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二姐的家还有100来米就没公路了，只能把车子停在路边。下车后，我拿上行李。只见秦香凝从我坐的靠背后面拿出一个袋子来。我也不知道她里面装的是些什么，她身上已经背了一个挎包。她不说，我也不好问。

这时见二姐家的院坝里坐了不少人，我看见都是哥哥嫂嫂，姐姐姐夫、侄子侄女他们。我们家也算是人丁兴旺了，大家到齐那也是几十号人。

“这就是我二姐的家。”我对她俩说道。

“怎么来了那么多客人呢？”秦香凝问道。

“不是客人，都是我们自己一家人。”

“你们一家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我一共兄妹有九人，在我之上的都已结婚生子了。有的还生了几个。而且我的有些侄子侄女都已经做父母了，所以人有些多。”

“啊，你的侄子侄女都有做了父母的？”陈欣惊奇的问道。

“是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正说着，院坝里的哥哥姐姐也看到了我们，都上前来招呼我。

“小兄弟，你可回来了。”

我事先给他们说的是不回来，突然回来还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这是我的哥哥姐姐，这是我的朋友秦香凝、陈欣。”

“两位稀客，我们农村的条件差，可别见笑啊。”二哥招呼道。

“可别这样说，我老家也在农村。”秦香凝说道。这我还没听她提起过。

哥哥姐姐都很高兴，一是见我能回来，二是见我带了两个女孩回来，他们估计里面应该有一位是我女朋友，所以心里都特别高兴。

进到屋里，秦香凝把那袋子递给了我。

“这是我和陈欣的一点心意，是给你爸爸的。”

“何必那么客气。”我其实已经是猜到了的。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二姐上前来接过了袋子。我带上秦香凝和陈欣到了楼上去看父亲。

“大保，我回来啦。”

“回来了就好。”父亲回答道。

“老人家好。”秦香凝也上前招呼道。我父亲的年龄可能比她爷爷的年龄还大，所以，她不知该怎么称呼，便叫我父亲老人家了。

“好啊。几月不见，怎么长变样了？”

我知道父亲认错人了，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他一定是把秦香凝当作了宋玉。使我很尴尬，秦香凝也有些不自然。

“她叫秦香凝，你们没见过面。”

“哦，对不起了，我眼睛有些不好使。”

秦香凝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表情，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时离吃饭还早，我们上山去转转吧。”

“好的。”

于是我带上秦香凝和陈欣上山，几个十岁冒头的小侄子也欢呼雀跃的跟着我们一起上了山。我们的是小丘陵，山并不高，也没什么花草树木。有的就是些庄稼，再就是枯黄了的草坡。谈不上别致风景，不过乡下的空气是清新的。

路上，秦香凝没有多少语言，我知道她一定是为刚才我父亲将她认错了的事而郁闷。认错人是常有之事，这到也没什么，关键是父亲把她认作了宋玉。这证明宋玉已到过我家，那感情可就不是一般的了，所以她心里这时应该很不是滋味。

几个小侄子到是开心，不时扔出几颗火炮，炸得“砰砰”直响。一个侄子居然用打火机把草坡上的枯草给点燃了，刹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啊，快灭火啊，这样太危险。”陈欣紧张的喊道，可能是她的职业敏感吧。

“没事，你看这草坡周围树木很少，它也没有与其它草坡相连，这快燃完了就自己会熄灭的。”我对她解释道。

她还是很疑惑。

“怎么能随便点燃这些荒草呢？”

“为好玩啊，我们小时也经常这样玩。”

“没人管？”

“我们那时烧得很少，因为那时的草很紧缺。一是割了喂牛；二是拿去丢粪坑里做了肥料。现在我们这里喂牛的已很少。各类肥料的出现，荒草已无多大肥料价值，所以这些荒草已无多大用处。在农村，几乎没有供孩子娱乐的东西。家长也没什么钱给孩子买玩具。

这些孩子放学、放假后也没有条件去学什么艺术特长，有大把的时间来玩。没有玩的，就到山上找了这些玩法。”

“是啊，爱动是孩子的天性。”陈欣终于理解。

我们几个大人也投入到了孩子们的行动中，到周围去找那些枯掉在地的树枝放在火中一起燃烧。今天的气温比较低，在火堆旁烤上一会，身体也暖洋洋的。我见秦香凝似乎也忘了难过，开心的跟着玩耍起来。

看来，好玩那并不只是孩子们的事。

家里催吃饭了，我们赶紧回去。

姐姐的院坝里摆上了三张大方桌，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有腊肉、香肠、全鸡、全鸭等。现在的农村生活真是改观太大。想我当兵走的时侯，那时农村的生活还很差。

我当时居然不能想象天底下哪个家庭能保证每餐桌上有菜吃。即使是素菜在我的想象中也是不可能每餐都有得吃。现在就是农村也能保证每餐桌上都有菜可吃了。

二姐叫我带上秦香凝和陈欣进堂屋坐。原来堂屋里还摆了一张大圆桌。我们这里一般是要辈分高的或者比较尊贵的客人才安排坐堂屋。姐姐他们把两女孩当作了上宾。

是啊，他们确信其中有一个女孩会是他们未来的弟媳，这是他们现在最操心的事。母亲已故，父亲已瘫痪，我的个人大事就是哥哥姐姐来操心的事。

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她为我的终身大事非常焦心。我小时有些自闭，手脚也笨拙，不会农活，再加上我们家极为贫穷，父母生怕我这一生难讨媳妇。

其实，我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有人来给提亲了。当时家里又觉得我太小些了就没答应。十七岁的时候提亲的就多了。那时我已长高了个头，模样也开始俊朗，所以提亲的很多。

每次大人催促去相亲，我说什么也不同意。记得有一次，他们给我介绍了一个条件比较好的女孩。一个公办教师追求她她也没同意的，母亲知道后，令我必须去。并给了我十元钱去相亲，说如果喜欢，就用这钱给女孩买一条手绢。

我无奈，只好步行了约四十里地去相亲。我去后，人都没看清就说不喜欢，便回了家。因为我从懂事起就想着自己一定要走出这个贫穷的山沟，根本没在这山里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一晃就是十多年了，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当哥哥姐姐的心里怎能不急？今天见我能带上漂亮的女孩回来，那心情可以想象有多高兴。

只有我的心情高兴不起来，因为这里面并没有一个是我的终身伴侣。但是我表面还是装得十分开心。因为今天是我们的大家庭团年。父亲在这里，弟兄姊妹的都携带家人赶了来，大家今天在二姐家团年，明天再回自己的小家团年。

桌上，乡下没有多少文化的二姐非常谦卑恭敬的请两女孩多吃菜。这些菜在她们眼里可能真的算不上什么，但是在农村那也算是上等的菜了。

父亲因瘫痪在床，无法上桌与大家共享快乐。我当兵之前每遇过年，父亲总会感慨，向我们描述旧社会的年过得有多么凄惶。他为了子女操劳了一生，现在的生活更好了，可是他却无法与我们分享。心中不免充满遗憾与难过。

虽然大家没有饮酒调气氛，但是这餐饭大家吃得极为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