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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锥心之痛
作者:谷粒多| 字数:2060| 更新时间:2018年03月12日

近年来,兰净的画颇受京中权贵和有识之士的推崇,可以说,这京城里但凡能识文断字的,少有人不知道兰净的名讳,纵是不知,也该知道妙手丹青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不过这兰家的女儿,倒是很少参加什么宴会。”在一段冗长的介绍之后,宋芷安终于切入正题了。“到如今我也不曾见过兰家的小姐。”宋芷安略为惋惜的说道。

兰净这样的前辈只是不会跟他们相交,但若是能和兰净的女儿相交,说出去那也是面上有光的事。

“那妹妹要说的近来发生的事究竟是何事呢?”宋琬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于是便直接开口问道。

“前些日子,有人道兰家求画,却发现,那妙手丹青疯了。”宋芷安的嘴唇一张一合,宋琬却再没听清她后来说的话。

爹爹疯了。

所以,爹爹知道轿子里坐的人是自己。

往日爹爹对自己有多疼爱,发现轿子里的人是自己时就有多绝望。

是有多大的仇,才能让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做出这样的事,烧死自己,逼疯爹爹,就为了一幅画?宋琬觉得很是可笑,自己住在太子府的那些时日,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自己吟诗作画,许是在自己没心没肺的同他说笑时,他便想着怎样折磨自己和爹爹了吧?

妙手丹青兰净疯了,随后不知所踪,他那掌上明珠也失踪了,而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

这些都是宋琬在随后的日子里打听到的,只是在听到宋芷安的那些话时,她本就积郁在心,此时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之后便晕了过去。

大小姐晕倒的事很快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老夫人知道宋琬是在宋芷安去看她的时候晕了过去,大发雷霆,二话不说就罚宋芷安到祠堂里跪着,宋芷安受了无妄之灾,奈何自己的母亲虽然执掌中馈,但始终是个姨娘,又自知自己不得老夫人的欢心,哪里敢跟老夫人求情。

恰好这几日宋老爷又不在家,月姨娘没有法子,只能差人给宋老爷送信,请他快些回家。

宋琬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里光怪陆离。

她梦到自己小时候跟着爹爹学画,爹爹虽然疼她,却在这件事上没有半点让步,对她严格到令人发指。“爹爹所有学生里,九儿学的最好。”爹爹总是这么对她说。

她梦到了顾钰锡,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陪着她慢慢长大,在那一叠叠画像中,有小半都是他为自己画的。兰九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以后她是要嫁给顾钰锡的,时间长了,她也分不清那是爱情还是亲情。

她梦到了熊熊的火焰,烈火灼身,她能听到皮肉被烧发出滋滋的声音,她痛到发不出声音。她还那样年轻,她还没有嫁给顾钰锡,她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怎么就落了这样的结局。

刚刚宋芷安说的什么?兰净疯了,爹爹疯了?

世人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和爹爹都有怎样的遭遇。

等宋琬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尽了,守在她床边的依旧是素兮。宋琬醒了,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头顶的帐子,默默地流泪,把素兮吓得不轻。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啊,您别吓奴婢,素问已经去请老夫人了,小姐你莫要怕。”不管素兮怎么跟宋琬说话,宋琬都不看她,只是一味的流泪,素兮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她就知道那个二小姐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姐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吗,她不过是跟小姐说了几句话,小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就是落湖,小姐也没有吐血。

如今素兮恨不得冲到祠堂里将宋芷安好好教训一顿,让她以后离自己的小姐远一点。

“琬琬,我的琬琬啊,你别吓祖母。”闻讯赶来的老夫人见宋琬睁着空洞的双眼流泪,恨不得将宋芷安打上几板子,她原本就觉得宋琬落湖的事跟宋芷安有关系,不等她查清楚,宋芷安又将她的琬琬害成这样,教她怎么不恨。

老夫人上前将宋琬扶起来搂在怀里,急得老泪纵横。老夫人其实也不是很老,为及古稀,头上的白发也不是很多,只是如今看上去却沧桑很多。

“琬琬莫怕,我在呢,琬琬莫怕。”宋琬就像是丢了魂,老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着。

好一会之后,宋琬好像回过神来,她被人抱着,老夫人的怀抱很是温暖,宋琬又想到了那个已经疯掉又不知所踪的爹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祖母,我好痛。”宋琬哇的哭出声来。

她痛极了,烈火焚烧之痛,父女爱人分离之痛,这一切,都拜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所赐。

老天爷怜惜她,必是知道她心有不甘,才让她重活一世,那些伤她害她之人,她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琬琬乖,祖母在呢,琬琬哪里痛,一会大夫就到了,琬琬再忍耐一下。”老夫人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宋琬。

她对宋琬的宠爱,简直是无法无天,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宋芷安这次是真的没有做什么,不过是听了自家娘亲的话,到宋琬面前扮演一个好妹妹,她演技高超,就连最不喜欢她的素兮都开始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错怪二小姐了。

只是她哪里会猜得到,如今的宋琬不是以前的宋琬,更不会知道自己当做趣事说给宋琬听得那些事,是宋琬心底的痛。

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老夫人还是一怒之下就将她罚去跪祠堂了,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原本宋芷安是要听月姨娘的话,好好跟宋琬相处,但是这么一闹,她刚刚压下去的委屈又被尽数挑了起来。同样是宋家的姑娘,就连爹爹都夸她,凭什么那个老妖婆要偏爱宋琬,还偏得这么明目张胆,生怕别人不知道宋琬有她这个靠山一样。

大夫很快就到了,给宋琬把了脉,又开了药方子,老夫人立马吩咐人连夜去抓药,又请人将大夫送回去。她刚刚将宋琬哄睡着,宋芷安的救兵就到了。

宋家老爷宋文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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