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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第14章 佛光侠影
作者:彭志文| 字数:7513| 更新时间:2023年09月17日

香袅阁闺楼上,梨儿倚在窗前,痴痴地远眺着楼下的荷花池,微风徐徐地送来了荷莲碧叶的清香,鸟语花香,心情却仍然是很郁闷。母亲亡故之后,太尉府(现在改称“转运使官邸”)这个大囚笼里,梨儿就再也感受不到什么温馨和关怀了。上一回太原扫墓,在隆德府码头遇上蔡鋆觊觎梨儿的美貌而实施强抢的事件,恶少的殒命终成为了导火索,导致四大奸臣联盟的分崩离析,甚至是交恶。杨戬迁怒于梨儿,对实则无辜的梨儿实施了家法责罚,禁止她再迈出闺房半步。家不再是温暖的港湾,对于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的做法,梨儿彻底地失望了。

来洛阳这些天,梨儿每日里呆在闺阁,跟奶娘龙氏聊聊天,学学刺绣,弹弹琴。唯一的户外活动就是去新辟在荷花池附近的马厩里喂养那匹大白马。马可不是小兔子,猫啊狗什么的小动物,算是一种“庞然大物”了,养这般大的宠物,梨儿开始时会觉得很难、很害怕,也很累。在龙氏的指点亟鼓励下,梨儿壮着胆儿慢慢地接近大白马,首先是喂些青草啊~~水啊~~什么的。

鹤顶白龙驹挺通人性的,知道谁对它好,当梨儿靠近它时,它会特别地安静和温顺。有了良好的接触之后,然后梨儿就让丫鬟春桃打来清水替马儿洗澡,梳理鬃毛,把大白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梨儿的精心护理下,本来负了伤、很是瘦弱的白龙马现在康复了,精神了,身体各方面的状态也越来越好。

梨儿自己也因此改变了许多,开朗了,更加地阳光了。更重要的是,胆量比以前大了,小姑娘甚至敢到马背上去骑一骑。梨儿跟大白马之间建立了一种很融洽,很亲近的关系。有些心里的话儿梨儿也会说给马儿听,白龙马很乖的,静静地倾听着……

不过,马毕竟只是一种动物,在没有办法交流的时候,梨儿就会来到窗边,看着那水池中的荷花暗自地伤神。她不再恨彭琳,虽然不认同他对父亲的看法,相信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没有解不开的结的。幻想着有那么一天,琳哥哥会从荷花池的另一头,脚踩着荷叶来接她走的。

“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家的!”梨儿暗自下着决心,“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会跟他走的。”

水中的并蒂莲花也仿佛幻化成了刀客小彭跟自己甜蜜相依的景象了……于是,又轻轻地吟诵古诗以抒发衷怀。就听她念道,“曲沼芙蓉映竹嘉,绿红相倚拥云霞。生来不得东风力,终作薰风第一花。”

“小姐,”奶娘龙氏又按时来教梨儿刺绣了。

“干娘啊。”别看贵为杨家大小姐,梨儿对下人并没有什么架子,尤其是这位奶娘龙氏更是看着梨儿长大的,俩人十分地亲近,无话不谈的。

“梨儿,你在干么呢?”龙氏笑着问。

“我在看着荷花……琢磨着诗句哩。”梨儿的脸一红,“干娘~~你看,多美的景色啊!”

“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性格其实很切合你的啊。”虽是奶娘,但龙氏颇通文墨,显然也曾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奶娘的话触到了她的心事,梨儿叹了口气,轻轻地哼唱着一曲《鹧鸪天》,“瘦绿愁红倚暮烟,露华凉冷洗婵娟。含情脉脉知谁怨,顾影依依定自怜。风送雨、水连天,凌波无梦夜如年。何时北诸亭边月,狼藉秋香拂画船。”

龙氏边刺着绢绣,边笑着问,“唱得很好听,真情实感的……是不是在想你的那个……琳哥哥了?”

