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来娃婆娘

刚出村子不远。就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坐在地上正抱着一个三十多岁男子的右腿不放。那妇女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那男子肩上掮着一把铁锨。“谁拿你家的闸刀和电缆，就把谁立地死了，谁要是赖人也把谁死了。”拿铣的男子赌咒发誓说。

“你别嘴硬，闸刀电缆在井边放着，只有你知道，下来又是你浇地，往井里搭泵。不是你拿去了，还能谁拿去。闸刀电缆也没长腿，难道它们能自己跑了不成，你骗谁呢，你今天要不把我家闸刀和电缆交出来，就别想走，就更别想浇地了。”抱腿的那个妇女逼着拿铣的男子，非要他拿出闸刀和电缆不可。

“你怎么这样胡搅蛮缠，谁见我拿你家闸刀和电缆来，你给我说出个人来。你把叔问一下，我帮叔把你家泵从井里拉上来，卸了闸刀电缆交给了叔，我同叔一起回的村，我怎么能拿你家的闸刀和电缆。”那扛铣的男子质问那女人。

一旁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看着木讷的老汉，一句也没有言传，准备上前去拉那坐在地上的妇女。

“滚远些，把你个窝囊废，人家偷走了自家的东西，嘴抿得紧紧的，连个屁也不敢放。还叫我个女人家为你出头，你不帮我，还来挡我，亏你还是个男人，也不嫌丢人。”又对掮着铣的男子说：“你今不把闸刀和电缆交出来，说啥你也别想走。”

“你赶快放开我！你要再这样蛮不讲理，再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那男子也燥了。

“难道你还想打我不成，给！给你打，你今不把我家闸刀电缆交出来，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松手。”说着，把那男子腿抱得更紧了。

那男子真的怒了，正准备抬起左腿踢开那女人。这时崇朴和小刘正好走到他们跟前。崇朴上前劝那坐在地上的妇人：“婶你起来，啥事咱站起来说。您看地上那么脏，这儿又在路上，车来车往的也不安全。”

“你是谁，管了个宽。这儿没你的事，你赶快走你的路。”那女人不认得崇朴，还嫌崇朴多管闲事。

正准备踢踏那女人的男子见是崇朴忙说。“郑主任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这男子那天早上见过崇朴，又听人说崇朴是扶贫办主任，住他们村。

那坐在地上抱腿的女人，虽不认识崇朴，但听人说过崇朴被清水用刀砍伤，还从清水手中夺下刀救人的事。听男子叫郑主任急忙松了手，从地上站起，一边用拍打裤子上的尘土，一边说：“郑主任，你就给评评理，他拿走我家闸刀和电缆，我给他要，他不给，还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他今天要是不答应把我家闸刀和电缆拿出来，他就别想走。这事你得给我做主，你要是不给做主那可不行。”从那女人语气里听得出，崇朴若不为她把这个问题解决好，崇朴也别想走。

“郑主任，别听她瞎说，我根本没有拿过她家闸刀电缆，她这是红口白牙胡说呢！”那男子说。

崇朴便问那男子事情缘由。

“郑主任，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前天我准备浇菜，来娃叔也想浇地。两家用的是一个井。我知道来娃叔老婆难缠，就让来娃叔家先浇。我帮来娃叔搭伙住井里下了泵。来娃叔知道我等着浇地，昨晚加班浇了一晚上，今早上刚才浇完，我来地里，来娃叔和他姪子平水正准备拔泵，我就帮着他们拔了泵，卸了闸刀和电缆。平水看他家地去了。我就和来娃叔一起回到村。吃过早饭，我和小弟拉着我家泵，拿着我家的闸刀和电缆来到井边，就没有看到来娃叔家的闸刀和电缆，我和小弟把泵下到井里，接好闸刀。我才发现忘了拿铣，我就和小弟一起回了村。”说到这儿，那男子用手指了指那女人，继续说道。

