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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章 我有爹娘我的家(三)
作者:画玉山| 字数:3186| 更新时间:2022年01月31日

记得我读小学二年级。学费和书本费要一元五角钱,家里没钱,父亲也没借到,母亲只好把我送到学校报名,钱先欠着。后来,我的儿子也读二年级,学费和书本要八百元!我总是对儿子说:你爹那个时候,从小学到高中的费用加起来也不够你读半年小学二年级。这是后话,也是事实。

母亲!她用一生顾及着这个家,她想尽了所有的方法来解决全家人的肚子,地表上只要能吃的植物,我家基本都吃过,她一生没穿过一件象样的衣服。母亲虽说有两处娘家,有兄弟和姐姐,但很少回娘家走动。陈姓舅舅还是八十年代后才有来往,平常时节只有母亲的一个无儿无女的堂哥来家接母亲去他家吃顿饭。也因为这样,我和弟弟妹妹去这个舅舅家比较多些。再就是小姑家,因在县城,去的机会也是少得可怜,但去一趟小姑家对母亲来说比现在年轻出国一趟还要高兴。尽管管母亲叫姑姑的人不少,真正走动的却不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农村永远有扯不完的家常理短,有笑不尽嘲讽。谁家过年过节买了多少肉,哪家的日子穷,哪家儿子留着长头发,穿了喇叭裤都成了嘲讽的对象。看看谁家年后晒了几块腊肉,哪家什么也没有。谁家的墙角挡了谁家的大朝门向?谁家屋上的水流到谁家的大门口,这些看上去都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公婆永远是媳妇们口中的谈资和笑料,无聊的玩笑充实着繁重体力劳动的田间地头。

村里祖辈的人没有了,他们都去到另一个世界。叔辈的人也不多了,清明时节不时总会看到新修的坟墓。去世的人,没有人能像他们自己想象的那样离开人世间。活着的人也是不管年轻时候如何,到头来都归属于风烛残年。在我的记忆里,不管是我叫过公、婆,还是叔、婶,他们在活着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地和睦相处,都是背地里较着劲和相互算计,干着重活累活的日子也不例外。到头来谁也没得到便宜,谁也没有真正地快乐过。正如人们所常说的那样:人生没有赢家。今天的同辈,比上辈的人口更多,言语里又好象是继承了父辈们的生活方式。时代在前进,乡下像是被时代遗忘的角落,不管你怎么努力,乡下总是跳不出那固有的生活方式。

农村有个奇怪的现象,兄弟间一切都好说。但妯娌之间则最难应付,表面上叫大娘、二娘,背地里则是暗较劲,感觉就象是家族里所有人都对不起她,欠她好多钱一样。但对别家的女人又是另外一种,什么都好。丈夫永远是妻子显耀的资本,要是谁家的男人做了点事,妻子走路都会昂首挺胸、不可一世。要是谁家的日子过得紧点,便会是一场慢长的嘲笑和讽刺。若是哪家的男人出点事,个个都成了能知未来的神仙和菩萨。其实,每年的清明都会去拜一个坟头。

母亲和父亲都有好强的忍耐力,从来没见过她跟别吵嘴。有些事尽管当时众人都觉得母亲委屈,但她总是笑笑说:时间长了,什么都清楚了。

她的这句话成了我一生的左右铭!

家里最后一个吃饭的人永远是母亲,她总是等我们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始,等她吃饭的时候没什么饭菜了,那时的日子用“残羹剩饭”来形容太过华丽!母亲最后吃的就是咸菜拌米汤。一直到老年了也习惯了吃饭不吃菜,艰苦的生活让她到老年一身的病痛!

在那个贫穷的时代,集体每天都天没亮就出工了,不管是天晴还是下雨。最辛苦的要数每年的四月,因为在农业有早稻不插五一秧之说,就是五一前必须插完早稻田。这个时候的天气早晚都是很冷的,下雨天更冷,上一天工的价值只有一角钱的日子,没有人买得起胶鞋。所以,常常看到穿棉衣打着赤脚天不亮在田里插秧的农民,到年纪大的时候很多人的腿都患有风湿病。母亲也是其中一个!

有时候,我实在是不愿意再去回忆那个不应该的年代,有关母亲的点点滴滴从父亲去世后就开始写了,但老是写写停停,总觉得这又是一种伤害!有时候又觉得应该写出来,至少记录着母亲为我们这几个不孝的儿女所付出的心血和汗水。

每个时代对人都有一个烙印,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些烙印就成了那个时代的人的记忆。再到下一代就成了历史!