梨儿的脸红了,“才不呢,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好男人的……我谁也不嫁的!也不想听从爹的安排,我只要跟干娘在一起……”

听到梨儿口称“爹”这样的称呼,龙氏就像被针扎了一般地难受,原本蛮好的心情变得抑郁了。她喃喃地说,“女孩子家早晚是要嫁人的……还是嫁人了的好啊……”

“干娘,你怎么啦?”梨儿对于龙氏神情的变化很是不解,“每次……你都这样啊,好好的,突然就不开心了……”

龙氏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只是迎风泪罢了……”

正在说着话,龙氏的视线被荷花池上一条飞速掠过的人影给吸引到了,于是,本能地把梨儿小姐挡在了身后,“有人!……”

“哪呢?”梨儿顺着龙氏的视线看去,什么也没看到。

“唉——我看花眼了。”龙氏笑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事了,梨儿……干娘来教你刺绣吧……”

龙氏真的看花眼了吗?没有!能够看到这条人影,说明龙氏不是一个平凡的奶娘;上一回在德隆府,龙氏更是伸胳膊展腿地比划,打斗过蔡鋆家奴的。

龙氏所看到的这条人影不是冲着她们来的,那条青影像只大鸟般地朝着琼花楼方向飞纵而去,那身法实在是太快了,一晃就没有了人影。

“有飞贼!”琼花楼方向值班护院的鹰犬也警觉了起来,“大白天的!这小子也忒嚣张了!”

刀王白玉良、金翅雕吴伦从两个不同方向扑向这个不速之客。对方显然是要卖弄身法,但他那两下子在白玉良面前像是班门弄斧了。前行线路被刀王给堵死了,青衣人不得不慢下来。人们也终于看清楚了,来的是一个胖大和尚。

白玉良、吴伦刚要联袂出手,那和尚已顿住了身形,单掌嵇首,“弥……弥驮佛。贫僧清清清……风长老有急事要面见杨太尉……”

“你以为你谁啊?杨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得着吗?……擅闯太尉官邸,已经是犯了死罪!”说着,金翅雕吴伦双掌齐发,一招“降龙伏虎”就攻向清风长老。

吴伦本是江湖巨盗“相州二盗”之一,那雾中貉风彪的师兄;练的漠北武功刚劲、霸道,很有特点,但却不在清风长老的眼中。胖和尚很潇洒地使了招“仙客弹尘”,姿势优雅地化解掉了吴伦的攻势。

白玉良是大侠级的人物,阅人无数了,一眼就看穿了胖和尚的动机,他眼神中透着是狡诈而非杀机,显然不是来行刺的;想找茬打一架,显摆显摆身手,然后到主子面前去邀一个好的价码。如果贸然出手跟他较量,很可能就正中了这贼和尚的下怀。量他也伤不了太尉,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念及到这里,刀王喝道,“你不是要见杨大人吗?跟我们走吧——”

清风长老没有动手的理由了,本是结巴的他愈发地哑口无言了。乖乖地被刀王、吴伦押解着,带入琼花楼来见杨戬。警报随即解除了,“轰隆隆”地响声中,那些发动的机关、消息纷纷回归了原位。

清风长老见到杨戬,行了个礼,递上一封书信,“杨施主的好友了了了……空主持特差贫僧前来下书,不日他将到洛阳白马寺讲经,邀大大大……人前去听讲……”

杨戬点头称善,心里很透亮:是狼主阿骨打的回信要过来了!

“另另另外……据可靠情报,高太尉和契丹人都可能对施施施……主不利,完颜将军让我留留留……下来保护施主的安全,以确保我们合作能顺利进行……”

这时侯,刀王心里这个后悔啊,早知道这秃驴是女真国的细作,当时就应该把他击毙了,以绝后患的。

“好,就留在我身边吧,一切听从白总教习的调度。”杨戬知道完颜宗望的意思里含着监视的目的,因而对胖和尚没什么好感的。但在奸贼的身边却又增加了一名得力的鹰犬清风长老。

果然不日,少林寺的了空主持讲经专场听经的邀请请柬由白马寺的小沙弥送到了转运使衙门。

杨戬的官轿一离开府邸,梁山派在那盯梢的眼线就把情报回馈到了冠生园。而这一天裴宣、蒋敬陪燕青去西京城里转一转,希望能够找到关于仗剑狂歌的线索或消息;冠生园恰巧只有刀客小彭、韩芳两位小英雄在家。

“奸贼杨戬离开了巢穴,到白马寺看佛听经!”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机不可失!两位初生牛犊小英雄拿起武器就直奔白马寺而来了。

白马寺始建于东汉永平十一年(公元六十八年),是佛教传入中国后由官方营造的第一座寺院。相传汉明帝刘庄遂遣使臣蔡音、秦景等前往西域拜求佛法。遇上了天竺高僧迦什摩腾、竺法兰。蔡、秦等邀请佛僧到中国宣讲佛法,并用白马驮载佛经、佛像,跋山涉水,于永平十年天竺高僧来到京城洛阳。汉明帝敕令仿天竺式样修建寺院。为铭记白马驮经之功,遂将寺院取名为“白马寺”。从白马寺始,我国僧院便泛称为寺,白马寺也因此被认为是我国佛教的发源地;历代高僧甚至外国名僧亦常来此览经求法,白马寺又被尊为“释源”。