“我刚好走到这儿，迎面碰到来娃叔两口，来娃婶不问青红皂白，就上来抱住我的右腿，问我要她家闸刀和电缆。我说我在井边搭泵时，根本就没看见她家闸刀电缆。弄得我一头雾水，不知来娃婶这话从何说起。我一个劲告诉她我就没拿过你家闸刀电缆。来娃婶就是不听。我家有闸刀电缆，我要你家的干啥。这事你可以问问来娃叔。要不然，你可以回村问问小弟，她就是不问不听，抱着我的腿不放，不让我走。我真想几脚把她踢开，那就把大麻烦给人惹下了，她会到我家，把我家弄得个天翻地翻，让我一家人都不得安宁，甚至要闹腾好多日子。正好你来了，我才没有动。”

崇朴听那男子一说，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原来来娃老汉浇了一夜水，回家吃过早饭，心想自己在家小憩一会，再到地里把泵拉回来。结果一上床，不一会就呼呼大睡起来，他老婆从外面回来见他睡着，“死猪，你还睡呢，还不快去把水泵拉回来，看给没了着。”连喊带摇，老汉才醒了。很不情愿地下了床，也不敢言语一声。就拉起架子车往外走。到了井边。只见到泵，闸刀电缆没有了。就把水泵拉回家。老婆见她只把水泵拉回家，就问他：“你这瓜货，又把闸刀电缆借给了人家，伢人家宽娃家有泵有闸刀电缆，他不用他家的，却把咱家的给用上了，把他家的节省着。人家能的，就你这爪怂，也不怕咱家的烂得快。赶快给宽娃要去。”

来娃老汉嗫嚅着，低着头说：“伢宽娃就没用咱家的，要用，拔泵时，伢就会跟我说。”

“没用咱家的，那咱家的你咋没有拿回来。”那妇人责问老汉。

来娃老汉怯怯地说：“我同宽娃一起回的村时，电缆和闸刀还在井边放得好好的。我重新回来时，宽娃没在井边。也没有在井边见到咱家闸刀电缆，宽娃已把泵搭好了，我还看过人家闸刀电缆，就不是咱家的。宽娃人也没在，我没办法问人。我就拉着泵回来了。”

“准是宽娃见井边没人，一时起了歹心，把咱家闸刀和电缆拿回家去了，他就知道你这个软蛋，不敢言传，才敢起这贼心。咱俩这就寻他去，他不把咱家的闸刀电缆给拿出来，他这地就浇不成，我就不信了，竟然欺负到老娘头上，也不看看老娘是谁，我不收拾这小崽娃子，不给他颜色看看，他下一回还会欺负咱。”说着就叫上老汉到地里去找宽娃算账。

那时宽娃回家，她妈说家里面快完了，让他拉袋麦子去磨面，他便上楼掮了麦子下来送到了磨坊。就拿起铣往地里赶，半路上碰到了来娃两口子，来娃老婆一上来就抱住宽娃的腿，要他拿出闸刀电缆，宽娃本就不知道她家闸刀电缆的去向，更没有拿。他再三向来娃老婆解释，来娃老婆就是不信。

崇朴便对来娃老婆说：“婶，你家闸刀电缆不见了，不一定就是他拿去了，你再在别处寻寻，再找找在地里干活的人问问，看有没有人急着用，将你家的电缆拿去用了，还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呢。你就先让他去浇水，到把事情弄清楚了，真要是他拿了，他也推脱不了，我也绝不会偏袒他，我一定会为你做主。”

