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直困扰着庄达运的心结不经意间解开了。

董师傅回房间后，庄达运感到一阵轻松。

第二天下午，庄达运下班回到旅馆时，楼梯口碰到了服务员。她主动问道：“庄老师，听说你周末需要一个带客厅的套间？”

庄达运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红着脸应道：“是这样的，厂里一直没有房子，本周末家里来人，现在的这房间有点小，昨晚同董师傅说了，他说可以请你们给协调一下，不知怎么样？”

“你看这样吧，我们一楼有个房间，外面是共用客厅，但其他房间都不住人。我们可以在客厅给你安排一张床和蚊帐，你们可以住几天，我们象征性收点卫生费，你看怎么样？”

庄达运感到方案可行，这样也方便了许多，房间里给女朋友住，自己晚上睡客厅，周围也没有人打扰，价格也可以接受。立马表示道：“那太好了，非常感谢！”

到了楼上，董师傅也正好在吃晚饭，看到庄达运，笑嘻嘻地迎出来，嚷道：“小庄，我给她们服务员说过了，她们答应帮你解决，哈哈！”

“是的，刚才我上来时已商量了，非常感谢您啊，董师傅！我明天就搬到楼下去住了。”

“这么快啊？你不是说你女朋友周末过来吗？”

“是啊，明天就是星期五啦！”

“哦，对对，时间真是快！女朋友来，准备呆几天？”

“估计星期天回去吧。”

“你要好好招待一下，说不准这次是来探底的，如果满意了，后面就可以谈婚论嫁了。”

“您有经验，给指教指教？”

“好，我得先看看对方怎么样。这样吧，我明天晚是最后一个大夜班，周六休息，晚上我来做几个菜，请你们吃饭。人品怎么样，只要吃顿饭，就能看出七八成。她是城市人吧？”

“哎呀，太麻烦您了。她是城市人。”

“男女成家，自古讲求门当户对。但现在是新社会，特别是改革开放的时代，这些民俗旧规都不需要在意了。不过，有一点要记住：能嫁农村男孩，不娶农村女孩。”

“为什么呢？”

“这不是歧视农村女孩，当然农村女孩也有好的。我这里讲的是生活方式，农村女孩简朴、勤劳，这是好的。但那些不懂得讲卫生的习惯是非常麻烦的。为什么说农村的男孩好些呢，因为男孩容易接受女孩的批评意见，容易改变不良习惯。现在的家庭里，多数是女方当家作主，只有女方批评男方的时候，很少有男方批评女方的时候。因此农村来的女孩一旦结婚，就甭指望她会改变自己。这个不成文的道理，你能够接受吗？哈哈！”

“有道理，哈哈！”庄达运一边跟着打哈哈，一边心想，这董师傅还真有一套呢！

周五下午，庄达运下班后，就去了火车站接女朋友。女朋友是下午四点的火车过来，一般情况，五点半左右就到了。

庄达运五点二十分就赶到了车站，等了一会，车站大喇叭开始广播，说前方火车因牛群占道，晚点半小时到达。原来从钢城到临江市的火车需要经过一段农田，虽然有铁轨路基，但如果碰到放牛的牛群，得慢慢开，还不能鸣笛，以防惊扰了牛群，占道不走。

上次庄达运去钢城就遇上一次，火车徐徐开过，牛群基本没有骚动。

如果火车司机不熟悉情况，或是忘了这茬，鸣笛开道，结果就会适得其反。

快六点的时候，庄达运看到小雨从车站里出来，肩上背了个小包，手里拎了个帆布包，里面装了些钢城的特产，是庄达运让她带的。

庄达运接过拎包，问道：“是不是牛群被惊扰了？”

“是的，火车鸣笛，把一头小牛吓傻了，站在铁轨上不走。”

“火车司机不熟悉情况。”

“你也遇到过？”

“上次遇到过，但司机没有鸣笛，也就没有吓着。”

庄达运领着小雨，走出火车站，在一个小吃店前停了下来。两人各下了碗面条，算是吃晚饭了。

吃完晚饭，庄达运和小雨乘坐公交车，来到庄达运住宿的招待所，已是七点多了。估计董师傅已经上班去了，庄达运也就没有上楼“汇报”。

根据计划，第二天是周六，庄达运带小雨去市区逛逛，晚上回来，和董师傅一起吃饭。

临江市也不是很大，轻工业城市，倒是挺有生活味的。庄达运早上吃过早饭，就和小雨乘坐公交车，来到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开始逛起来。小商品店很多，一家挨着一家，吃穿用品，应有尽有。

庄达运来这里快半年了，也还是第一次逛市中心，看到这么多商铺排在一起，风趣地说道：“这么多商店，卖的东西也都差不多，怎么卖得掉呢？”

