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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让历史告诉未来 第34章 心系何处
作者:红雨| 字数:5247| 更新时间:2019年01月01日

张家泉先天性的缺水,几代人都为这个水付出过努力,大大小小的水井打了无数,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

朱彦夫看好了要盘活张家泉村这局棋,下一步棋的路子,那就是为张家泉找到水源,他几乎跑遍了张家泉的每一寸土地,几乎研究过所有失败的井的原因,都没有找到答案。潜意识告诉他,张家泉绝对有水,就像人们断言张家泉不能栽树一样,只是决心没有下到,路子没有找对而已。

水成了朱彦夫躺在医院里的心病,如果水的问题无法解决,张家泉人的温饱还得靠老天爷施舍,对于十年九旱的张家泉来说,那些开垦出来的良田和果园还是被老天爷掌管着命运,只有有了水,才能彻底摆脱老天爷的控管,让张家泉人真正成为土地的主人。

人这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光景,要想活出意义来,就不要总在恩恩怨怨里度过。把个人的得失看得太重,就会一直被恩怨无穷地困扰,即使活到老也爬不出仇恨的陷阱,这种心情的劳累,绝对不会比牺牲个人利益显得轻松。

个人利益的收获,满足的只是变大的私欲,即便很有成就,也只是一种个体生命的张显,对社会、对周围是一种招摇,得到的最多还是大多数人的嫉恨和图谋。过去的大地主、大资本家就是最鲜明的写照,他们之所以被打倒,之所以被推翻,就是因为他们收获的利益让大多数人看不下去,共产党提出的为人民谋幸福的主张,就是符合了广大人民利益的心愿,否则,无数的生命是不会甘愿献给这个主张的。

作为一个共产党人,就是要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为大多数人利益的谋取中来。向雷锋同志学习,不仅仅是学习的雷锋助人为乐地精神,更重要的是学习雷锋“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没有这种思想境界,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共产党人,没有这种牺牲个人利益的思想,就不配站在鲜红的党旗下举起自己的拳头。还当不当张家泉的大队书记无所谓,只要不被限制自由,他就要依靠自己的主张去感化群众,去引导群众的思想。

夜深人静,朱彦夫睡不着觉时,就这么思考着,就这么辗转着。

一个为朱彦夫看病的老医生,在知道他的心结后非常佩服,把朱彦夫叫到医生办公室,关上门说:“你不是想为家乡做一番事业吗?听你爱人说是为水吧,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兴许对你有用,你回去后,不妨见见他。”

“真的?”朱彦夫兴奋地控制不住自己,“太好了,这人是谁?”

“嘘——”老医生举起食指,在鼻尖上一挡,赶忙开门看看走廊,见走廊上并无他人,这才又关上门轻声说:“这个人也许你听说过,他是我儿子的一个同学,是个很有才华的青年,他叫高大捐,是你们沂源县乡下的人,具体出生在哪里我不太清楚,好像在你们地区水利局工作,他是个水利专家,20世纪50年代毕业的大学生,专门搞水利勘察的,我儿子也是搞水利的,经常提起他,他这人我见过,一个很不错的后生,你到你们地区水利局找他,他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这个人我听说过,好像这场运动一开始就被赶回了老家,离张家泉不远,邻村。”朱彦夫对这个高大捐的名字有点印象,好像听江山河说过桑树峪村出了个大学生,在地区什么单位工作,就是不大清楚他是不是搞水利的。朱彦夫虽然不认识高大捐其人,但这个名字还模糊地记得。

“什么?”老医生有些惊讶,“他就在你们老家不远?是什么村?”

“桑树峪村。”

“对对对,就是桑树峪村。”老医生拍着脑门说,“想起来了,他去我家时提到过。没错,是他没错!”

凉爽的夏夜,朱彦夫一家三口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张家泉。

他们是乘一辆便车直接到东里的,在东里下车时已接近傍晚,再拉着板车行四十路,差不多半夜了,村子里除了狗汪汪叫了几声外,没有一个人发现离别大半年的三口人不声不响地回来了。

拉着板车的陈希荣一进村就脊背发凉,哪怕是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都会吓出一身汗来,有些蛇咬怕绳的心虚,直到回到家里,还心有余悸,担心冷不防冲进不速之客,因为一走出医院,他们才知道这场可怕的运动不但没有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大半年时间,他们没给家里带过一次信,只是朱彦花打听到东里医院才晓得陈希荣去了县城,朱彦花到县医院看过朱彦夫,知道哥哥碰到了贵人,让老赵给老医生送去了一些粮食和山里的稀罕特产。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纠缠,朱彦花把消息悄悄告诉了母亲郑学英,除此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郑学英把这些情况一说,陈希荣心里的石头才落下来。为了不让外人知道,陈希荣告诫朱彦夫,哪里也不许去,就悄悄地待在家里。

“这不行,这怎么能行,那还不把我憋死在屋子里了,我不怕他们,要斗要批随他们的便,就这样窝在家里算咋回事,不行,真的不行。”朱彦夫不答应。

“你不怕,俺怕,再有什么闪失,俺可真的活不下去了。”陈希荣说着眼圈就红了。

“咳,这叫怎么回事?”朱彦夫哭笑不得,“该来的终归要来,躲得了初一你还想躲过十五?我们是三个大活人,又不是什么东西,能塞到什么地方说藏起来就藏起来了?你呀,也把事情想得太坏了。你说,要真连门都不敢出了,我们回来干吗?他们真能把我吃了?我看还是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再说了,眼下吃水也是问题,还得到西村去担,我们总不能不吃不喝不洗不用水吧?”

