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算不上心狠手辣,更没有铁石心肠。
不可能看到死去的同事,不仅无动于衷,还能面无表情的砍断他们的脖子,然后该吃吃该喝喝。
我很悲伤,也很痛苦。
但是依然要挥动斧头。
为了活下去。
命很脆弱,但是生命很坚韧。
除非自我牺牲,否则大部分生物,为了活下去,都会很快进行改变。
我、变了。
丧尸倒在地上,变成尸体。
它们的脖子被砍断大半,颈椎骨被彻底砍碎,露出里面黑色胶质脊髓。
看到这个颜色的脊髓,我旺盛的好奇心,立刻冲散了悲伤与痛苦。
我见过脊髓。
那是三年前,我来到这里半年不到,执勤的时候,服务器上方两公里处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
面包车被挤成了三明治,坐在后座小女孩尸首分离。
作为保安的我,自然参与了救援。
“小孩的脊髓液是淡红色的,长大之后会变成白色,老了以后,则会呈现淡黄色。”
见到那一幕,我当时就吐了。
吐得天昏地暗,吐得意识恍惚,苦水都吐干净了,我依然在干呕。
然后另一名专业救援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将一根烟塞进我的嘴中,拍着我的肩膀,坐在我身边,给我普及起人体知识。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破碎的尸体,所以印象深刻到了难以忘怀。
不过,丧尸的脊髓怎么会是黑色的?
这才十天左右,即便尸体腐烂变性,没有细胞的脊髓也不可能变成黑色的胶质物质。
莫非是因为病毒的关系?
不过脊髓中,好像没有多少可以生成的细胞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深吸一口气,恨不得立刻给疾控中心打电话,告诉他们我的发现。
不过我也知道,丧尸刚一出现,就会被疾控中心带走作为样本,然后就直接上手术台。
毕竟他们在传染病这方面,可是绝对的专业。
看着四个熟悉的面孔,我默哀片刻,回屋拿了一条床单,一起盖了起来。
经过剧烈的‘运动’,我的右腿就有点受不了了,酸痛的感觉让我站都站不稳,要不是扶着椅子,恐怕我立刻就会摔倒在地上。
虽然很想检查一下一楼,顺便看看自己得到了多少战利品,但是现在,还是休息一下。
顺便奖励自己一包薯片好了。
我叹了口气,坐在窗台上,看着丧尸以没电的笔记本电脑为中心,不断碰撞四散。
看着它丧尸太久,让我从心底浮现出恐惧。
而且它们的行为让我想起了黏菌,通过不断胀大收缩,在迷宫中,寻找唯一的出路。
我迷茫的看着这些丧尸,要是丧尸真的如同黏菌一样的话,那么人类就是位于迷宫出口的奖品。
而自己,就是一个被困在迷宫中间的奖品。
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黑暗,于是猛的摇头,努力振作起来。
“活下去,努力活下去!”
空荡荡的走廊回荡着我的声音,楼下的丧尸立刻围了过来,聚集在楼下,使劲撞击着墙壁。
没有人赞同,没有人反对。
只有我在给自己打气。
坐在床上按摩腿部,我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不是害怕丧尸跑进来,而是害怕错过什么声音。
不管是汽车声,还是飞机声,实在不行爆炸声也行。
但是这么多天,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城市恐怕真的沦陷了,军队的救援,嗯……肯定轮不到自己这种小人物。
我自嘲的苦笑两声。
右腿酸痛,暂时用不上力。
左腿肿胀虽然消褪不少,但是小腿依然很痛,肌肉稍微一用力,我就有点受不了了。
距离腿断已经一周了,骨骼已经开始愈合,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可不敢随便乱动。
取下绷带,我又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事之后,又缠了回去。
医不自治,说的也就就是这种情况吧。
担心自己的健康,担心自己会不会遗漏了什么,反复检查,反复斟酌,反而会耽搁病情,甚至开错药。
翌日,我扶着椅子来到楼梯处。
四个人的尸体倒在楼梯上,盖着的薄被已经染上了黑红色的水渍,我坐在楼梯上,拉住一个人的脚,直接向楼下拖去。
虽然我是保安,也习惯了楼下的丧尸,但是面对尸体,我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老冉被啃的只剩下骨架的尸体被我拖进了卫生间,现在这四具尸体要弄上去,实在是太难了,所以还是弄下去比较好。
将尸体放在楼门口,我踟蹰许久,转身离开。
现在的我只能勉强站起来,光是挥动斧头,就已经让右腿不堪疲惫了,要在丧尸的注视下,把尸体拖到门口的绿化带上,实在是有心无力。
敲门,无声。
我推门走了进去。
宿舍一楼住的都是女的,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深吸一口。
好香!
不过味道再香,也填不饱肚子。
连着找了个好几个宿舍,我一无所获,反倒是因为惊动了屋中的丧尸,引得外面的丧尸再次哀嚎起来。
在门上画了个叉,我打开下一扇门。
一开门,我只见到窗外一片黑压压的脑袋顶,几条挥舞的胳膊仿佛溺水之人无助的求救一般。
我抓起斧子,立刻在屋子中搜寻起来。
将一楼没有丧尸的房间搜刮一遍,我只找到了足够吃一天半的食物。
感受着酸胀的腿,我艰难的回到屋中。
一条腿的废物,该怎么活下去?
楼下都是丧尸,即便要去野外,也得翻过一堵三米高的墙。
我叹了口气,决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人总不能被屎憋死吧。
先养腿!
想是这么想的,但是让骨折的腿能够小跑,至少也要五十多天,至于跑得过丧尸,恐怕需要四五个月。
现在的食物,即便再省着吃,也坚持不到我养好伤的那一天。
接下来几天,我静静养伤,同时看着楼下的丧尸。
丧尸虽然很好‘勾引’,但是总不能为了引一次丧尸,就丢掉一台笔记本电脑吧。
而且我手中能发声的东西,就只剩下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部手机。
也就是说,还有两次机会!
我眼中多了一份愁绪,两次机会,根本……
等等,我眼睛一亮,猛地看到扔在桌子上,已经没电的对讲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