就在这时，只见来娃他姪子平水气喘吁吁跑来，老远就喊：“二娘，二爸，我把你家的闸刀电缆拿去用了。还没来得及给你们打招呼呢。”原来平水帮来娃拔了泵，就到他家地里看去，看到他家地也需要浇水，就回家拉泵搭在他那儿井里，一推闸刀，水泵只是呜呜叫唤水不出来，他知道可能是两股电，就把电缆拉上来，一检查，发现电缆一根电线让老鼠给咬断了。他就过来看他二爸的电缆还在井边没有。到井边一看，闸刀和电缆还一起放在那儿。随手拿起闸刀电缆到他井边换下他家闸刀电缆，就浇地。浇了一段时间，又不放心，怕二爸不见了闸刀电缆着急。就赶忙跑回村，去了他二爸家，见门锁着。他知道俩人去地里拉泵去了。他晓得他二娘那脾气，怕她二娘不见了闸刀电缆，会起个臭嘴胡乱骂人。于是一路跑来。事情这才弄清楚了。

来娃老婆原本还想缠着宽娃崇朴不放，听到她姪这样一喊。二话没说，就转身着急的离去，到了她姪跟前，狠狠地骂了她姪，就快步回村去了。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场。

崇朴便和小刘一起回到村活动中心。两人就坐在门房，和蔡大爷聊天。蔡大爷问起他俩去村子的情况。崇朴就把他们在狗娃家见到的听到的事情，告诉了蔡大爷。蔡大爷也感意外，就说“在外人眼里，狗娃家就那样一家人，条件就摆在那里，日子一定过得很艰难很可怜。谁也不会想到他家的日子会过得像你说的那样。而狗娃还主动要求去掉自己的贫困户。想不到这家人会这样自强自立，狗娃更是让人佩服，小伙子刚直，有志气，像个汉子。”

小刘又向蔡大爷说起他和崇朴在路上见到来娃老婆的情景。蔡大爷说“来娃媳妇是村上有名的泼妇，谁也不敢惹她。人见了人怕，人见了人躲。那年和银柱家不知为啥打锤（打架），睡到银柱家炕上，给人家脚地上尿，脚地上。弄得银柱一家人不得安生。后来银柱给她回话求她又是给她买东西，又是给她钱，她才回去了，女子和他妈差不多，嫁到了坡头村，经常和婆家人致气吵嘴，无理取闹，婆家人气愤不过，狠狠把她教训了一顿。挨了打，那女子化回（消化掉）不过。就把她的两娃引到地里，孩子一个5岁，一个3岁，她拿了一瓶农药，先给俩娃喝了，剩下的她自己喝了。等到人们发现两娃已经没气了，她还没有死，就把她拉到医院治好了。后来被判了无期徒刑，现在还在监狱服刑。一个儿子，无知为什么失踪了多年，一点音讯也没有。现在屋里下只剩下两口子。都这样了，还不认孽，还是那样泼皮拉渣。真是本性难移，恶习难改。这大千世界，啥人都生，啥货都有，形形色色，不一而论”。

三人说着话，看着快要晌午，崇朴准备去做午饭，小刘跟着他。蔡大爷说他做，不让他俩去。崇朴便说：“蔡大爷，我们有闲时间，我俩就去做。我们忙了没有时间或者早上睡过头了，你就做。不然我们老吃省收，吃饭也没味儿，心里也不舒服，饭总会是您做的时候多，我们做的时候少，今中午您就好好歇歇，让我俩去做。”

蔡大大爷见崇朴执意要去。便就罢了。

第七章探视

一看望大伯

吃过饭，崇朴对小刘说：“我下午回趟县城，你就在村委会待着，有人来找咱们，你就替我接待一下。”

小刘说；“我也想去趟县城。不如我跟你一起去，你回县城办啥事情？”

“一点私事，我怕万一有人来找咱们，误了人家事情。你一个人能解决就解决，如果解决不了，你就去找下村长叔。”小刘见崇朴不愿带自己去县城，当崇朴有啥隐私，也就不去了。

崇朴先去扬清水家，见前门开着，就敲门进屋。清水他二爸正在为他哥翻着身子，崇朴忙上前搭了把手。清水他大用呆滞的眼光瓷瓷地注视着崇朴，嘴嘟嘟囔囔，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许在向崇朴询问他的老伴，他的儿子，他的儿媳。崇朴上次看过他，他弟给他介绍过崇朴，也许他向崇朴说感谢语呢？