在白马寺山门前有左右相对而立的两匹石雕马。其形态似刚翻山越岭、长途拔涉驮经而来的浑重姿态。绿树红墙,梵殿宝塔,松柏凝翠,肃穆庄重。而今天有少林寺的高僧了空大师在大佛殿讲经,香客比平时多了三、四成,再加上全国各地游僧亟佛学爱好人士纷纷闻讯前来。一时间白马寺行人如云,摩肩接踵,热闹非凡。从冠生园到白马寺之间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等彭、韩两位英雄赶到之时,讲经大会已临近尾声。

大佛殿内供奉着佛祖释迦牟尼,左侧两尊佛,坐着的是文殊菩萨,站着则是迦叶菩萨;右侧两尊佛,坐着的是普贤菩萨,站着的是阿难菩萨。这么多的佛像很是肃穆的氛围。殿堂里则黑压压的全是善男信女,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但要找到杨戬并不是什么难事,像他那样的贵宾,自然是在靠前排的醒目位置就座的。可想接近到杨戬,却不是件易事了。一方面香客太多了,另一方面众多的护卫和保镖在隔阻着。行刺在这样的场合里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况且佛门禁地,血光迸溅亟杀生皆是对神灵的亵渎,应绝对禁止的。

刀客小彭和韩芳从讲经大殿里退出来,免不了有些垂头丧气。韩姑娘走到一边嘟着小嘴,把剑往地上一擉,生着闷气哩。而彭琳则不甘心地顾盼着,希望能找到机会。无巧不成书了,两个小沙弥正好从他身边经过,就听小沙弥们在相互地嘀咕着。

“快快!主持让我们去把西厢房给整理一下……呆会儿,大会一结束,了空大师要在那会见转运使大人……”

“哦~~那我们快走吧。唉~~好可惜不能听完了空大师的讲经了。”

说着,两个小沙弥就走了过去。稍纵即逝的机会,刀客小彭不及招呼韩芳了,只身跟踪着这两沙弥来到西面的禅房。彭琳藏在暗处,等着小沙弥打扫完卫生。捱到他们关上门退出去之后,刀客小彭悄悄地潜入西禅房。可他刚一进屋,外面就喧哗着躁然了,显然,讲经大会结束了。

不一会儿,脚步声又由远及近了,是杨戬、了空大师在一群保镖的护卫下奔着西禅房就过来了。刀客小彭环视四周,禅房里能藏得住人的地方几乎没有。情急之下,猛一抬头,正看到了房梁上挂着一块“佛法无边”的大匾。灵机一动,他一提丹田气,使了一招“老君登位”的轻功,飞身跃起,潜伏到了“佛法无边”的匾牌后的房梁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杨戬、了空主持等人走了进来。了空大师请杨戬落了座,小沙弥献上香茶。茶罢搁盏,了空双掌合什,“阿弥托福,老纳受人之托有一物要转呈施主……”

杨戬示意卫士们退下,清风长老会意地单掌嵇首,“大人,贫贫贫……僧初次到白马寺,想同诸位大人去大大大……雄殿观看佛像,暂行告退了。”

杨戬点了点头,于是清风长老、周芳等几位高手退了下去,禅房里仅留下刀王白玉良、铁扇张绪两人侍立在杨戬左右。待众人退出去了,杨戬一拱手,冲着了空媚笑着致意,“呵呵~~高僧,别来无恙啊?……这些都是我的心腹人等,有话但讲无妨……”

“嗯~杨施主客气了!”了空含笑着点头,环视四下无有外人后,就切入正题了,“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上次施主造访少林之后,老纳即以最快的速度,将施主的信件转承给了狼主……”

“哦,如此烦劳高僧了……”杨戬一副很幸运的表情了。这种阿谀表情让侍立在旁侧的白玉良如同吃了一只死苍蝇,很不是滋味。

了空压低了声音,“老纳……收到了北边的飞鸽回书,所以不敢耽搁,……特赶来洛阳,借讲经的机会转达给杨大人。”

“嗯……”杨戬眯缝着小眼睛,很满意地点着头。

“狼主希望大人如信中所言,对你们的皇上施加影响,促成北宋的出兵……”

“呵呵~~联合进攻的大计,我在东京时就已经议定了,童贯大人还专门做了一篇平辽论……请狼主静候佳音吧……”

“贵军及时出兵夹击,将减轻我军的压力。狼主不会忘了大人的好处,必有重谢的。”

