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再说小雨持家的事。

自从上次转让了毛线编织机后，小雨基本轻松了许多。上班下班，一切都按部就班，进入了一种常态，生活也十分有节奏，有规律。除了买菜做饭，清闲的时候还是比较多的。

人一清闲，喝水都长肉。几个月下来，小雨感到衣带渐宽。

这时候，大学校园里掀起了一股跳舞热，工会也组织教职工学习，主要以健身为目的。小雨觉得正是时候。前几年，跳舞很流行，可达运在外，哪有那个闲功夫呢！

小雨虽然没有学习过，但乐感很好，一两个星期就能够在舞场上，跟着音乐跳三步、四步了，接着什么“小拉”、“探戈”也能够舞起来了，而且还经常跳男步，解决了男舞伴稀缺的问题。这样，白班的时候，早上就出去跳舞锻炼，然后回来洗刷、吃早饭。上班时，身心都觉得轻松。

周末的时候，小雨还拖上庄达运，去矿院或其他大单位的工会舞场劲舞几下。可惜的是这种室内活动，空气不是太好，热情也渐渐地消散了。

小雨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总想着找点事做做，改善生活。

一个周末，小雨正好是夜班。白天，全家三口人去逛公园。

快到中午了，他们就准备回家吃饭。可在走出公园门口的时，儿子感觉饿了，要吃东西。这时，他们正好看到旁边有几个人围在一个小摊子跟前。

小雨仔细一看，是卖蛋糕的，而且是现场做现场卖。那油光发亮的蛋糕煞是喜人，小雨知道达运以前就喜欢吃这样的蛋糕。曾经在农村的时候，庄达运就告诉过小雨，那时候想吃鸡蛋糕，五分钱一个，舍不得买。有一次，一亲戚从县城过来，带了十个蛋糕。庄达运下午从学校回来时，妈妈告诉了庄达运。正好是下午茶时间，庄达运感到有点饿，就躲在房里，一口气吃了八个，都没有喝一口水。

小雨提出买蛋糕，达运自然同意，儿子也没有反对。只不过要排队，前面有3个人等着呢！不过，老板说，还有几分钟就好了。于是，小雨和庄达运一起排起队来。大家都注视着那个鸡蛋糕出炉的情况：只见老板戴上手套，打开一个铁柜子门，左手一拉，右手从底下一托，一盒黄橙橙的鸡蛋糕，倒在一个篾箩里，接着又从下面抽出一盒。这时，另一位师傅十分娴熟地把搅拌均匀的鸡蛋糊放进另外两个盒子中的小格子里，前面的师傅拿出两盒蛋糕后，后面的师傅正好装满了另外两个模子，并顺手塞到那个柜子里。

小雨买了十个蛋糕，付钱的时候问了句：“师傅，那个柜子是电炉吗？”

“不是，是烤箱。”一个师傅回道。

“在哪买的？”

“火车站那边就有。”

“多少钱一台？”

“不同大小的烤箱，价格是不一样的。这台是双层的，五百多块。如果家庭用，单层的就够了，两百多块钱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到家的时候，小雨便与达运商量起自己想买个烤箱的事。小雨计划在家阳台上做，然后把蛋糕拿到校园内的几个小食店代售，给代售店一些提成。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但哪有时间呢！庄达运转念一想，如果硬阻拦，小雨一定不高兴。自己工作忙，家里的后勤全指望小雨呢！

“你要是非常想干，那我们就买一台试试，但不要影响了我们正常的生活啊！”庄达运提醒道。

“那肯定不会！”小雨见庄达运有同意的意思，拍着胸脯道。

于是，说干就干。下午的时候，小雨就拉着达运去火车站那边找销售烤箱的店家去了。

到那一看，马路边一排，几十个门面商店，有卖五金材料的，有卖装潢材料的，有卖窗帘子的，有卖日用杂货的，各式各样，就是没有看到卖烤箱的。

庄达运便向店家打听起来。人家告诉他们，这条街的转角处好像有烤箱店。

两人风风火火地直奔那个转角处，果然在一个不大的门面里，发现有电炉之类的。一问老板，老板是个外地小伙子，浙江口音，普通话极不标准，但他能够听得懂庄达运他们的话。

原来，这家店是专门经销烤箱、电炉之类的家电产品的，但不巧的是，庄达运他们要的烤箱只剩一台样品，新烤箱估计一周以后能够到店。

小雨看了样品，感觉就是她所需要的，但却要等上一个星期，那多难受啊！这小雨就是个急性子，跟达运嘀咕了几句，于是跟老板砍起价来。只要这样品烤箱不坏，再便宜些，不是可以买嘛！