崇朴心里难受，“大伯，您啥也别想，婶子，您儿清水，您儿媳都好着，不久他们就都回来了。您就好好歇息，不用担心了。”看过清水他大。崇朴和清水他二爸说了会话。“叔，这一向，辛苦您了，让您受累了。”

“你一个外人，都能这样关心我哥，我是他亲弟伺候他，是应该的，是天经地义的。说啥辛苦啥累的，比起你，我可差得远呢，我心有愧呢。”清水他二爸对崇扑说。

“叔，这是我工作分内的事，是应该的。叔，我想问您一下，您知道清菊一些消息不？”崇朴想从她二爸口里打听出有关杨清菊的消息，不知她现在怎样，欠债还清了没有。

“你怎么问起清菊，你认识清菊么？”她二爸不晓得崇朴会认识清菊，猜想着崇朴和清菊的关系，因为两人的年龄相当，清菊现在还没有对象。

“清菊和我是高中同学，您知道她一些情况不？”崇朴说明自己和清菊的关系。

“清菊可真是个好姑娘，人长得好，又有本事，心地善良。前年，我哥还没有病倒，行动上自己还行。也许因为听说清菊出了事，心里为女儿担忧才病倒了。前几年，一到年跟前，她就回来了，给全家每人带回一身衣服，带回许多南方特产，给他大他妈买了许多营养品，还陪着他哥一起去县城置办年货。让我感动，她每年一回来，还要到我屋去，除了南方的特产，还送给我两口每人一身衣裳，都是新款的高档的时兴衣服。她比我的亲女儿还亲。那孩子太懂事了，太招人喜欢了。”

清水他二爸看了看崇朴，继续说“前几年她的生意还不错，前年意外一场火灾，让她的公司破产倒闭，听说她一直在努力还债，去年没有回来，今年有疫情，更无法回来，也给家里打过几次电话，向家里报平安，问问家里的情况，也担心大妈身体。家里人也瞒着她，没有把她大病倒的事告诉她。听说她前几年为了她公司的发展，努力打拼，顾不上自己的婚事，现在又忙着还债，都无暇顾及，把个人终身大事给耽搁了，听说现在还是单身，谁要是能娶了清菊做媳妇，那就是他的福分，上辈积了德。那孩子实在太懂事了，太知道关心人了。”她二爸听崇朴和清菊是同学，又对清菊的事这样关心，就想到别处去了，一个劲地夸着清菊，他也替清菊的婚事着急呀。

听了清水他二爸的这番话，崇朴的脑海忽然呈现出高中时自己和清菊在一起学习的情景，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他也许还留恋自己的高中时代。

告别了清水他二爸。他沿着村道向公交车站走去，也没有兴致去欣赏山麓附近的美景，一股悠悠的思绪在他心中飘荡着。

二探视病房

他坐上公交车，去了县城。下了公交，崇朴直接去了医院。杨大妈见崇朴来到病房，就说：“恩人你对我家的恩惠太多太大，对我家的情义太深太重，叫我们一家难以报答呀！你为我们费了那么大的神，劳了那么大的力，费了那么大的心，垫了那么多的钱，我们一家子一辈子也还不清。恩人你今天又来看我们，让我的心很过意不去，亏欠你就更多了，我的心已盛不下恩人的恩惠了，我们无力回报你呀！谢不了恩人恩，还不了恩人情，我们愧对恩人呀！”说到这儿，杨大妈说不下去，泪花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大妈左一个恩人，又一个恩人叫，弄得崇朴面红耳热，很不好意思。“婶千万不要这样叫我，我实在承受不起，让我心里很不好受。婶，你就叫我崇朴，我听着心里舒服。我是扶贫干部，帮你们是我的职责，你们遇到难处我不能不管。不管，是我的失职，管，是我的分内。你们家摆脱了困境，能过上好日子。脱了贫，也算是我完成了一份扶贫任务，你家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帮你家我是在帮我自己。婶，你今后再不要再说什么恩了，更不能再叫我恩人了，我实在受不了，心里不舒服。”

