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馆的地下室，从柜台后面往下走，沿着一条狭窄的地下走廊，有几间更私密的房间。那些房间有浴室，客人们可以在那里洗去旅途中的灰尘和汗水。楼上没有热水供应，手工送水会使工作变得不必要的费力和费时，所以建筑师用这种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

晚上这个时候，浴室很少有人使用，但是其中一个已经准备好了，可以供突然来访的客人使用。虽然这些都是名副其实的浴室，但是等待着 Izumi的却与她原籍国习惯的那些浴室完全不同。

她眼前是一个简陋的房间，地板是黑色的石头，墙上铺着红色的瓷砖，铺着厚厚的裸露的金属管。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蒸汽。除了一些简单的木制凳子和长凳外，没有其他家具。在房间的中央，有一个用螺栓固定在地板上的大浴缸，它是用黄铜精心锻造的，里面装满了热水。还添加了一些香皂，在房间里散发出甜甜的香味。还有……玫瑰花瓣？

他们登记的是什么样的酒馆？

根据 Yuliana的说法，这个晚上的费用是荒谬的便宜，但是这并不符合服务水平……也许 Izumi对事物价值的天生把握，基于她的旧世界的标准，在这里并不太好。

她决定不去想太多。

泉只想脱掉她又湿又重的衣服，直接跳进浴缸，但是有个小问题。

ー“有什么事吗，夫人？”

女仆里斯维尔兹仍然站在那个女人身后，手里拿着一条毛巾，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才是问题所在！

“不，只是……起来吧，亲爱的，你会留在那里吗……？”泉问道。

“是的，夫人，放心吧，”女孩回答，完全没有抓住要点。“我给你准备了一件衣服，你可以换上，我把你的衣服挂起来晾干。下雨了，是不是？外面的夜晚真可怕。你最好在感冒前快点脱掉衣服。在你这个年纪，这可能是致命的。”

好痛，真的。

“我一个人没问题，”泉咕哝着说，“所以你真的没必要在这儿等……”

“你是说，我应该……离开？”那女孩看上去有点吃惊。就好像有人告诉她，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令人讨厌的东西。即使在洗澡的时候也要被照顾，这真的是这里的惯例吗？

“我并不是讨厌你亲自去那里，或者其他什么，”泉急忙说，“但是，我该怎么说呢？你能不能至少把脸转过去一分钟？因为……只是有点尴尬……”

瑞斯威尔兹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她很快笑着回答道：

“请不要介意。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所以就当我不存在吧。”

这不可能！

“这家小酒馆的服务真不错，不是吗？”泉笑着说，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我想，这么多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女仆回答。“你洗完澡后，我还可以给你按摩。费用包括在内。”

“一个 m-m-m-m-m-massage？我认为真的没有必要走那么远……！”

再一次，看起来 Izumi的措辞很糟糕。瑞斯威尔兹的表情立刻变得阴郁起来，她似乎生气了，赶紧去争辩，

“为什么不呢？是因为我看起来年轻又缺乏经验吗？我想我可以做很好的按摩，夫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抱怨。感觉很好，不是吗？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你肯定不会后悔的。””那是……”

形势根本没有向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女仆也不知道这位陌生客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来自现代、贫瘠、遥远社会的一个单身老处女—— Itaka Izumi——恰如其分地说——与其他人的接近是“不协调的”。

更准确地说，她对这件事变得非常敏感。

泉认为，人类的大脑是如何工作的，这很神秘。

当她年轻时练习自卫术时，她的身体无数次与其他练习者发生碰撞，她对此毫不在意。那些不是社交场合。你不会因为拥抱一个沙袋而感到奇怪。类似于在公共泳池的淋浴间里，或者在夏天穿着比基尼去海滩，当环境不够亲密的时候，没有人在意被陌生人暴露在外面。

但在这个充满玫瑰香味的潮湿房间里，被迫在一个可爱的年轻女孩的注视下脱衣服，在这里，没有人能看到或听到——如果这不是“亲密”，那又是什么呢？这感觉像是某种变态的游戏，一种施虐受虐的惩罚游戏。

此外，在泉晚年的封闭生活中，她的心态经历了一个微妙的、渐进的、但却意义深远的变化。像“我们都是女人”这样的争论已经失去了意义。不管是谁，被触摸，被看着，都会让人觉得无法忍受，甚至穿着衣服。