最后，标价258元的烤箱，小雨168元拿下了。老板还找了辆三轮车，把人和箱一起送回了庄达运家。

这下，小雨有事干了。首先，得试着摸索原料的配比，小雨从买的蛋糕中发现，蛋糕是鸡蛋和面粉加白糖搅拌起来的。但到底放几只鸡蛋以及多少面粉呢？得要试试看，摸索摸索。

小雨试做了几锅，总有一些缺陷。第四次试做时，桌子上已满是形状各异的小蛋糕了。小雨还不停地喊着达运和儿子过来试吃。

庄达运看看情况，想起在农村时，炸油条和做挂面的师傅，总喜欢用3：7的比例，再根据小雨前面做过的实践，提出把比例修改为1：4：5，即一两白糖，四两鸡蛋，五两面粉。小雨又做了一锅，十几分钟后，烤出来的蛋糕显然比前面两次的好吃多了，但与在外面买的还是有差距。

小雨每天下班后，一有空就做上一锅，用试验的方法在摸索最佳的效果。虽然是“摸着石头过河”，但一次比一次有成效。

小雨是个聪明人，每次的原料配比都做了记录。一个星期下来，虽然家里买了许多鸡蛋，积聚了很多非标准蛋糕，但总算搞出了一个最佳配料成分优化清单。其中，有两个关键点：一是放入的鸡蛋必须搅拌透彻，即达到全沫状，蛋糕才会发的好。二是在放入搅拌好的蛋糕湖前，需要用毛刷子在每一个格子里抹上些油。此外，可以用一种叫蛋黄粉的原料，代替鸡蛋，虽然成本降低不少，但口感不好。

小雨只用了一个星期，就试出了这许多小窍门，也算是值了。现在考出来的鸡蛋糕，和外面买的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口感甚至还好些。这说明外面的蛋糕中放了蛋黄粉。

又一个周末，小雨在庄达运的协助下，做了一百个蛋糕，分成十袋，下午分别送去两个零食点代销。

晚饭后，小雨和达运一边散步，一边去两个代售点查看。听里面人说，蛋糕很受欢迎，五包蛋糕，不一会儿就卖完了。说着，店里的老板还把代售的蛋糕钱悉数给了小雨。第一次，老板还不好意思收取代售费。小雨坚持再三，按照实际，付给了代售老板的代售费。

据代售店人反映，蛋糕热乎乎的最好卖。这就是说，要尽量在做出来时就拿过去。对小雨来说，就是要在下午四点前尽快完成至少五锅鸡蛋糕的烤制。

从整个流程看，中午吃过饭，就得开始忙起来了，午觉的时间也要挤一挤了。

天天这么忙，无形中加快了家庭的生活节奏。碰到班次调整、庄达运开会什么的，就忙得不可开交了。这时，庄达运就提议，不要每天都这样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建议隔一天，做一次。

小雨想来也是，时间长呢！小雨核算了一下，每锅二十个鸡蛋糕，成本两块钱，卖三毛钱一个，可以盈利六块钱，付10%的代销费六毛钱，再扣除电费，每锅可赚三块钱，每天五锅，就是十五元左右，两天做一次，一个月也可赚两百多呢！

没想到，隔一天售一次，反而销售得更快了。原来每天十袋蛋糕，经常会卖到晚上下班以后，有时也会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售罄。现在隔天送，经常有人买不着，一送去，就被人买走了。小雨没有想到，这就是现代推销理论中的“饥渴销售法”。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几个月下来，小雨盘算了一下，的确赚了不少，不仅可以补贴家用，还有余头。

庄达运建议，单独立账。因为庄达运每月的工资都交给小雨，生活费是不成问题的。不要把两笔费用搅在一起。

小雨倒不是担心两笔费用搞不清的问题。她脑子里经常浮现出那天在公园门口看到那个店家的烤箱，一次就能够拉出两盒，也就是四十个蛋糕。如果买一台中号烤箱，双层的，那要节约不少时间，而且也可以扩大需求了哇！

一天，小雨把换烤箱的想法说给庄达运听，达运立即表示支持。于是，两人利用周末时间，骑车来到上次浙江人开的店里，跟他商量，以旧换新，本来480元的中号烤箱，380元拿下了，旧烤箱折了100元。