“都像你这么穷，那肯定是卖不掉的，哈哈！”小雨风趣地怼道。

从闹市区，又逛到公园，弄了点小吃。庄达运第一次感到逛商店真是累人，但女朋友几次问达运累不累，庄达运却十分肯定地回道：“不累！”

逛完街，已是下午三点钟了。看看时间尚早，庄达运决定走回招待所。

一个小时后，到家了，已是筋疲力尽。小雨也感到十分疲倦，两人稍事休息了会。庄达运提着从路边烤鸭店买的烤鸭到楼上董师傅房间去了。

董师傅已休息了一个上午，现在正在用他的煤油炉和电饭锅烧饭呢！

见到庄达运上来，忙问道：“怎么样？去市里逛街了吗？”

“逛了，刚回来，这是我们买的烤鸭，晚上一起吃。”

“不用的，我都买了几个菜。既然你们买了，就放这儿吧！你们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董师傅说着，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五点半，过半个小时上来吃饭，怎么样？”

“好的，谢谢！”

“不用谢！”

庄达运从董师傅那里下楼来，和小雨聊了会天。从谈话中，达运感到小雨对这座城市印象不错，街道比钢城的干净许多，特别是生活挺方便，吃的穿的都很丰富。

半小时后，庄达运领着小雨上楼，来到董师傅房间，并向董师傅介绍了小雨。董师傅饭菜都已做好，还弄了一些芒果汁，虽然是粉和的，但也算是奢侈了。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董师傅不时地吆喝大家吃菜、喝饮料。四菜一汤，三个人不一会就把盘子打扫得差不多了。董师傅看大家吃兴很浓，准备再炒几只鸡蛋，庄达运和小雨坚决不让。庄达运道：“董师傅，您的手艺真好，饭菜可口，非常好吃，我们已经吃得够多的了。”庄达运清楚，招待所的生活，能够有这样招待就是很不错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人家董师傅呢！

吃完晚饭，小雨帮着收拾。然后，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庄达运和小雨起身告辞。临走时，小雨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两袋钢城的茶干。庄达运解释说，这茶干味道很特别，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吃。据说大诗人李白就一边吃茶干喝酒，写下了多篇诗作，最有影响的就有《望天门山》：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星期天上午，庄达运陪小雨到附近的公园转了转，然后去厂里食堂吃饭，顺便也参观了一下这个工厂和庄达运从教的学校。

下午回到招待所，休息一会，然后庄达运就送小雨去火车站，赶四点的车回去。

两人闲下来的时候，不得不考虑到昨晚董师傅提到的问题：两地分居，对成家不是很有益。对这座城市，两个青年人都还是比较有好感的。但对于那个工厂特别是那所小学，两位年轻人都有一种悲催感，特别是对厂部领导的态度，根本不用指望厂部能够帮忙把小雨调过来的。最有可能的是，庄达运调到钢城去。这一想法让两位年轻人陷入了惆怅。人们都说，调动工作是一件最麻烦的事，也是最窝心的事。不过，年轻人一旦有了想法，就会穷追不舍，不撞南墙不回头。

庄达运送走小雨回到招待所时，已是下午快五点多了。两天没有看书，趁闲赶紧补补课。

七点钟的时候，庄达运把从楼上董师傅那里借的水瓶送上去，顺便和董师傅吹吹牛。

董师傅也刚好吃过晚饭，见庄达运上来，忙给他让座。见面就问道：“女朋友走了？”

“走了，谢谢董师傅！”

“不用客气！我看你这个女朋友很不错。”

“何以见得？”

“首先，不嫌贫爱富，很多城市小姑娘都是嫌贫爱富的；第二，对你有一种敬佩之感，这很重要；第三，性格开朗，为人大方。就这三点，现在的很多女孩子都不如她。你要好好把握，早结秦晋之好。”

“董师傅真是火眼金睛，看问题入木三分啊！不过，现在我们的确在考虑您以前讲过的两地分居问题，要解决起来还真够难的。”

“这是她的意思，还是她家人的意思？”

“她母亲有这意思，我们俩也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但调动起来，恐怕十分困难。”

“她调过来，恐怕十分困难，但你可以考虑调过去啊，中小学外语老师是很吃香的。我们苏州那边，外语老师火的很吶！”

一句话，也倒是提醒了梦中人，同时也给庄达运计划调动的想法注入了催化剂。

“您的见解对我们很有启发，我后面跟她再合计合计。”