然而，泉似乎不可能在不侮辱她的情况下让女仆离开……只是想象那些在愤怒和羞辱中扭曲的漂亮的棕色面容，让泉的额头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一个完全的僵局。

最后，她选择了那些她认为不那么邪恶的东西。

收起她的骄傲，泉转过身来，放下那把大剑，开始解开衬衫的扣子。

吸气。呼气。清理你的头脑。纯净，流动的水。 Kuwabara，Kuwabara。

沮丧的冲击打破了她的紧张情绪。

在一阵恐慌中，她跳进浴缸，迅速逃脱。

“哇……！”

水比她想象的要热，太热了。

但那只是因为她的身体变得如此冰冷。当她慢慢习惯了水，她紧张的四肢放松了。即使她被活活煮死，她也没有勇气再次站在里斯韦尔兹的面前。

“水怎么样？”女仆的声音问道。“如果太热，我可以为你调整一下。”

“不，没关系……”

“那么……要我帮你洗头吗？”

“嗯，如果可以的话……”女人喃喃自语。

这很尴尬，但是 Izumi想通过违背自己的本性来掩饰她的奇怪行为。更不用说她一个人洗头是件麻烦事。它变得太长了。她二十岁以后就没去过美发沙龙，但每次她试图自己去理发时，她的勇气就会动摇。

“请往后靠一点。”

仆人一言不发，把泉的头发放在一个可以放在浴缸边缘的碗里，用手沾上一些油，然后开始工作。

有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真的发生了，哼，Izumi想。

她现在真的是在另一个世界，在一个与她来的地方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里，充满了魔法、未知的种族和神秘的生物。她的梦想实现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她仍然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当然，她班上的很多男生过去都有过类似的幻想，但是她有自己的方式。谁能想到呢？

这是一个真实的其他现实吗？

或者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计算机模拟？

还是一个特别奇怪的梦？

泉回忆起她读过的所有那些书，书中的主人公被扔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作者们在书中加入的疯狂的曲折情节使他们的视野更加丰富。如果她只是梦见了她在地球上的生活，仅仅在几个小时前出生，由神圣的咒语从无到有创造出来会怎么样？所有关于她过去生活的记忆都是虚假的，虚构的……多么愚蠢的理论。

这有关系吗？

在她的学生时代，Izumi写了一长串她想做的事情，并且在这样的幻想世界里尝试。

打败恶魔领主，与各种神奇的英雄联合起来，挑战最坚硬的地牢里最强大的怪物，也许创造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公会，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传奇……所有这些天真、充满活力的愿望，现在对于她成年的自己来说，似乎只是麻烦和荒谬的。

这个世界真的有魔王吗？击败一个人可能会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成就，但是这似乎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没有任何好处。这里的邪恶生物做了什么值得被消灭的事情吗？

不，在这一点上，Izumi只是满足于在这里做到这一点。

任何东西都比她来的地方要好。

这是她在一家小花店实习的第一天。这项工作是强加给她的。她的老板和员工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白痴一样，因为她以前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就是他们通常拥有的那种人，作为政府赞助的任何社会康复运动的一部分。他们带走她不是因为他们想要她，而是因为他们因此得到了补偿，并且可以建立起一个在社会中做出自己贡献的公司的声誉。

不像她，她是个累赘，人们对此并不感到困惑。

所能做的就是顺从地微笑着忍受这一切。

是的，忍耐。

这就是她在地球上的一生，每一天都是如此。忍受着试图表现得正常的痛苦，同时紧紧抓住一条不可能的逃生路线不放。

现在她在这里。

神的救赎发生了。

当她握住 Amygla的手时，Itaka Izumi感到如此彻底的解放，以至于生命和死亡本身对她来说都失去了意义。

甚至当那些奇怪的骑士们向她冲来，企图杀死她的时候，泉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她已经到了人生的顶点。她随时都可能死去，一点遗憾都没有。在这一点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额外的收获。

但这并不意味着 Izumi完全摆脱了恐惧。

是的，即使在这个时候，一种恐惧仍然在她欣喜若狂的心中挥之不去。

不是对死亡或饥饿、痛苦或羞辱的恐惧。

但是，她害怕明天早上在她那黑暗压抑的公寓里醒来，听到闹钟的铃声，却发现这种幸福确实只是一个幻影，毫无意义和浅薄，像蜡烛一样被吹灭，没有留下任何记忆。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她极度渴望尽情享受生命中的每一秒钟。