这下，小雨有了一种解放的感觉，下午只要做三锅，还多出二十个蛋糕呢！有时候，就干脆做四锅了。

但做多了也不行，卖的慢了，就会变软，这便成为了扩大再生产的瓶颈。

从烤箱的说明书上，小雨发现，可以把烤箱中的两个盒子拿掉，换一个圆盘，就可以烤出一个大蛋糕。如果人多，就可以切开来吃。其实，这是做生日蛋糕的坯子，上面抹上奶油，做出花纹，写上字，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奶油蛋糕了。

这下又促发了小雨的想象：如果做出奶油蛋糕，大学里大学生过生日都会买蛋糕庆祝的，再说每逢节假日，也有不少同学聚会，买蛋糕也是常有的事。外面店里卖的那奶油蛋糕多贵啊！上次，儿子过生日，庄达运买了一个9寸的小蛋糕，就花了22元，看那成本顶多八块钱呢！

想到这些，小雨决定要学学做生日蛋糕。但到哪去学呢？怎得要去蛋糕店看看，人家用什么材料，怎么做成那种花来？

小雨突然想起来，自己妹妹的一个中学同学，从农村上来后，进了百货公司卖副食，好像也有卖蛋糕的。

小雨一个电话，让妹妹帮她联系那位同学，并约好第二天下午，小雨去那个单位找那位同学。这事让小雨非常兴奋。

第二天早上下大夜班，小雨吃罢早饭，就早早把中午的菜给卖回来了。稍作休息，便开始做饭。庄达运十一点半下班，直接去接儿子，到家还不到十二点，小雨饭菜早端上桌子了。

“哇，今天十分准时啊！”庄达运笑道。

小雨知道，这儿子和庄达运一样，急喉嗓，到家就要吃饭，哪怕饭刚吸干，就要揭锅盛饭。有一次，小雨在外面遇到熟人多聊了一会，做饭迟了一点，还有一个菜没有烧好，爷俩的饭都吃了一半了，气得小雨把一锅菜倒垃圾桶了。

“烧好了，你们就吃呗！”小雨也笑嘻嘻道。

“儿子，看来有什么情况？”

“热饭堵不住你的嘴啊？”小雨眼睛一蹬道。小雨个头虽然不高，最近又有些发福，但眼睛很大，蹬起来显得更大，蛮吓人的。

“快吃！哈哈！”

快吃完的时候，小雨还是忍不住道：“我下午去一趟百货公司。”

“买什么宝贝？”

“去学学人家怎么做奶油蛋糕。”

“准备改做奶油蛋糕了？”

“那我们有奶油蛋糕吃了！”儿子插了一句。

“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哦，那是老虎学艺啊，哈哈！”

“你能进修，我们也可以学习嘛！而且成本远比你的低。”

“那是，只有不断学习，才能充实和提高嘛！儿子，我们支持你老妈！”

小雨等达运和儿子都吃过中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骑着自己的爱车出发了。

市百货公司第一副食店坐落在花山路闹市区，离钢城大学一刻钟的车程。

小雨骑着新买不久的金狮牌自行车，一会儿就到了。一看时间，才下午一点一刻，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刻钟。于是，小雨就把车子停在副食店门外的人行道旁，自己先去隔壁商场逛逛。

十分钟后，才转到副食店这边。一打听，那位同学在里面，有人喊了一嗓子，出来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同志，穿一件白大褂，高挑的个子，显得很精干。见了面，小雨立即认出来了，小时候，她经常和小妹一起玩的。

“常宇？”小雨迎上去问道。

“是的，王姐！”

两人便笑着朝里走。那叫常宇的女同学领着小雨，绕过柜台，走到里面，拿了件白大褂和一只口罩，递给小雨换上。然后，打开里间一个玻璃门，两人来到做蛋糕的房间。

房间四周都是台子，台子上有一个打蛋机和两个烤箱。有一位师傅正在做奶油蛋糕。常宇同学领着小雨，一边看，一边低声讲解着。原来还真有些复杂：烤好的鸡蛋糕坯子，根据大小，放在台子上，由师傅把搅拌好的奶油涂抹在上面，然后用一块布做成锥形桶状，再根据需要把不同颜色的奶油装进去，用手捏好上部，然后另一只手帮忙，就可以挤压出圆柱状奶油花型，做蛋糕的边或花座。需要什么现状主要取决于漏斗头子上那个铜嘴，有齿状的，有平口的，有三角形的，有半椭圆形的，各式各样。小雨一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做出来的。台子旁边的蛋糕盒堆起多高，小雨便顺口问了句：“这盒子是你们自家做的？”