从董师傅那里下来，已有九点多了。庄达运却怎么也集中不了心绪，书也看不进去，单词记不住，脑海里一直在围绕着“调动”两个字打转转。

庄达运知道，这个问题如果不想清楚了，一个晚上都是睡不好的。于是，庄达运干脆铺开信纸，给小雨写信，把自己的想法及打算写下来，寄给她参考。

这封信真不好写，庄达运先打了个草稿，写了四张纸，后来誊抄，添加到五张纸，一直忙到深夜十二点。洗漱后，躺到床上，才感到一丝轻松，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周一早上，一般都是比较忙的。庄达运有两节课。回到办公室时，旁边老师告诉达运，校长找他。庄达运放下教科书和收上来的作业本，擦了擦手上的粉笔灰，到校长室去了。

庄达运推开校长室的门，里面只有余主任在，问余主任，校长找，不知道什么事。于是，余主任给校长家打了个电话。接通后，将话筒递给了庄达运。

“喂，校长吗？我是庄达运，听说您找我？”庄达运接过话筒道。

“哦，小庄啊？是的，我找你有个事。市教委通知，今天下午两点有个思想教育的工作会。我正好约了医生，我想请你代我去参加会议，把主要精神带回来，你看怎样？”

“啊，参加会议？不认识地点啊？”

“没有关系，你从我们厂门口，坐5路公交，到市政府那一站下来，然后问教委，就在右手边。”

“好的，那我就报您的名字？”

“对，就说我生病了。”

这个差事还真新鲜，帮领导代会，还得负责回来传达精神，看来要认真对待呢！庄达运思考着，回到了办公室。早早去厂部食堂吃饭，准备早一点过去。

吃完饭时，突然想起昨晚给女朋友的信还装在包里呢！他又急急忙忙跑回办公室，从包里拿出信，准备把它投到路边的邮筒里。这时，又想到，去开会不能空着手吧？何况还要带精神回来，得要作笔记呢！干脆把自己的工作包背上吧！

庄达运所在的学校虽然是省属单位，但业务上归地方领导。因此，市里有关教育教学方面的要求，他们这个学校也必须严格执行。当然，如果有与交通厅文件不一致的地方，还是要以交通厅为主的。

庄达运下午一点半就赶到了市教委。经过打听，会议在一楼一个大教室举行，门开着，里面还没有人。庄达运正好找了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了下来，把随身带的英文小说拿出来看看。

不一会儿，陆续有人进来了。约莫一点五十分的时候，教室里已基本坐满了人。主席台上也来了两位领导模样的，一位男的，年纪稍年轻些；一位女士，哎，庄达运感到好面熟啊！想起来了，在来临江市的火车上，对面的那位齐女士，原来是教委的领导呢！这时，工作人员过来，手上拿着一张表，要求没有登记的参会者，赶紧登记。登记表传到庄达运跟前，庄达运只好写上自己的名字，旁边加上括号，里面写上“代”。

两点多了，会议还没有开始，还有人不断地进来。工作人员这时把登记表送到主席台。男士瞟了一眼，便把表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旁边的女士。女士仔细看了看登记表，突然把头抬起来，看了看台下的人群。庄达运感到好像是在寻找自己。正这时，那位女士的眼神搜寻到庄达运这边，四眼相视，女士微微笑了笑，庄达运也咧了咧嘴，没想到那齐女士还记得这茬事。

男士是会议主持，听说是教委办公室主任，旁边的女士是教委党工委副书记。会议主要传达国家教育委员会及省教育委员会关于加强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两个文件精神。

庄达运一边听，一边做笔记。

一个小时的会，很快就结束了。

庄达运收拾好笔记本和书包，起身随着人群往外走。路过主席台的时候，那位齐女士还冲着庄达运招招手。庄达运也挥了挥手，随即出门。突然，庄达运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找她谈谈自己的困难？说不准她会帮帮忙？上次火车上分手时，她好像是说如果有需要，就去找她。唉，如果回钢城，恐怕跟她谈也没有什么用。于是，庄达运继续前行，挤上公交，回单位了。

校长室里已空无一人，庄达运只好把相关材料放到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第二天再向校长汇报了。

没想到，这事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一天上午，校长来教师办公室，碰上了庄达运，提到上次参会的事，特别是他后来去汇报，碰到那位齐副书记，就是庄达运在火车上认识的，说齐书记对庄达运挺关心的，还请校长多栽培。

庄达运心想，要是不调动，说不准会得到她的关照呢！但昨天收到女朋友的来信，小雨通过她的闺蜜，找到钢城一小学的校长。这位校长与市教育委员会人事科科长关系不错，听说了庄达运的情况，一口答应愿意帮忙，并叙述了一般人员调动工作的流程。这太有帮助了，眼下需要庄达运自己写个调动报告给学校和厂部呢！