春天,多雨少晴。

站有窗前看着飘洒在玻璃上的雨水变成一条条不规则的水线,就像一张流着泪的脸!那难以忘记的岁月总是在大脑里浮现,随着键盘的跳动又把它显现在显示屏上,心情象窗外的天。人是个矛盾体,总是在矛盾中挣扎着。当拥有的时候不会珍惜,当失去的时候又钻心的痛。

母亲八十二岁,是四代同堂的曾祖母。长年的劳动让她的双腿变得不好使唤,看着她一分钟才能迈出一步的时候,看着她坐在那里双眼没了光华的时候,我总爱问自己:是怎么做儿子的?母亲现在的生活是我家三个兄弟轮流照顾,每家住一个月。开始的时候觉得这样不好,过了些日子又觉得这样还好。因为,每个月都会换一个环境,对儿子来说也不会有过重的负担,我们还要做事挣钱养家。同时,也不会因为时间长而发生口角。看着别家的老人也要求她们的儿子象我家一样,一个儿子一个月的时候,更觉得这样很好。但常常在夜深的时候总是问自己:身为长子,这样是真的好吗?

一生儿女债!这是人对一生作的总结,想想也确实如此。父母不就是把一生都给了儿女,自己只留下一身的病痛!儿孙满堂的结果就是一辈子没有回头的付出!当他们不再年轻的时候就是到了儿女感恩的时候了,这时的他们却成了多余的人。“无忝所生”就是告诉后人,不能愧对父母。

每次回家,看到母亲高兴的样子是一件开心的事。但每次看到母亲一个人孤独地坐着时,心里就不是滋味。每个人都会老,母亲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明天也会像今天一样吗?

我靠在母亲的灵柩上,木质的棺木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也一样地冰凉。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我的周围却是一阵阵寒风!

几个夜晚都希望能梦见到她老人家,但总难如愿。于是,心里老是觉得是自己没尽到孝心,母亲才不会见我。细想,是对的!

母亲的去世,也让我休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长假。要和两个弟弟一起在山中陪伴她老人家渡过最后的十五天。也是因为母亲的去世,才让我见识了农村的迷信有多可怕!从母亲去世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事都要按习俗来做,还要一点也不能出错。大叔大婶们都象是在另外的那个世界生活了好久一样,一切都说得那么有板有眼,听起来就是真的一样。

人吃肉有罪、骂人有罪、杀生有罪、踩死了虫子也有罪!人一生有那么多罪过怎么办?得赎罪!平常再熟悉不过的人都会念经了,而且一个个都念得很好听,不知道是什么调?更是没听明白念的是什么词,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念了一天的经,我和弟弟妹妹就得跪一天。开始一会儿还好,一小时后就感觉到地面在晃动,两个膝盖先痛后涨再麻木。妹妹的腿脚有病,也只好时不时地偷懒一下。想着母亲的一生都为了我们这几个不孝的儿女,跪一天也就不算什么了。

母亲到后来也象父亲一样说话少了,不管孩子们说点什么,好听的、不好听的,老人家只是笑一笑,逆来顺受从没生气过,我一直以为是母亲患了老年痴呆症。直到一次和她坐在门口看着过往的行人时,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婶婶走过来,我连忙起身让坐。她一坐下就跟母亲诉苦,说她儿子儿媳如何如何。母亲递给她一个苹果笑一笑说:孩子们有他们的事,过日子总有不顺心的时候,发发唠叨你就当是句玩笑算了。我们现在什么也帮不了,活着对孩子来说就是个负担,他们不找我们出气哪找谁呢?忍一忍吧。那一刻我才明白,母亲不说话并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想透了、想明白了,把一切都放下了。生气还不如笑一笑,因为站在她面前的都是她的子孙。

深夜,北风吹着树枝发出呜呜的响声。弟弟问我会不会把灵堂吹倒,毕竟彩条布是经不住大风。于是,我就穿上衣服从帐蓬出来。风把野外的专用灯吹得摇摆,因为灵堂的南北是通透的。所以,风没有对它起多大的作用。倒是我自己却感觉到一阵寒颤……

最小的弟弟是一九七一出世的,知情的人都说弟弟是被奶奶一木棍打出来的。

那天,怀着弟弟的母亲照样出工。收工回家却被躲在门后的奶奶重重地打了一棍,晚上弟弟就出世了。后来,我问过母亲,她只是轻轻一笑说:“傻儿子,奶奶现在是犯糊涂了嘛,好的时候喜欢的就是我。”这话不假,奶奶喜欢母亲是众人都知道的事,父亲是最小的儿子,母亲是最小的儿媳,能不心疼吗。但是,现在不知道要挨打到什么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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