“不是，外面采购的。”

小雨仔细一看，盒子上还有生产厂家地址和电话。再看看旁边放着的奶油箱子，上面也有地址和电话。小雨眼睛一亮，赶忙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笔和纸，一边听常宇同学讲解，一边悄悄地把这些都给记了下来。

半个小时不到，就基本结束了。

小雨满心喜悦，踌躇满志地离开了蛋糕房，脱下白大褂和口罩，谢过常宇同学和里面的师傅，从里面走了出来。常宇同学一直把小雨送到门口。

小雨走出副食店，就去找自己的自行车。奇了怪了，小雨来回找了两趟，都没有找到自己的自行车。

小雨不得不折回副食店，告诉了常宇丢失自行车的事。

常宇建议打个电话给派出所，报个案。据说，这边经常有人丢自行车。估计是被一些小混混给“借”去了。

说到小混混，小雨便想起自己有个“干儿子”，上学不好好上，加上父母离异，便成为社会上的小混混了，据说还是个小头目。有机会来找找他，说不准能够帮查找一下。有时候，白道办不了的事，黑道却能够解决呢！

小雨只好乘坐公交车，回到家里。

小雨丢失了刚买不久的自行车，心情很是郁闷，但一想到下午学习的收获，心里又燃烧起了激情，赶快打个电话问问，说不准还有失而复得的希望。

于是，小雨就给干儿子的母亲打了个电话，叙述了丢自行车的事。没想到，这干儿子妈妈极为不高兴：“再怎么说，也不能把我儿子算作小混混啊！”干儿子母亲严词教训道。

小雨也没有办法。吃晚饭的时候，庄达运安慰道：“就算是交学费了吧！”

其实，小雨特别喜欢那辆女式金狮牌自行车，从颜色到式样都符合小雨的要求，花了一百一十块，刚骑了不过两个月，下雨天，都不舍得骑呢！这下，就没有了！真是遗憾！

小雨利用上班的时间，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那个蛋糕盒子的厂家，好像是一个小厂，说欢迎去那里当面谈价格。另一个电话是奶油厂的，好像在南京中华门一带，是食用奶油，一盒十公斤，不零卖，人到开票提货。

小雨正在打电话联系着，这时听到有人敲门，就赶紧把电话记录收到抽屉里，便问了一声：“谁？”

小雨一听，是庄达运。原来庄达运担心，小雨白天丢了自行车，晚上上班心神不宁，吃过晚饭后，和儿子出来散步，顺便到机房看看小雨。

“达运啊，来得正好。”小雨给达运打开大门，让儿子进来后把大门反锁起来。

“有什么线索了？”达运问道。

“没有。”小雨道，“不过，我联系了奶油厂，喏，这是地址和规格。我想，这个周末，辛苦你跑一趟，先买一盒来，我们试试。”

“哈，原来你没有为自行车的事烦恼啊？我们还准备来安慰安慰你呢！”

“丢了就是丢了，烦恼有什么用呢！”

几经商量，庄达运答应周末先跑一趟奶油厂。

周五的时候，小雨得悉后勤处周六上午有车去南京商厦采购，处里是李副处长押车。小雨同李处一说，李处满口答应，毕竟是基础部的一把手嘛！

后又联系了驾驶员，都是一个处的，大家都认识。约好，周六早上七点前庄达运直接到校门口的停车场等候。

这样，周六一大早，庄达运吃罢早饭，骑了车就到了指定的停车场。

庄达运把自行车停在停车场里，然后搭乘后勤的面包车，向南京出发了。

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便来到中华门。

亏得是带车来的，庄达运不认识奶油厂，但驾驶员说他有办法，只见他拿出一张地图，查找了一会，竟然找到了。于是穿街走巷，顺带问人，还真找到了奶油厂大门。其实，也是一个小厂。

门卫一听说是开车来买奶油的，很高兴地拉开栅栏，让车和人一起进去了。心里肯定遇到大客户了。

车子停在旁边后，庄达运下了车。门卫告诉庄达运，直接去销售部缴费开单子，再提货。

庄达运根据门卫的提示，很快找到了销售部，并在窗口交了钱，开了发票，然后自己跑到后面的车间提货。估计，如果数量多的话，人家就送出来了。

不一会，庄达运拎着一盒奶油出来了，二十斤，倒是很轻松。庄达运赶紧塞进车里，生怕被门卫看到，令他失望啊！

出门的时候，门卫还问了一句：“这么快就搞定了？欢迎下次再来！”