“这是最好的……”泉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女仆问。“你说什么了，夫人？”

“没有，什么都没有。”

“是这样吗？”

瑞斯的手指在她的头皮上感觉很好。强壮而温柔。也许她应该重新考虑一下那次按摩？

“你的头发真漂亮，夫人，”女孩说，“我看你把它打理得很好。”

“毕竟，女人的头发就是她的生命，”泉心不在焉地回答。“照顾好你的。”

“我试着这么做。”

从他们简短的谈话中，泉的思绪又回到了尤丽安娜身上。

她该怎么处置那个女孩？有那么一会儿，她确实考虑过把剑还回去。就一会儿。让公主自己去死在这样一个不计后果的探索看起来只是一种浪费。泉也没有兴趣帮助她。

我想知道我在这里是否有任何主角身份来保护我？指望这个可不是个好主意。如果我去玩神的力量，我可能只会死或更糟——被送回家。我对这个地方还没有足够的了解，所以还没有开始着手这个故事的探索。我还能存钱吗？

虽然她以超现实的方式对自己解释这件事，但她也意识到，她和公主都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把彼此拖垮。似乎别无选择。如果公主同意明天给她买一件像样的新武器，那么他们就可以和平地分道扬镳了。

没有办法让她放弃去那个地方，而是和我一起去，是吗？

ー“你的同伴，她真的很漂亮，”瑞斯威尔兹突然说道，仿佛她看穿了泉的心思。“她是你的女儿吗？”

“嗯？你是说圣诞节？”

我看起来那么老。

无论她的年龄被抚养了多少次，她从来没有失败过。有那么一瞬间，Izumi考虑着是否要参加比赛，但是他们看起来和穿着一点都不像。声称他们有亲属关系就太可疑了。

“不，她是我的……保镖！”她很快就撒谎了。“是的。我碰巧是个贵族，你明白吗？不是公主，不是，而是法庭上真正的好朋友，通过一两个表亲和我有一个漂亮的大厦和山后的东西。不要告诉任何人，事实上我正在执行一项绝密任务，要给王子传递一个超级重要的信息，而尤尔是我高贵的护送者。是的。”

泉的想象力占了上风，这个谎言不知为什么被夸大了。

“哇，听起来真是太棒了，”女仆说。她的语气有些奇怪。这几乎是一种痛苦的愤世嫉俗。“但如果她是你的警卫，那为什么你们俩只有你一个人带武器呢？”

一团糟啊。”那是因为……那是一把神剑！”回答道。“它只能在 Yule手中释放出真正的潜力，但她还太年轻、缺乏经验，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实力。这就是为什么她只能在我的特许下才能使用它。你知道，当它是一个生死攸关的情况下，绝对没有其他出路。否则，谁知道呢，她最后可能会不小心把整个镇子炸飞。是的。”

“我明白了。这是你拥有的强大武器。但是你不带保镖去洗澡，或者让她没有任何自卫的手段，这不是有点粗心吗？”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但是从一个普通的仆人嘴里说出来可能有点奇怪。

“哦，Yule可以照顾自己，”Izumi继续她的故事。“她实际上是巴西柔道十级黑带ーー她的身体本身就是一种武器！如果她也带着剑，任何人类对手都会被彻底消灭……！那会让我们的秘密任务受到太多的关注。是的。”

“是的，想法不错，”瑞斯韦兹说，“但你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女孩突然弯下腰，把嘴唇贴近泉的耳朵。

“我相信你没有告诉我全部的故事，阿姨。”

“……”

女孩没有后退，继续用一种低沉的，恶毒的甜蜜的语调低声耳语，就像完全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你看，我刚才听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谣言。这位著名的 Langoria王位继承人已经逃离了她的城堡，智胜了整整一个排的皇家卫队，并且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正在去往 Luctretz的路上。她突然离开已经有好几天了，谁知道呢，也许她已经在这里了？是的，就在这里，就在这个镇上，也许就在这个酒馆里租个房间，而我们却不知道。由于格雷登恰好坐落在离边境如此近的地方，而且是从 Langoria出发的唯一一条北向的路线。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太糟糕了。因为有很多可疑的人不太喜欢皇室，你知道吗？碰巧有人已经悬赏了一大笔钱要公主的人头。甚至还写着‘死或活’。如果碰巧附近有人急需钱，有人总是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你可以肯定她一有机会就会向这位公主开枪。你觉得怎么样……殿下？”

