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入土为安后我就回公司上班了。但还是计算着她老人家满七的日子，在老家这一天非常重要。

就在母亲去世的第四十六天，接到十二弟的电话，七哥的儿子在石家庄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和母亲去世一样心痛！孩子还没满三十岁啊，一个退伍的海军士兵。突如其来的噩耗打断了刚回复一点平静的心情，电话成了我一整天离不开的伙伴，时刻关注着老家的消息。

两天后回到老家，侄儿躺在冰棺里，我只能看到他穿着海军军服的照片。因为我是长辈不能下跪，只能点一柱清香，鼻子一阵阵酸楚。七哥和七嫂哭得死去活来，老天是怎么啦？两个月我们一家就去了一老一少，看着哥嫂沙哑的哭声就知道是哭了好久，我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侄儿的去世，妹夫去村里找书记要说法，村里的人都认为是那座铁塔坏了风水。去年底在牛头山上建了一座铁塔后，五个月内绕这座铁塔五百米范围内去世了十三人。除我母亲是年长者外，其余七人都是年轻人。于是，只要有人生病或者感冒就干脆告诉家人，要是死了就把遗体送到书记家去。

风水成了这些日子人们最关心的话题。

如是，有风水师看过后说：这个村子都是绕着牛头山居住，就是沾了牛的运气。现在，山上被钉了一根铁钉，就是杀牛。牛死了运气就尽了，皮之不存毛焉能附？我不懂这些阴阳八卦，一时也不知道真假了。总之，现在的农村在神学上的‘高人’是越来越多，对我们看不到的世界更是清楚得了如指掌。

七哥有四个孩子，前仨都是女孩。为了生一个儿子就再生第四胎，也为了这个儿子把家过的真不像家。好不容易儿女都长大了，最小的儿子当兵回来就忙着给他介绍对象，一次次都没成功，为这事七嫂到处求人帮忙。去年底才知道儿子处了个对象，过完年儿子就没了，能不撕心裂肺吗？

居住在各地的人都回来了。

吃过晚饭，大家都在一起商量处理侄儿的后事。我看着在坐的人，大多是年过半的叔辈和比侄儿大得多的哥哥姐姐，二哥已经七十四岁了，却要来处理二十多岁侄儿的后事，这心情我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

办完母亲去世四十九天祭司后的第二天就接着处理侄儿的后事，我这一辈的老兄弟个个老泪纵横！侄女捧着她弟弟穿着军服的遗像，跪在地上站不起来。一路上所有人都是一脸悲容，没走多远又看到路边有人在烧纸，那是个年轻人，在我母亲去世后没多久也去世了，今天是第三十五天。从去年底到现在村里的人没有一个好心情，几个外甥穿着孝衣走在侄儿的灵柩前，七哥和七嫂没有跟着来，他俩实在是走不动了，几天没吃什么东西，只是靠喝一水维持生命。

侄儿的墓地在我母亲的下面，最上面是他的曾祖母，这个年纪就归了祖坟山。母亲坟墓上的土没有一丝旧迹，孙辈又起了新坟，2019年的开春对我们家实在是伤不起。

望着起伏的山峦和山下的大河，看着身边刚出土的嫩叶，如此充满生机的春天却没有一点心情。值得安慰的是在侄儿出事后，两个弟弟和第五个侄儿陪着七哥去石家庄接回了遗体，小我四岁的侄儿在经济上先用后算，这点要比祖辈和父辈强，有这样的凝集力家不可能不兴旺。曾在过去，我老是叹息人多心散，现在看来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一切都成了过去，当心情平复一点后又重新续写这家的时候，依旧是伤感，做梦也没想到的结尾却更加悲凉。我不只一次在想人的一生到底为了什么？佛说：向死而生，为债而活。细想也真是如此，一生的劳碌奔波都是在偿还儿孙的债，也不知道是哪辈子欠下的？

在一个五世同堂的大家里，我也成了曾祖父了，有人喊我太公了。快到甲子年纪也应该知天命了。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家乡的一草一木这么动情，蕲河两岸、山上山下除硬化后的路面外都被植被覆盖，处处都充满着生机！农业机械取代了耕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留给了苍凉的昨天，楼房和庭院证明着不同的时代，家家户户门前的小汽车显示着生活的速度，宽广的马路拉平了城乡间的海拨！

还有小店里的麻将声和被时装包裹的女人……

愿家人和睦、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