“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门卫都那么热情！”庄达运不由自主地慨叹道。

“有钱，都热情的。”司机师傅玩笑道。

上午十点多，庄达运随车子来到南京商厦。好像后勤处在这里买了一些什么机械设备。

停好车后，只见李副处长一个人直接去了柜台。不一会，有一位男士出来，把李副处长引到另一个房间里。

庄达运和司机就在门口的货柜旁瞎转悠。

过了一会，店里的一个人出来，找到司机，让他把汽车的后备箱打开，然后把几个成包的东西，装了进去。

这时，那位李副处长出来了，满脸微笑着冲庄达运道：“庄主任，他们要留大家吃午饭，您看怎么样？”

庄达运立即意识到，这明显是出于对自己的尊重嘛！虽然感觉时间尚早，但也不好做主，便顺口道：“一切听处长安排！”

就这样，三个人先在商店里转了几圈，十一点的时候，庄达运和司机一起跟着李副处长从商场后面上了三楼，去商场食堂吃饭。

陪同他们吃饭的是商场部的一个范经理，西装革履，小分头，油光发亮，好像比大学来的老师们还显得有学问。

四人坐下，只见那位范经理十分娴熟地脱下西装，挂在椅子背上，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菜单，十分热情地问那位李处长：“李处，看看吃点什么？别客气！”

“听你安排。”李处长回道。

看得出，那范经理和这位李副处长很熟悉了。于是，范经理也不再谦让，点了四个凉菜，四个热菜，加上一个菊叶蛋汤，然后又问李处：“喝点什么？”

“庄主任，您看喝点什么？”这时，那范经理好像才想起来，忙从西服的上衣里手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给庄达运和那位司机每人递了张名片。

庄达运虽然读的外文专业，接触过西方文化，又在上海滩泡过两年，但在实际生活中，跟人家商场经理还是不能比啊！

“李处，您定！我今天纯粹是搭顺风车。”庄达运赶忙谢道。

“那就还是喝点你们这儿的扎啤吧！”

庄达运知道，这是一种鲜啤酒，以前喝过一小碗，挺香的。这种酒，只有这样的大城市才有，钢城那边还喝不到呢！这次看到经理给每人来了一大杯，还是第一次。这杯子可不是一般的大，足有一斤半呢！

十二点半的时候，进来吃饭的人多起来，庄达运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

酒干饭尽，算是结束信号。于是，庄达运和李副处长起身，对范经理表示了真诚的感谢，便出门下楼了。

经过一楼柜台的时候，那范经理又单独把李副处长叫到后面，嘀咕了一会。庄达运和司机已到车上，见李副处长出来时，手里拎了一个包。

上车后，车子缓缓驶出大院，转入大路，沿着回家的路，直奔钢城大学。

车上，李副处长也是连连打饱嗝，这就是啤酒的作用。其实，不是饱嗝，而是啤酒在肚里向外散汽的一种方式，感觉很舒服。李副处长看来也是喝了不少，对司机道：“哎，中途看看有方便的地方，停一下啊？不是你那半杯，也不会这么涨。哈哈！”

“李处海量！”庄达运恭维道。

“海量，不敢！主要是涨肚子。”

“那白酒，可能就好些了。”

“那是，白酒不至于涨的慌。听说庄主任喜欢喝几杯？”

“有时候，凑凑热闹。”

“下次，如果再来，我们喝白酒！”

“谢谢！这次搭你们车，还好酒好菜，非常感谢啊！下次，我请你们。”

“不用客气。我们这是公干，现在是市场经济嘛！我们花钱买他们的东西，招待招待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像我们学校的资产经营公司，他们出来，何止是吃吃喝喝，什么桑拿按摩，服务周到呢！还有小费！”说着，李副处长发出窃窃的笑声。

庄达运知道，所谓“小费”，就是回扣，好处费。至于那“周到服务”就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了。

“哎呀，今天搭你们的车，是否也影响了李处的周到服务了？”

“我们都是本分人，之所以上午过来，就是当天来回。不然，就下午过来，晚上过一夜，第二天再回去了，哈哈！”

“哦，还有两天的出差补贴呢！”

“对的，哈哈！”

下午三点不到，车就回到了钢城大学。

庄达运从门口下车后，拎着奶油，找着自行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