这般重大的机密让房梁上的刀客小彭给听了个真真切切,他很吃惊,不可能想像到少林寺的了空主持,这么一位得道高僧竟然是女真国潜伏在北宋的奸细!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打死都不会信的。

就听杨戬又说了,“呵呵~~利国利己噻,我大宋和辽国本来就是夙仇,光复幽云十六州乃高祖皇帝的遗愿……”

了空主持从袖底拿出一封信来,低低地说:“这是狼主给大人的密函。我们会在外部造势,向你们的皇帝施压,要求由您来主持大计;当然作为报答,燕京、平州等地则应归属于我们大金国了……”

伏在房梁上的刀客小彭肺都气炸了,“好你个杨戬老儿,不但陷害忠良,还勾结女真,出卖大宋疆土……”

“怒从心头起,恶由胆边生”这句古话正体现了彭琳当时的情绪,刀客小彭跟杨戬之间既没有杀父之仇,也没有夺妻之恨,反而是他所钟情的女人的父亲,彭琳却深恨杨戬,要置他于死地。恨不得能食其之肉,寝其之皮,碎其之骨,吸其之髓,然后挫骨扬灰,这种恨叫做“疾恶如仇”,是中国古代侠义精神中的一种大义!

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彭琳一提丹田气,从上边蓦然发动了。他纵身飘落,身体在空中之时,掌中雁翎刀一晃,使出了家传刀法中“春秋斩”的招式,雁翎刀挂着风声就奔杨戬的头颅砍去。

彭琳的刀来得太突然了,这要让砍上,脑袋就得搬家,那身首就异处了。什么金钱权力,美女豪宅全都拜拜了!杨戬吓得魂不附体,手中的信柬失落了,眼睛一闭,“吾命休矣!”

“勿伤我主!”身旁的白玉良挺身挡住了彭琳,一招“大力金刚掌”,一掌就震开彭琳的宝刀。刀客小彭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强行抢攻,翻腕平斩,第二刀又直取杨戬的脖项,刀光闪烁,吓得杨戬“嗷”地一缩脖,屎尿全在裤子上了,七魂已经走了六魂。

“小子吔,来得好!”白玉良施展金刚掌法中“空手入白刃”的大擒拿手法,单掌一绕,反扣向彭琳的手腕。那意思很明显了,“在我面前玩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就把你的刀给缴了械了!”

习武之人都知道,手腕子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给逮住的,一旦手腕被人家给控制了,那就完了!所以突变之下,彭琳不得不转变了攻击的目标,赶紧腕子一翻,宝刀斜走,变招为马叶子刀法中的必杀技“天皇三斩”。这一式三刀,分砍向刀王的双肩和脖项。

白玉良弃刀用棍不玩刀很多年了,今天遇到彭琳这个用刀的愣头青班门弄斧,不由得手就痒痒了。于是,冷笑着说,“跟我玩刀啊?……看你资质不错,就免费教你一招吧!”

说话间,刀王迎着刀而上,欺身进步,闯入到彭琳的怀里去了。彭琳的刀根本就砍不着人。刀王用肘一顶,这一招叫做“犀牛别角”,正顶在了彭琳的肘部,肘关节是控制着手部动作的,“嗄嗄嗄”彭琳失去了对雁翎刀的控制,“天皇三斩”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天皇六斩”一式六刀,只不过全部是空砍。

“真教我啊?”彭琳还没明白过味,刀王的身体已经后翻而起,使了一个“虎尾剪松”,倒身凌空劈挂腿,一脚踹在了彭琳的前胸,踹得刀客小彭一个趔趄。幸亏小伙子基本功扎实,站桩比较稳,这才没有跌倒,但这一脚够他受的了。

刀王这般匪夷所思的招式让彭琳晕头转向了,他不得不放弃掉了谋刺杨戬的企图,长啸一声,流水飞身暴退,跳出圈外。好在白玉良宅心仁厚,意在救人,并未再痛下杀手,逼退彭琳之后,伸手拉着魂飞魄散的杨戬一个飞纵,脱离出了险地。

“抓刺客!”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了空主持、张绪同时厉声高叫起来。彭琳反应挺快的,一个滚翻到了桌案前,拾起了杨戬那封失落在地的书信,叠扷着将信揣入了怀中。因为没有蒙面,此刻张绪也认出了彭琳,他故作潇洒地搧着扇子,冷笑着,“臭小子,原来是你!”