“殿下……？”

“是的。你不是一般的贵族，是吗？公主尤丽安娜·达维亚·布兰南。让你的卫兵穿上皇家盔甲，而你自己却穿得像个卑微的杂种，这是相当聪明的，但你不会真的认为人们有那么愚蠢吧？不，你可能知道。你的一生都生活在你那愚蠢的巨大城堡里，你怎么会知道街上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你猜怎么着，阿姨？即使你没有像个白痴一样对任何人喋喋不休，任何人只要看一眼你们中的哪一个就会明显地看出，你们中的哪一个有着一个受保护的、娇惯的王室卑鄙小人柔软的身体，哪一个为人民服务到了骨子里。你不习惯被肮脏的街头老鼠盯着看吧？让你感到烦躁不安，不是吗？哦，顺便告诉你，因为你显然不知道这种货币是怎么运作的ー毫无疑问，花四个银币买一个连60个铜子都不值的房间，这会让任何人觉得你非常绝望。”

说完这番话，仆人瑞斯威尔兹挺直了她的腰，从围裙下抽出一把冰锥状的武器，举起来准备攻击。

“不是针对您，陛下。但是他们不像以前那样给女仆发工资了。”

“转念一想，这个地方的服务真的很糟糕，”Izumi说。

瑞斯威尔兹用匕首刺向那个女人裸露的脖子。

从功能上来说，这样的浴室是杀人的理想场所。

在这里，没有人会打扰他们。厚厚的墙壁会遮住所有的声音。血可以和洗澡水一起扔掉，尸体也可以这样处理。即使是受害者的衣服也不会受损。

这不是瑞斯威尔兹的第一次杀戮，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商业交易，仅此而已。

她的一部分确实感到轻微的、勉强的不情愿。她还太年轻，不可能完全摆脱良心的压力。尽管她确信铲除这片土地上腐败的贵族和政客是一项正义的行动，但原则上，这并不意味着她对这项行动本身感到特别高兴。

但是，这种慷慨足以弥补缺乏意愿的地方。

那些温柔的性格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立足之地。机会一出现，就得抓住。或者其他人会这么做。

尽管如此，不管工作的方式和动机如何，有时候工作简直糟糕透顶。

今晚就是一个。

突然，到处都是水。

水的爆炸，好像墙壁突然液化了。

在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前，瑞斯韦兹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头晕目眩。

当她试图理解是什么奇怪的魔法击中了她，她意识到她已经完全被固定住了。强有力的双腿缠绕在她的大腿上，蛇一样的胳膊从她的手中拧下长钉。她挣扎着挣脱并站起来，但束缚她的力量是荒谬的。她越是抵抗，就越是深陷热水之中，一点一点地耗尽精力。就好像她被一个人形章鱼抓住了，现在面临着慢慢的淹死，痛苦的死亡ーー无能为力ーー一种原始的恐惧夺走了这个女孩的呼吸。

“第一个错误，”一个可怕而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语，在一个令人困惑的角色互换。“当你刺伤下面的人时，弯曲你的腿，而不是背部，否则你可能会失去平衡。””呃……啊……”

“第二个错误。如果你真的需要在谋杀某人的时候给出一个很酷的俏皮话，请在你真正刺伤他们之后再说。以前不行，当然同时也不行，否则会打乱你的节奏。”

刺客双臂的疼痛加剧，她的肩膀慢慢向后扭，同时她的胸部向前推，颈部和背部的压力越来越大。里斯韦尔兹徒劳地寻找着逃生的方法ーー看到她自己痛苦的形象映射在抛光的浴缸内表面上。她很震惊，意识到浴缸就像一面镜子，反射出她对受害者的一举一动。

“顺便说一句，”泉愉快地接着说，享受着她最熟悉的那种亲密接触，“我是巴西柔术三段。现在，起来吧，亲爱的，请你详细告诉我这个赏金生意是怎么回事好吗？”

完美大使之序传第六章赏金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