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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章 山雨欲来
作者:陈代平| 字数:2441| 更新时间:2022年11月18日

高氏对内戚的要求极为严格,蒙城的家人要盖新房,她知道后便特意嘱咐安徽、毫州、蒙城的三级地方官员,不能给予自己蒙城的家人任何照顾,土地永远是国家的,平常人家建造房子都必须按使用面积收缴地税,自己的家人盖房就应当遵规守矩地如数付款,若让地方府衙代替自己的家人付钱买地,搞特殊化,那么就必须究责,严惩。

高氏的弟弟高士林任内殿崇班的小官已经很长的时间了,当时英宗打算让高士林升官,高氏婉言谢绝,“世林能在朝做官,这已是皇上对外戚的过分恩典了,又怎么好援照前代推恩后族的惯例,妾身乃后宫之首,理应做出榜样,严格要求自己。”

高氏的两个侄子高公绘、高公纪按规定都该升任观察使了,但她坚决不允许。经哲宗一再请求后,她才勉强同意,让两个侄儿都升了半级。一次高公绘呈上一篇奏章,奏折中恳请朝廷尊崇哲宗生母朱太妃和高氏的亲生父母。高氏看了看奏章,连忙召来侄儿公绘,疑惑道:“公绘的文化水平并不高,又怎能写出这样的奏章?”

公绘不敢隐瞒,他如实说道:“这是御史中丞邢恕的主意,奏章也是由他代为起草的。”

听此,高氏极为愤怒,她不但不许朝廷过分尊崇自己的父母和朱太妃,还把御史中丞邢恕逐出了朝廷。

高氏廉洁自律,处事公正,这皆得益小姨曹氏对她的影响、教育。

宋神宗时朝,曹氏的年岁已高,她的弟弟曹佾也老了。神宗几次都对祖母说,应该让舅公曹佾入宫和祖母见面,曹氏拼命摇头,决不同意。

万般无奈之际,神宗只好瞒着祖母将舅公曹佾接来京城,神宗再次向祖母请求舅公见曹佾一面,曹氏不好多次拒绝,只好勉强答应。可是因为曹佾的堂弟曹偕也跟着来了,曹氏见此,她急忙让人把殿门关上,不许见面。

曹佾和曹偕虽说是堂兄弟,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曹佾是真心想帮大宋王朝做点事情,他为人正义,从不仗恃欺人。

而曹偕则相反,他自恃为帝室的亲戚,逞强行恶,抢夺百姓的田地据为己有,只要是谁家娶新娘,曹偕都要先试婚,谁人不从,他就命令家丁打死谁。

曹偕的所作所为被人告到了蒙城县衙,蒙城知县不敢查办,便上报毫州知府,毫州知府也不敢接案,无可奈何之际,只上有告八省巡抚,然而,八省巡抚怕是自己因此而乌纱不保,寻了个由头……

如此一来,曹偕更加肆无忌惮。

为了曹家的名声,为了蒙城的乡民,曹佾决定大义灭亲,于是,他邀请堂弟到郊外行走,心里早有除去曹偕的计谋。

对堂哥的邀请,曹偕不敢推辞,当今皇上的祖母,毕竟是堂哥曹佾的亲姐姐。

曹佾、曹偕悠哉游哉地走到了蒙城的一座石桥上,曹佾趁堂弟毫无防备,将曹偕推到了桥底下。

曹偕不会游泳,冒了几个水泡泡,便很快沉没水底。

曹佾向曹氏家族投案自首,族长明知曹偕的所作所为是在遭损曹氏家族的名声,但为了族规,他还是决定处死曹佾。

应曹偕父母的一再请求,曹氏宗亲的几个少壮成员,将曹佾押到了蒙城的石桥上,曹佾知道,这是叔、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他们的儿子报仇雪恨,于是,他没等同族的少壮们动手,便纵然一跃,往桥下跳去。