“哗啦—”一声响,门被撞开了,周方、吴伦、朱荛等人仗剑闯了进来。因到白马寺乃佛门禁地,也只为了听经而来,他们都没有带称手的兵器,只随身配着剑。狡猾的清风长老没有进入室内,偷偷地把住了窗户。杨府的管家大耳蝠滕青则从哪弄了一把腰刀,要来救驾,不会什么武功,就攥着把刀蹲在门边等着捡死鱼砍。

清风长老在窗外等了等不见有人突出来,就隔着窗户大袖一挥,两束银针破空射来。彭琳侧身一让,躲过一束,而他身后的高僧了空是不会武功的,被梅花针给射中要害了,一声嗷叫,稀里糊涂地就西归乐土了。

第二束银针射来时,刀客小彭觉得眼前银光点点,有点托大了,回忆到像燕青在杜家集那样用刀击落梅花针。彭琳横刀分拨着,“叮叮当当”也击落了数枚银针,但百密一疏,其中一枚梅花针射中了他的左肩。彭琳紧咬着牙关,无暇去拔那毒针,抖刀一挑,逼退铁扇张绪,趁势跳上香案。飞廉皇周方刚加入杨府不久正要建功,抡剑就冲了上去。

彭琳机警地脚下一勾,一个小香炉平地而起,直射周方,周方横剑一封,将香炉击得粉碎,但那四溢飞散的香灰迷了他的眼睛。

吴伦、朱荛两柄剑也飞刺了过来,刀客小彭仰身倒下香案,双脚一点,“呋——”地偌大的一个香案遂腾空飞起,旋转着扫向吴、朱二人。吴、朱不得不跃身让开。刀客小彭后背刚一触地,“鲤鱼打挺”又蹦了起来,还甩手打出了六枚飞镖。趁着众贼躲闪之际,他施展着“燕子抄水”的轻功飞掠到禅房之外。

刀客小彭刚出禅房,藏在门边的滕青冷不防一刀就剁了下来,但这小子毕竟没什么武功,彭琳扭身飞腿一扫,“啊呦——”滕青被放倒在地,腰刀也撒了手了。但就这一耽搁,清风长老已经飞掠而过截住了去路,彭琳再次陷入到杨府六大高手的包围之中。

值此危急关头,墙头上有人在高声断喝,“燕青在此!”

燕青快剑名不虚传!话落人到剑到,寒光一闪,“咣噹”一声,已经削断了朱荛的配剑。燕青手持龙吟剑立在了当场。

刀客小彭一个空翻到了燕青身边,“小师叔!”

燕青怎么就出现在白马寺的呢?我们再把话头说回来,一大清早,燕青在裴、蒋两位英雄的陪同下去西京城里寻访,希望能找到仗剑狂歌的踪迹。但是西京城太大了,将近一百多万的人口,找一个人跟大海捞针一样地困难,一个上午过去了仍然没有什么收获。

三个人转来转去就转到了北大街,蒋敬指着前面一个茶楼就告诉燕青,“这是清风茶楼,那些辽国商人经常会在此饮茶,实际上,这茶楼就是辽国在西京的一个秘密据点。”

“正好有些累了~~我们就进去看看吧。”燕青点了点头。

他们刚要走进茶楼,真的就这么巧了,紫嫣公主从街面的另一边走了过来,她身后跟着“二十八宿”中的亢金龙张起、危月燕李益两个保镖。紫嫣公主今天没有穿那件习惯性的紫色服饰,而换了一件草绿色的长衫,配着白色的中衣,层次分明,轻盈飘逸,整个人更加地青春、靓丽了。燕青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紫嫣公主看到燕青也是很惊喜的神情。远远地,燕青与紫嫣两人就四目相接了,上次在湖边还真刀实枪地比过武,但此刻,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睛里并没有敌意,有的只是一种他乡遇故知,心有灵犀的喜悦之情。

紫嫣公主含着笑,踱着步走近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燕青那么大一个英雄,紧张得心律失调了,他不知所措,就像一个初恋的男孩,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在相遇的最后一刻,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逃避的借口:那种日积月累起来的对契丹族的成见亟不信任的情绪从心底滋生。燕青没有等到紫嫣公主靠近,领着裴、蒋两位英雄折向先一步进了茶楼。很美好的感觉就因为他的这一念之差而呃然地终止了!

紫嫣公主气得一跺脚,差点没哭出来。免不得发着小姐脾气,气冲冲地也进了清风茶楼,看到燕青等已经选了位置坐下。

紫嫣公主嘟着嘴,生气地拍着柜台喊道,“掌柜的~~”

“来了~~”掌柜连忙应声过来了,看是紫嫣公主,吓了一跳,“公……公主……不,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今天本小姐要请客,整个茶楼我全包下了!请给在座的每一位客人送上一壶上等的碧螺春,但有一桌例外,不准卖他们茶!……”说着她用手指着燕青他们的那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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