最后他才问起杨大妈“婶，你们的生活费没有了吧！”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五百元递向杨大妈。

杨大妈一愣。“你原先给我的一千元，还剩了一半呢，医院的饭便宜，比不得外边。我才打算把你前天叫小萌护士捎给我们的五百元交给你呢。你现在又要给我五百元，我们实在不需要了。医生也说再过几天，红莲就可以出院，在家恢复一段时间，就可痊愈了。恩……”大妈急忙把人字咽了回去。“你开始给的那一千元加上派出所长给的那三百元足够了。”说着从包里取出五百元递给崇朴。

原来小萌在护理红莲的过程中，和杨大妈聊天，说起崇朴，杨大妈就将崇朴怎样救下红莲，又为她家垫了一万元住院费，还给她留下一千元的生活费的事告诉了小萌。小萌又从大妈口中了解到她家的窘境，小萌就萌生了自己也应该为大妈家做点什么，她拿出五百块钱交给大妈。

大妈推辞不收，小萌便说这钱是崇朴托人捎给她的，是崇朴的钱，让她交给杨大妈。杨大妈还再三推辞，她说您要不收，让她把钱再托人还回崇朴，崇朴会骂她的，会说托付你这碎个事，你都办不了，以后还敢叫你办啥事情，我们还能做啥朋友呢。杨大妈听小萌这样说，只得收下。

崇朴刚想说那五百块钱不是自己的，那是小萌的，又觉不妥。他想起在渭滩桃园，小萌给他三百元让他给了大稳妈，后来自己还她，她和自己翻脸的情景。今天自己要说是小萌的，大妈又要还给小萌。小萌再不骂自己才怪咧。

“婶，先把这五百块钱暂放到你这儿，等嫂子出院时咱再说，余下了再给我。”杨大妈听崇朴这样说，知道自己再给，崇朴也不会收下，就将那五百块钱又放回包里。

“恩”杨大妈忙又打住。“郑同志，我们这儿你不用再操心了。医生护士对我们都好得很，特别是那位叫小萌的护士，对我们特别照顾，她说她是你的朋友。多好的姑娘，和你是天生的一对。你工作那么忙，今后你就别来看我们了，再说，过不了几天红莲也就出院了。让你来来回回跑那么多路，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

坐在旁边的红莲，用她那双美丽明亮的大眼睛，满含深情地注视着崇朴。多么好的一个人呀，心地是那么善良，救人之危，帮人之困。慷慨仗义，又是那样的平易谦逊。世上少有的好男人呀！她对崇朴充满了敬佩，满怀感激，他对她的恩情，自己怎样才能报答啊！一种莫名其妙的念头闪现在她脑海，她脸微微一热，忙在心里骂自己。她想起清水，清水要是有点像崇朴这样就好了。

这两年，因为清水误入歧途，开始她苦口婆心劝他，他口上应付，行动依然。后来为这经常噪嘴，越噪越厉害，两人没有了共同的语言，甚而相互敌意，双方都厌恶对方。她甚至萌生过和清水离婚的念头。

要是清水像以前一样，不误入歧途，那该多好。夫妻之间恩爱如初，卿卿我我，那多幸福。晚上临睡，她常把自己作的诗吟诵给清水听，清水常要赞美自己几句。那年她参加了“关中杯”农民诗歌大赛，她的诗歌“山妇”得了二等奖。全家人为她庆祝。清水为她忙前忙后，处处关心她，一有空，就帮她干家务。那首诗歌的内容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晨曦里，