陈希荣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白天就把院门关着,担水后半夜里去,只要全家平安,俺什么都不在乎。”她怕朱彦夫继续反对,解释说,“你那位指导员跟你说的事情你没有忘记吧,不会憋死你的,你就在家里写他们,什么时候运动过去了,你什么时候再出门。俺就不信,这个运动会一直搞下去,用纸用笔,俺会给你想办法的,吃喝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操心,就这样,俺说了算!”

朱彦夫认为陈希荣有些神经兮兮的,幼稚得可笑,他也理解她的苦心,从心里感激着她为他忍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一切,尽管脑子里盘算着别的,嘴里还是干脆地答应:“好,一切都听你的!”

陈希荣确实太累了,见丈夫答应了自己,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朱彦夫睡不着,他还在想着水的问题。医院的生活让他对水的希望越来越强烈,他要想办法找到高大捐,张家泉不能没水,现在还不是坐在家里写书的时候,水的问题不能解决,他朱彦夫等于这几年什么也没干,他不能把水的难题再留给下一代去解决,下一代有下一代的事情,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好,下一代的光棍就会更多,村里的姑娘长大一个飞一个,外面的姑娘不肯嫁到这里来,一个五百来人的大队,就有十几个老光棍,这是地理环境造成的悲剧,这个环境一定要彻底改变。人家山西昔阳县的大寨能搞好,我这山东沂源县的张家泉也一定能搞好,陈永贵是人,我朱彦夫也是人,虽然我比他少了手和脚,但他陈永贵并没有两个脑袋,只要脑袋在就不算是个不正常的人。

怎么去找高大捐?找到高大捐又怎么办?要是再纠缠下去又怎么去找水源?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乱糟糟的一片,理不出头绪来。朱彦夫的大脑一片混沌,一会想到了童年,一会儿又想到了炮火纷飞的战场,一会儿又想到了他创办的夜校……突然,他又想到了张明熙领着全村求雨,求雨的地方让他的思绪立马振奋起来,人们为什么要到那里去求雨?不就是因为那里有个龙王庙吗,既然叫龙王庙,就说明那里可能与水有关系,童年听来的龙王庙的故事,又模模糊糊地走进了记忆。

传说张家泉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一眼泉水,又清又甜,是方圆几十里最神奇的一眼泉水,无论天上的雨下多么大,无论天旱多么久,那眼清泉总是那么深,总是那么清,冬暖夏凉,还能医治百病,方圆几十里的人都吃着这眼泉水,吃这水的男人眉清目秀,吃这水的女人花容月貌。村里有个不孝的媳妇,嫌年迈的公婆只能吃不能做,白白养活着是个累赘,就一心想害死婆婆。为了避免吃衙门官司,想来想去,找不到怎样让婆婆死掉的办法,看着媳妇饭吃不香觉睡不安的样子,男人就问媳妇是不是有啥心病,这男人和媳妇一样,也是个逆子,只要老娘与媳妇争吵,总是护着媳妇找老娘的不是,对老娘是不打即骂,也恨不得老娘早一天两脚一蹬。媳妇把心事说给了男人,这逆子一听,认为老娘早就该死,干脆把她弄死算了,为了既不花钱安葬又不在衙门惹麻烦,这夫妻俩就开始一起动起了脑筋,以给老娘洗头为名,把老娘哄到井边推进了井里淹死了。结果当时天上雷鸣电闪,逆子两口被雷公劈死在井口边,龙王爷也发怒了,收回了泉水。为了喝上清泉,人们就在那里盖起了龙王庙,希望龙王再发泉水,可是,那里再也没有了泉水,一直干枯到如今。

这座龙王庙在村东南边,离村有里把路。年代久远,早已称不上什么庙宇了,只剩下几堵残垣断壁荒凉冷清地立在那儿。没被软禁前,朱彦夫多次去过那里,也没看出个啥名堂,现在猛然想到这个传说,心里还是一动:传说总有演绎的成分,既然叫龙王庙,也许跟水有什么联系吧?何不请高大捐到那里看看,除此之外真的无法在张家泉找到可能性较大的水源了。

外面天已亮了,朱彦夫还是为自己的想法兴奋,他见陈希荣在厨房忙着烧饭,就喊来向华,要向华把他回来的消息悄悄告诉张婶或者孟子。

向华摇摇头,轻声说:“娘说了,对谁也不许说的。”

朱彦夫小声说:“你一会上学路过时去说,你娘不会知道的。”

“要是娘打我咋办?”