可令人奇怪的是,众人都找了几天几夜也没有找到曹佾,有人说,他看见曹佾被时人盛传的仙人吕洞宾救走了。

不管此事的真与假,这种说法,总是人们对国舅爷曹佾完美结局的美好期望。

且道,太皇太后高氏去世后七七四十九天,赵煦在范纯仁和吕大防等大臣的拥立下开始亲政。

赵煦年幼时非常喜欢读书,涉猎也极其广泛,尤其喜欢唐人的律诗。同时擅他长书法,元人陶宗仪在《书史会要》中称其“翰墨亦佳”。

高氏垂帘听政听政时,军国大事皆由她与几位大臣全权处理,年少的皇帝赵煦对朝政几乎没有发言权。许多臣工们也皆以为赵煦年幼,凡事都取决于太皇太后高氏。朝堂上,赵煦的御座与高太后的座位相对,大臣们素来是向高太后奏事,背朝赵煦,也不转身向他禀报。以致赵煦亲政后在谈及祖母垂帘时说,他只能看朝中官员的臀部和背部。

到了赵煦十七岁时,高太后本应该还政,但她却仍然积极地参政、听政。而此时,众大臣依然有事先奏太后,有宣谕必听太后之言,也不劝说太后撤帘。高太后和大臣们的这种态度惹恼了赵煦,使其心中非常怨恨,这也是他亲政后大力贬斥元祐大臣的一个重要原因。尽管高氏在垂帘时没有考虑赵煦的感受,但她并不放松对赵煦的教育。高太后任吕公著、吕大防、范纯仁、陈麟、苏轼和范祖禹等人为侍读,想教育赵煦成为一个恪守祖宗法度、通晓历史经义的优秀皇帝。

高氏对待赵煦生母朱氏过于严苛。朱氏出身寒微,幼时遭遇极坎坷,入宫后,初为神宗侍女,后来生了均国公赵煦、蔡王赵似和徐国长公主,直到元丰七年才被封为德妃。朱氏温柔恭顺,对高太后和神宗向皇后历来都是毕恭毕敬。赵煦即位后,向皇后被尊为皇太后,朱氏却只被尊为皇太妃,没有受到应有的待遇。在如何对待朱氏的问题上,朝中有人想降低皇帝生母的荣誉和等级,以凸显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有人主张尊崇朱氏,以显示皇帝为人之子的应有孝道。但高太后极力制朱氏,直到元祐三年秋,才允许朱氏的舆盖、仪卫、服冠可与皇后向氏相同。

赵煦亲政后,立即下令母亲的待遇与皇太后向氏等同。由赵煦生母的待遇问题,可以看出其间复杂、残酷的斗争背景。

高太后和元祐大臣们所做的一切,对于赵煦来说,负面影响非常大。少年老成的赵煦面对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高氏和元祐大臣,也会用他自己的方式来表示反抗。每次大臣向赵煦和高氏奏报时,赵煦都是沉默不语。

有次高太后问赵煦为何不表达自己的意见和看法,赵煦回道:“祖母已经处理好了,还要孙儿说些什么?”

赵煦经常使用一张旧桌子,高太后令人换掉,但赵煦又派人将旧桌子搬了回来。高太后询问缘由,赵煦回答道:“是父皇(神宗)用过的。”高太后大为悲恸,心中清楚他将来必会对自己垂帘时的诸多做法愤愤不满。有大臣曾上疏,让高太后教导赵煦如何分辨君子和小人,高太后说:“我常与孙儿说这些,但他向来不以为然。”由此高氏愈加担心,当然,她更不敢放下手中的权力。

随着高氏的渐渐衰老和赵煦的逐步成长,不仅旧党成员,就连高氏也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旧党遭弃,新党受用的时候为期不远。鉴此,吕大防和范纯仁这两位辅佐大臣,等赵煦完全掌控了朝廷的局势,他们就连忙以年迈为由,离开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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