一天下午，庄达运看到校长在办公室，就拿着自己写好的调动报告给他签意见。校长得知庄达运要调走，很是遗憾，问了原因。庄达运也没有抱怨房子的事，就以女朋友要求为由。校长明白，两地分居终究不是事，考虑了一会，还是十分遗憾地给达运签了“同意”两个字。

庄达运很高兴，这校长还真不错，没有耍官腔，立即就给办了。谢了校长后，庄达运拿着申请到厂部政教处。政教处张副处长接待了庄达运。当得知达运要调走，开始时十分惊讶，后来想想，也难为庄达运了，连厂长都那么无情。但当看到学校胡校长连招呼都没有说就在下面签了同意的字样，显然有些不快。他立即拿起电话，拨通了胡校长的电话。

“喂，胡校长吗？我是厂部政教处。”

“是我，听出来了，您是张副处长，有什么指示？”

“岂敢岂敢！我看到庄达运老师要求调动的报告，您就这么签字同意了？”

“我签字也不算数的，主要看你们的意见啊！”

“你们是用人单位，签字怎么能不算数呢！你们同意了，下次还需要进人吗？”

“有，就进，没有嘛，暂时不进也不要紧，你们决定就是了。”

显然，胡校长在电话中表达了一种对政教处不满意的意见，好在没有让庄达运太为难，签字同意，那就应该算数。

张副处长也明白胡校长牢骚的原因，也不便于跟他计较，挂了电话，对庄达运说：“这报告就放这吧，要厂长办公会研究的。”

“张处长，还请您多帮帮忙，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庄达运央求道。其实，自庄达运第一次来报到，张副处长对他就不错。

“从我个人角度，我肯定会帮你忙，但从工作角度，的确不能这样放你的。”

“那是那是，主要还是我个人生活需要。我们这一代人，从农村考上大学，现在有了工作，父母总希望我们早日成家，女朋友提出调动后结婚，也是情有可原，还请张处长关心帮忙。”“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向处长汇报呢！”

庄达运离开政教处，心里突然想到，政教处的处长姓杨，是个年纪比较大的人，整天抽烟喝茶。他在办公室的时候，整个屋子里也都是烟味和茶叶味。这人也还算比较好说话，庄达运每天早上到学校，都经过他家门口，就看到他一大早就在门口喝茶抽烟，一边还咳嗽不停。明早给他带点茶叶，说不准这个处长会帮个忙呢！

想到这，庄达运就拐弯去了附近的商店，花了九块五角买了半斤新茶，放在包里，回招待所了。

第二天早上，达运背着书包，像往常一样，从招待所去厂部食堂吃饭。但走到杨处长家门口，奇怪的是没有看到杨处长在外面抽烟咳嗽。庄达运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到门口时特意停了一下，朝里面看了几眼，正在不知是走进去还是走过去的犹豫之时，杨处长突然从里面房间走出来了。庄达运心中暗喜，忙走上去，像往常一样打招呼。杨处长抬头一看，原来是庄达运，也没有在意。

庄达运道：“杨处长早！”

“小庄早！”

“我这有点茶叶，昨天有人从山里带来的，送给您尝尝。”

“哦，谢谢！啊，对了。听说你要调走？”

“唉，也是不得已，还请杨处长多多美言，支持支持！”

“嗯，”杨处长停了一下，眼睛看着从庄达运手里递过来的那包茶叶，“我们今天可能要开会，到时我帮你说说，年轻人到哪都是工作嘛！呵呵。”

这件事还真顺利，特别是杨处长的那些话让庄达运一个上午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为了给领导留有时间，也是为了给自己寻找足够的理由，庄达运两天没有去政教处，一直到周五，庄达运抽空去了趟政教处，正巧碰到张副处长。张处长立马告诉达运，他们处已研究过了，原则上同意他的调动，但要等下周厂部办公会最后决定，行文后上报交通厅。

庄达运离开政教处时，张处长从个人角度嘱咐道：“小庄啊，刚才我同你说的话，暂不要对外说，对你会有影响。”

庄达运会意地点了点头，双手合十，表示了感谢。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个周五，庄达运的心情特别好，到班上课时，就连平时最讨厌的那几位二流子似的学生，今天也感到一丝亲切，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了。

下午，庄达运决定去一趟钢城，把这里的进展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小雨，也打听一下那边的具体情况，不要弄成这边同意调走，那边却不能接受，可就惨了。

诗曰：学业有成莫焦躁，

社会大学学问高。

最难一门交际学，

处人处事天天考。

三教九流都会遇，

谨言慎行需记牢。

待到东岳凌绝顶，

方觉眼前众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