“你不说,娘怎么会打你?记住,别忘了,爹以后给你买漂亮的花布,做你最喜欢的衣服。”

“真的!”向华伸出手,“不许赖,拉钩。”

朱彦夫笑了:“去,爹没有手,怎么拉钩?”

“那,就碰头!”

“好,碰头!”

向华和向荣一走出院门,陈希荣就赶紧把院门关上,并插上栓子,这才放心地坐在屋里缝补孩子们穿破的衣服,一个补丁还没打起,院门就被拍得“砰砰”直响,吓得陈希荣惊慌失措,脸色惨白。

“俺是张婶,知道你们回来,俺是来看看你们的。”张婶的声音显得分外激动。

朱彦夫早就在里面竖起了耳朵,院门一响,就架着拐子往外走,陈希荣听得清楚,老邻居既然知道了,不开门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抢在朱彦夫还没走到院子中间,就开门把张婶迎了进来。

张婶的到来,把陈希荣精心布置的防线彻底击溃,同时,也把陈希荣最大的心病除掉了。张婶说,外来的那些人,遭到了群众的强烈反对,年前像一只只灰老鼠都溜走了,由于一直没有朱彦夫一家三口的消息,大队革委会主任马长水差点被群众的涶沫给淹死,人们都在念记着朱彦夫的好处,牵挂着这一家三口的命运。马长水虽然现在还是革委会主任,也就是一光杆司令,全大队几乎没人再瞧得起他,根本就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来了。

由于今天全大队的人都去公社参加一个批斗大会去了,整个村子显得空荡荡的。

朱彦夫长长出了口气,仿佛一下呼出了一年多来积压在心里的烦闷。差不多有一年时间没看到率领群众奋斗过的地方了,他有些迫不及待,让陈希荣带着他到山上到田里去好好看一看,走一走。陈希荣的心情豁然开朗,也没有心思静坐在小院子里干那些总也做不完的家务,便痛快地陪着丈夫走出了院门,她一下感觉自己年轻了不少。

刚刚松弛的心情突然像被无数的针在扎戳,一阵阵疼痛火燎般地难受,老秀才的坟茔上长满了野草,隆起的土堆上被雨水冲刷的小沟,像一道道深深皱纹,在空旷的乱石堆里诉说着不幸,显得那么凄凉;一块块平整的田地,苞谷苗像多病将死的婴儿,又黄又瘦,无精打采地晒着太阳,卷曲着的叶子似乎在向老天哀求施舍雨露,显得那么哀婉;山上的果树伸着一片片被虫吞噬的枝丫,诉说着无人整修护理的冷落,显得那么无奈……

朱彦夫拄着拐杖,眼里流出了泪水,多年的心血怎么就成了眼前这样一副不堪入目的破败,他不甘心,他仰头向天发誓,就是拼着再挨一次批斗的风险,他也要组织人们重新挽起袖子,修整这块土地,让她焕发出新的光彩!

只有付出才有回报的收获,没有坐等的神话奇迹出现,朱彦夫决定亲自登门拜访高大捐,力争尽快地为张家泉注入新的血脉。

朱彦夫的出现,让马长水感到不安,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

本来马长水对朱彦夫并无多大成见,与寡妇胡混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不是在别人参加集体劳动的时候干这种事情,朱彦夫也不会把他怎样,所以,朱彦夫当时对他的处理,他认为还是自己是罪有应得的。运动一开始,他见外地的造反派们是冲着有历史资本的朱彦夫来的,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耻辱,觉得上天有眼,给他找到了报复的机会,于是,他就成为张家泉的内应,加入了滚滚的洪流之中。

出人头地的权力私欲成了变大变形的催生剂。马长水走向了狂热,把朱彦夫视作张家泉最大的敌人,终于把朱彦夫连同其他“四类分子”一起打倒了,让自己变成了张家泉一手遮天的核心人物。

朱彦夫的突然失踪和张家泉村的物质条件不断恶化,让通过艰苦劳动享受过劳动果实的张家泉群众,发现其中存在的问题,赖以生存的土地突然荒废了,没吃没喝的日子他们记忆犹新,一阵惶恐过后醒来,开始把怨恨的目光集中到这个核心人物上来。

为了巩固来之不易的地位,马长水开始一边抓革命一边促生产,但没有起到什么太大的改进。恰在这个时候,朱彦夫又神秘地回来了,这让他感到恐慌至极,他心里知道,经过一年多的折腾,人们的思想开始归位,只要朱彦夫一声吆喝,占绝大多数的张家泉人就会把他作为最大的敌人,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呼吁朱彦夫继续担任张家泉领路人的声音越来越强烈,马长水意识到新的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可以忍受朱彦夫彻底失踪人们对他的唾骂,但他不能忍受朱彦夫的重新出现,更不能看着朱彦夫重新回到领导位置,如何让朱彦夫失去人们的信任,如何阻止朱彦夫重新上台,是摆在他面前必须攻克的难题。

马长水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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