一个清清癯癯的身影，

她悄悄地起来，

轻轻的脚步，

利利索索的动作。

在大山深处的小院，

开始了她新一天的劳作。

她徐徐下坡，

满满一罐清清泉水

她紧紧抱着，

倒进陈年老锅，

红红火苗，

在灶内熊熊燃起，

袅袅的青烟，

升向那高远的天际……

她朗诵时，清水在一旁静静地聆听。那情景随着清水误入歧途，渐渐消失。她没了兴趣，清水更没了心情。一个懒读，一个厌听。夫妻成了路人，甚而不及路人，成了仇人。遇到了崇朴这样的好人，更增加她对清水的厌恶。

红莲插话进来，“郑主任，你对我们的好，我们无法报答呀！我心里不安！”说着她把一页稿纸递给崇朴。

那稿纸上面写着一首诗：

恶刀频频险失命，

君为救我负伤痛，

忍痛将我医院送，

为我解囊危急中。

命悬一线我重生，

君恩当必泰山重，

大海不及君之情。

君之恩，我心铭，

君之情，贯心灵。

无力报恩我心痛，

无法还情我伤情。

今生不能盼来生，

何有来生冥冥中。

若能当牛变马形，

伺君一生还恩情。

诗的下面是一借条。借条：今借到郑崇朴一万一千元整。借款人殷红莲，2020年10月16日。借条下面另起一行，伤好之后，我当努力做工，积攒一年后，将君债还清，欠君恩情铭记心中。

崇朴将纸上面的内容一看，很是惊异，他想不到一个农村妇女竟有如此才华。借条也让他看到红莲的刚强志气。他心里不由生出对红莲的敬佩。“嫂子你安心养伤，啥也别想，让自己尽快好起来，这个家还要你来支撑呢。”

大妈也说：“红莲，恩人郑同志说得对，咱好好养伤，快些好起来。咱们这个家，全指望你呢。”

崇朴走时，大妈和红莲一直将他送下楼，望着他离去，直到看不见崇朴身影，才依依不舍地回到病房。扬大妈又在红莲面前念叨起崇朴的好。

三看望英梅

崇朴想找一下小萌，却走廊上碰到英俊。他便向英俊问起英梅的情况。英俊告诉崇朴，英梅今早上起来呕吐不止，肚子很不舒服。他不放心英梅，一刻没停，就赶往英梅家。

见崇朴来屋，英梅妈很是高兴，赶忙把崇朴让进客厅，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问这问那。英梅也从她房子出来。

“英梅，听英俊说，你早上浪吐，肚子难受，现在咋样了？你现在这种情况，可要小心，照顾好自己身体。千万不能大意。一旦发生意外，让所有人都痛心，更别说你自己。再后悔，也无法弥补。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好自己。”崇朴担心地说。

“你别听英俊瞎说，他故意吓唬你呢。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早上起来，只是胃有点不舒服，现在没事了。听晓辉说，你那次胳膊上的伤，是因为救人，被凶手砍伤的。你老是那样只顾别人，不顾自己。只知道关心别人，却不关心自己。在武汉时，一见面，总是问我遇到啥难处闭口不提你自己。我后来才在视频里，看到你在重症病房的情况。你那样的辛苦，那样的劳累。我看得出，你有时也显得很疲劳，还硬坚持着。这些你从来没在我跟前提一句。我知道你就那性格，再劝你，也变不过来。劝你，起不到作用，不劝你，心里又过意不去。今后帮人一定要看情况，就像上次。那凶手要是砍到你别处，谁能想到会是啥后果呢，以后要是遇到类似情况，先要在保护好自身前提下，再去救助别人，别再那么莽撞了。你这个人，叫人咋说你呢，别叫他人为你担心了。”

英梅妈也说：“崇朴，英梅说得对，你可要听呢，别在当耳旁风了。关心别人，帮助别人为别人着想顾然很对，为自己考虑，为自己打算也没有错。为了别人也要兼顾自己。今后只顾别人，不顾自己的性子可要改一改。这对你自己好，对关心你的人也好。崇朴你就听听英梅的话，听听婶的话，今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