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到底是练过的，有些功夫在身上。同时，T国人被操控着，他的气力只是一时的爆发，学不会一轻一重的使力技巧，明显有些后力不济了。

周然抓住T国人一个间歇，浑身骨骼一阵炸响，一鼓作气将T国人狠狠推开，然后立即跟上，把他踹倒在地，一把反剪了他的双手。

T国人被制度后，在很快的时间里就脱力了。仿佛被抽去了骨头的一坨软肉，软趴趴地趴在地上，身体不时地抽搐一番，像是癫痫。

审问的事情顺利的不像真实，当周然驱逐了对方身上中的降头，他居然二话不说跪在自己脚下，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这个T国人叫查提普，由于自己会讲中国话，才再前段时间不久被选中，跟随其他几个降头师一起来到中国东海，在这边之后就一直帮降头师做些采买跑腿的打杂工作。

正是因为他跟在那些法师身边也没什么地位可言，他更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汉子。对他来讲，忠诚不过是用来换取金钱的手段，现在既然降头师先对自己下手，他也不必给他们保守秘密。

查提普磕磕绊绊地给周然交代他所知的消息，但其实具体情况他也并不知晓，降头师古怪的手段他也全不了解。

不过领头的降头师他倒是知道。那是个黑瘦的中年男子，四十岁的年纪，这一点和经理以及吉得利告诉自己的情况相同，查提普这边则说得更详细。

他说那个头发稀疏，黢黑佝偻的大师叫巴颂，其他的降头师都很服气他。他很是神通广大，自己身上被下的降头很可能就是出自他的手。

查提普还说他上周曾经还派自己去一个“林中屋”的药铺给他买东西。而且更久之前他们曾经去过魏家，一起见过一个叫魏青山的老头。

现在情况都对上了，魏张两家背后捣鬼的人就是这群T国降头师，周然考虑了一下，问到：“巴颂住在哪里？”

他说是红星社区三栋502。

周然本想就把这个查提普交给会所处理，他自己返回去红星社区追查下去，但是却看到查提普不住地打呵欠，眼睛一圈都被眼泪浸湿，

他又没有对这人严刑逼供，心下就有点感到奇怪。

“喂，你哭什么？等下我就派人送你回T国，别哭了。”

“我不是在哭。”T国人也觉得奇怪，“我好像到了吃药的时候，我想吃药了。”

听到他这样说，周然心里一紧，沉声喝问道：“是不是成瘾性的药物？一天不吃就难受？”

对方点头说是。

周然知道这种药膏一定是降头师特制的，药膏也是降头秘术的一部分，这些降头师利用药物削弱敌人的心智，让他们精神萎靡，然后借机就操控敌人，让人做出性情大变的事情来。

查提普本来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又每天进食这种邪门药物，身体早就变成降头师的停车位了，他们几乎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正说着这事，他突然双手抱头，眼睛开始翻出眼白，肌肉扭曲，全身抽搐，嘴里开始发出“嗬，嗬”的粗气声。

不一会儿，尖细怪异的声音传来。“他来了……我的神来了……”他这声音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干涩痛苦，就像有人把这八个字从他的食道底下硬生生通过喉结推到嘴里，然后任由它从无力的口中掉落出来。

古怪的口音让人下意识联想到阴风，鬼魂，妖怪。令人毛骨悚然。而且话还没停，一句幽幽的话语，竟然从周然的身后传出来：“不要找我了，我来了……”

不是T国人，是会所的大堂经理，他也被降头师控制了。周然他立刻反应过来，不是他追查到了T国人，而且他们本来就在等他，等他自投罗网。

幸好刚才挣脱查提普以后，周然就做好了预防意外的准备。此时手上立刻拿出一张黄符纸，蘸血做成，驾驭灵血，笔走龙蛇。一张镇煞符顷刻画成，然后手指如剑，夹着黄符一把贴在查提普额头上。

当然也没有忘记大堂经理，他们两个一人一张，雨露均沾。

被符纸舒服住，那两个虽然还是面色狰狞，但是身体倒是老老实实，一前一后躺在脚下。

但周然心中仍然有不好的预感，降头师既然来了，就不会让他轻松离开。

此时，他突然感到眼前有异，似乎有什么触及到他的脸颊。猛地一扭头，只见一个红褐色的物体在贴满包厢的镜面上一闪而过，环绕房间一圈，又一圈之后停住了。在周然正前方是一团翻过流动的黑色的迷雾团，时不时闪烁一下红光，就是红光渲染着，让周然以为它是红褐色的。

那个红点晶晶亮的，细看是一双眼睛，充血放大，严重变形的眼睛。

再仔细一看，黑雾也不是全然是雾气，居然是一个女人孤零零的头。

人头的形象很真实，能认出是一个女人，她的头发如同飞舞的游蛇。或者说，空气对她来说像是海水，发丝在其中飘动，就是水母的触手，张扬开来，只缺一只误入其中的猎物。

她还在不时发出娇笑声，声音娇嫩，有些勾魂……在包厢里面回荡，也在周然的心底里回响。

模模糊糊地，周然竟也有点被迷惑的倾向。他只感觉自己好像在梦里，他的视野中出现一个皮肤黝黑，四十多岁的男人。一抬头，冰冷的眼神就刺过来。

那眼神仿佛是夏天在冰箱里冰镇过，又是冻透西瓜的那一泼深井水，让周然有点战栗，被大雨淋头以后的冰冷感侵占他的心头。

他打起精神，与这个终于见面的男人对上。

这个人脖子上纹有纹身，好像是人脸，又好像是眼镜蛇。不能看清，就消失在领口下面。重点仍然是他的眼睛，应该是和鬼物相处太久，眼里全是阴霾，雾沉沉的，阴狠有余，但神气不足。

这一幕竟然有点宿命感，像是两个惺惺相惜的敌人终于见面，互相打量着，忌惮又理解。

可下一个画面就打破了这种氛围，让周然想起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对手，他只是一个毫无人性的野兽。他不配做自己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