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生活在城市周边的农民,因为土地被征用得到巨额的补偿,一夜之间变成富人,所以人们称他们称为土豪。
他们大多是拥有多套住房。对一般人来说,在一个省会城市有几套房子,那是让人非常羡慕的事。但我在昆明遇到的土豪就不一样。
我现在的张姓房东,他家五口人五套房子,儿子结婚和媳妇带孙子住一套三房一厅的房子,老两口住一套二房一厅,还有三套现是租出去了,按我现在一个季度五千二百元的租金来算,他家一个季度就有一万五千陆百元的收入,老张今年五十岁,若他和儿子再找点事做的话,他家一个月的收入少说也有一万多吧,这帐上的日子真的非常富有,但聊过几次后,才发现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的老婆和我同姓,今年四十七岁。从四十岁开始就常年住院,天天吃药,原来做事的老张现在不能做事了,他得天天在医院照顾老婆,儿子在外做事一个月三千多元工资,五口之家现在只一个人做事,还要养一个常年住院的病人,这日子还真的不是一般地难了。他家在一四年开年的时候卖掉了一套,这钱就是用来给老婆治病,今年开年的时候又卖掉了一套,还是给老婆治病。今天,我打电话叫他过来收房租,他基本上是放下电话就来了,当他收到房租后对我说他这房子想卖,问我买不买?我问他急着卖房做什么用,他苦笑一下说:还不是给老婆治病。五套房子卖了二套,再卖就没有经济来源了。我笑着对他说,我是不会买房子,因为我的家不在昆明,但我有一些朋友,我能帮他问问,有消息就告诉他,他非常客气的说:谢谢!
看着他离开时那单薄的背影,让人感觉到一些无奈。现在的医院还真的不是人人都能住得起。一四年初我在武汉大学人民医院治疗眼疾,我问主治医师袁教授大约需要多少费用,她笑着说:五千元就行了。结果是在医院住到第三天就通知我已经欠费一千五百了,在医院里共住了一个星期,结帐的时候一万二千元。说实话,从那一刻起,教授这个一向被我示为最高尚的称呼,瞬间与骗子同类。那个时候我才明白:现在的教授为什么不叫教授,而是叫老板。
过了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路过物业管理处便走了进去,向一个张姓的工作人员咨询这小区房子的事,她告诉我,我现在租住的房子是集资房,办不了产权证,我和她聊起房东的事时,她朝我笑一笑,说这种情况在这个小区里不是个别,有的家最多分有六套房子,但现在也就只一两套了。主要是成了市民的农民在短时间里确实是土豪,但这种情况在不久的时候就自己改变了。多数人是因为一时钱多不节制,好赌、好抽、通常在短时间内这些人的生活就被改变,象老张家那样因病的原因算是个个案。再就是这些人普遍文化程度不高,又没有技术,又不愿意做重活,加上昆明人固有的特性,好酒。所以,昨天的土豪到了今天不一定是土豪了,我点头和工作人员告辞。
走出管理处时想到一个真实的故事:十年前,一个最早改造的村子,一共有三十三户人家,每家都成了百万富翁。十年后那三十三户人家的男人没有一个活着,都是因抽白。粉或去境外赌钱没有回来。挣不到一百万的人就管理不了一百万,有句话说得对:给穷人太多的钱就是害他。
我住的地方叫北市区,是昆明高楼大厦最多的新区,站在窗口看着万家灯火和马路上不断的车龙,感觉到这座城市的繁荣。想着小我四岁看上去却比我苍老了几年的老张。生活对有的人是幸运,对有的人却是不幸。再想想自己几十年来东南西北地奔走,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与有些人比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今天下午刚从地铁口出来,看到老张的儿媳妇用电动车做拉客生意,她看到我笑了一笑,我也朝她笑笑。她拉着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汇入了车流,我默默地祝她好运!
春节快到了,我准备离开昆明的时候得到消息,房东那位久病的妻子去世了。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一个天天吃药比吃饭多的人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