最开始没什么感觉，就是后来感觉自己晕晕的，一站起来就感觉眼黑耳鸣，但是过几秒种后又感觉特别放松，身子也很轻。我一听这症状，就知道是‘溜冰’！
可李志忠那狗日的告诉我儿子说，那是醉烟的现象。因为杨彪以前也没抽过烟，所以信以为真。但是也没有再继续了！只是呆坐着看他们吸。
过了一会儿，一起玩儿的几个小混混里的其中一个突然吸食过量发了狂，拼命说何小军的脸上有个大蜘蛛！最开始大家都说他是抽过头了，可越是听他形容，就越是清晰。
你们也应该知道，‘溜冰’的人，到最后都会产生幻觉，也非常容易被别人心理……心理……我听别人说那玩意儿叫心理什么来着？”
“心理暗示！”武胜面无表情的提示了一下。
杨老头一拍脑门儿，“对！心理暗示！是这样！然后我儿子杨彪跟我说最开始他什么也没看见，可听见那小混混儿越来越详细的描述，好像真的看见了一样，若隐若现！
突然李志忠像是发了狂一样，拿起桌上的圆珠笔，朝着何小军的眼睛刺了过去，连带着眼球一起扯了出来……”
闻言肖天痛心的闭上眼睛，“又是毒P！”
“可是后来，为什么会是杨彪顶罪？”武胜问道。
杨老头咳了口浓痰，攥紧拳头继续说道。
“杨彪那孩子原本就重情重义，加上李志忠家里是贩毒的。这件事发生以后，李志忠跪着求杨彪不要告发他，不然他又是收容吸D人员又是家里贩毒的，这就没有活路了呀！
当年孩子小，不懂事。信以为真的觉得自己还未成年，顶多是拘留赔偿！没想到被关进少管所，这一关就是两年！自然而然的，也被学校退了学……”
武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何小军为什么不告发李志忠呢？”
“何小军是个傻子！傻了十几年了！又加上李志忠父母的威逼利诱！何小军一家也是没有办法的。”
武胜沉默了一阵，一时有些为杨彪感到惋惜。
一辈子的命运，就因为这样虚伪的兄弟情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彪……他也是后悔的吧！
深呼吸一口，武胜又接着问道，“你之前说的老鬼，是谁？”
“这……”杨老头支支吾吾有点为难，“这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告诉你们！”
武胜闻言正色道，“你的儿子死于非命，你现在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你难道想让你的儿子杨彪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有些案件的细节，我不便于向你透露，你所看到的你儿子的惨状，仅仅是九牛一毛、冰山一角！
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想象你的儿子在那天夜里到底遭遇了什么！你作为他的父亲，作为一个亏欠了他这么多年的长辈！这份迟来的后悔和愧疚都还不足以你说出实情吗？”
武胜说完，死死的盯着杨老头的眼睛。
“孩子啊！是我对不住你！是爹对不住你啊！”杨老头痛苦的抱着脑袋，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就这样放声大哭了起来！
三人见状，都摇了摇头。
是啊，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呢？如果他当初对杨彪好一点，如果当初他没有几天不回来，如果……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青禾看着痛哭流涕的杨老头，最终还是不忍心的从包里掏出两张纸巾递了过去。
杨老头颤抖着双手接过，“谢谢！谢谢！”
青禾没有说话，只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武胜点燃一根烟，抽一口，“说吧！”
杨老头点点头，颤颤巍巍的坐直诉说了起来。“老鬼是我们镇上有名的地头蛇，真名叫万超。李志忠的父母就是在他手上拿的‘货’，这两年来，他的生意是越做越大，贩毒、开设赌场、放高利贷……我们镇上的这些东西几乎已经被他垄断了。”
“安河镇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我倒是不知道！”肖天攥了攥青筋暴起的拳头，愤愤道。
“安河镇这个小地方，很少有上面的人来检查。据说万超跟上面的人，关系还不错！他的爸爸就是安河镇的镇长。我因为赌博，也欠下了不少外债，包括老鬼的高利贷，我也欠了很多，刚才我以为你们就是老鬼的人过来收债了。”
武胜皱着眉，“继续说。”
杨老头问武胜要了根烟，继续说道，“我儿子杨彪的死，八成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闻言肖天立马来了精神，“为什么？”
杨老头点上烟，接着说道，“我儿子杨彪从少管所出来以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开始跟社会上一些混混有了接触，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做起了毒P的买卖！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直到后来又一次，我打牌到半夜回家，老远就看见院子里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说着什么。我躲在院子的墙角听到他们在找杨彪，说杨彪手上的货便宜，量也给的足。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直到后来我亲眼看到杨彪从屋里出来，给了那几个人一些东西。虽然我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我当时就很肯定那就是（违禁药物）！
等那几个人走了以后，我才从墙背后走出来。进屋就正好看见了杨彪在往床下藏着什么东西！我逼着他给我看看是什么，起初他还很犟，直到后来实在没办法，他就直接拿起那一大袋子白色的东西装进行李箱，说再也不回这个家。”
说到这里，杨老头已经老泪纵横，“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最后一次？”武胜有些疑惑的问道，“那这十几年，你们都没再见过了？”
杨老头抹了抹眼泪点点头，“是啊，从那之后我们父子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杨彪都会往我的账户上打点钱。可就在这个月月初的时候，杨彪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六月月初？”武胜看着杨老头问道。
杨老头点点头继续道，“是的，我记得很清楚，是这个月的一号，那天正好是儿童节，街上幼儿园的小娃娃还都在表演节目。那天我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他跟我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当时忙着打牌，也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仔细听他说什么！
我只记得……我只记得他当时跟我说，老鬼要除掉他！老鬼不打算要他这个没有用的废物了！好像……还说了很多其他的话，可我当时……我当时只顾着打牌，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后来电话就挂断了！我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回拨过去电话也已经关机了！
我真后悔！我真后悔！
要是当初我多听听！我儿子……我儿子他……”
说着杨老头又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武胜拍了拍杨老头的肩膀，只是轻轻说了两个字，“节哀！”
说着一行人便打算离开。
这时，杨老头突然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武胜三人磕起了头，“警察同志，我知道杨彪贩D也是罪该万死！但是，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抓住杀害我儿子的凶手！杨彪已经遭了报应，杀害他的凶手也不能就这样置身事外了！”
肖天和青禾见状连忙扶起杨老头，“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武胜看着杨老头，也搭了一把手将他扶到凳子上。
“查出真相！抓住罪犯本就是我们作为警察的职责！不管杨彪生前做了多少错事，这并不代表别人可以随意剥夺他的生命，法律永远高于一切！”
闻言杨老头感激的连忙向三人致谢，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或许，当初那个脾气暴戾，酗酒好赌的人老了，真的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