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临摹了神明的模样，即使将笔墨擦拭干净，也会留下痕迹。

沈墨，就是那张白纸。

在前方带路的黄悦并不知道，沈墨早已捏紧了拳头，强行抑制住了将她捏碎的欲望。

项圈上的蓝色指示灯一闪一闪，记录着沈墨的各项身体数据，而精神力波动，已经接近临界点。

“沈墨，我给你说，这个收容所规矩很多的。”

“有几条是千万不能违反的。”

“第一，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超能力觉醒原因。”

“第二，不要问其他人。你的超能力为什么觉醒。”

“第三，不要在收容所里面动手。”

“第四，不要……”

“对了，沈墨，你在听我说嘛？”

许久得不到回应，黄悦扭头看去，脑后的马尾一跳一跳，拂过沈墨的脸颊。

内城的空气混杂着护发素的清香，让沈墨杀意消弭，缓缓松开了拳头。

“我有在听。”

“在听就好。”

黄悦稍稍松了口气，沈墨在听就好，要知道，自从被调到这里来，她就和沈墨一荣俱荣，一损具损。

换句话说，沈墨惹出来的祸，她这个引路人也要背锅，谁让你没把他教好呢？

为此，黄悦恶补了一通收容所的规矩，作为收容超能力者的监狱，就算管理再松散，规矩也有薄薄一本，各种规矩禁忌，就是她这个前特工也很难快速记忆下来。

不过比起那些生活作息的管理，只要超能力者之间不起冲突，其他的都是小事。

超能力的破坏力不必多提，而两个超能力者打起来的后果，更是没有人想看到。

“沈墨，你记住了吗？”

黄悦撅起嘴，在沈墨的脸上打量着，有没有走神的痕迹。

尽管现在的他表现得异常和善，可黄悦还是忘不了之前在隔壁监听时，耳机里传出的巨响，那是拳拳到肉，打在墙壁上的撞击声。

“记住了。”

沈墨点了点头。

听到满意的答复，黄悦甚是欣慰，正要扭头回去，突然发现眼前一暗，像是光线被遮挡了一般。

“这天怎么黑了。”

“小心！”

沈墨提醒的话音还没落下，就传出“邦”的一声，好似走路不在路，撞到了电线杆一般。

“嘶~好痛！”

黄悦摔了个屁股蹲，双手撑地都站不起来。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快被撞碎了，额头更不用多说，肿个大包是铁定的了。

“这收容所怎么规划的，怎么在路中间修电线杆啊！”

黄悦疼的眼睛都睁不开，坐在地上埋怨一句，倒是显得有些恼羞成怒。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拉你起来。”

“谢谢啊。”

黄悦随口道谢，眼睛睁开一条缝，也没留意说话这人，伸出一只手就递了过去。

下一刻，就传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就连沈墨都看不下去了。

所以他选择闭上眼，抬手捂住耳朵，拒绝噪音污染，从我做起。

“啊疼疼~疼疼疼！”

黄悦多年的特工修养都抛到了脑后，只有疼痛占据了她的脑海。

伸手的一瞬间，她感觉像是被铁钳给夹住了，整个人是被起重机给拉起来一般，一边胳膊都快不听使唤了。

“抱歉，把你手捏疼了，要不要来张纸擦一擦。”

粗犷的声音响起，让黄悦一愣，这电线杆，怎么还会说话的。

黄悦眯着眼睛，抬起头，总算是看到了。

并非是电线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说的也是，谁会在路中间修电线杆呢。

再一细看，眼前这人足足高出她两个头来，黄悦一米六五，在女生已经不算矮，这人她要四十五度仰望才能看清，身高最起码也是两米起步了。

此时，眼前的大汉低头，棱角分明的脸庞仿佛刀削过一般，整个人散发的银白色的气场，像是博物馆里的雕塑。

再一看递过来的纸上，上面印刷着砂字，黄悦哪里还能猜不到眼前这人的身份。

“您是硬汉？”

那人，微微一笑，也不正面回答，像是默认了黄悦的猜测。

竟然真的是？

黄悦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倒霉蛋还是幸运儿了。

倒霉的是，一来到收容所，就撞上了一个超能力者，幸运的是，“硬汉”在收容所记录在册的超能力者中性格颇为温和，仅次于“医生”。

调任来到收容所，以普通人的身份和超能力者打交道，黄悦岂能不做好充分准备，相关的资料，不说通通记下，但也都扫过一遍。

【超能力者No。0152，代号硬汉，别名铁男，钢铁人，B级异能肢体硬化，比拟合金，最高硬度未知，弱点未知，性格沉稳开明，个人忌讳无。】

“抱歉，忘了你不是超能力者。”

硬汉低头道歉，将手上的砂纸重新揣回了裤兜里。

这一幕落在黄悦的眼里，倒是多了一分明悟。

资料上还是不够详细，现实接触与纸上看到，完全是两个感觉，最起码，她感觉这个硬汉挺接地气的。

“喂，铁人。”

沈墨突然开口。

“你叫我？”

铁人探头，看向黄悦背后的沈墨。

“听说你平时都用砂纸擦屁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墨嘴角一翘，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先前只是想着为引路人出口气，毕竟是在他面前被撞倒，怎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而现在，他又开始手痒了。

铁人，总不会轻易被他捏碎吧。

“哦？你是新人？你可真敢说啊。”

硬汉径直走了过来，两米多的身高，居高临下，充满了压迫力。

他看着沈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起来，沈墨的到来，并不是秘密。

收容所很小，也就二十来个超能力者，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保密。

比如峰会的裁定结果，沈墨到来的时间，还有他犯下的那件事。

有趣的是，为了保护超能力者的隐私，所有被送入收容所的人，被送入的原因都是严格保密的。

超能力者的能力不需要保密，只要用过一次，就完全掩藏不了，唯一需要保密的，就是觉醒超能力之前的经历。

对于超能力来说，觉醒的经历不是回忆，而是最大的弱点。

越缺少什么，才会觉醒对应的能力。

超能力者的内斗，沈墨击杀唐糖的故事流传到了其他能力者的耳朵里。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场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