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截断这小子的幻想，不要以为通过我，你这个叫花子一样的懒汉就可以傍上大老板，你只配在茶馆里吹吹牛，哄哄杨教授喂你两块肉糕，再好的福利就别想了，还得靠自己努力才行。
机关枪也略有点小失望，不过他可不傻，嘻嘻一笑问：“肖先生是不是，马上去医院，直接找我表叔，请教请教？”
“是的。”
“好，我领你去吧，一般来说，我表叔挺忙，如果你直接去找，他理都不理你，由我带你去，那就不一样啦，我对他说，瞧瞧，叔，这是我朋友，铁哥们，他就肯定对你很客气了，把你领到办公室去，又是递烟又是倒茶的……”
肖光捷忙打断他：“递烟倒茶，我就受不起啦，我是去向他请教的，还得我请他抽烟，当然如果你愿意领我去最好，我会付你领路费的。”
机关枪顿时精神大振，当即打个响指，说可以叫一辆驴车的。
正好一辆驴车过来，机关枪昂首挺胸伸手一拦，跟赶车小伙讨价还价，理直气壮，好像他成了肖光捷贴身佣人似的。
价格讲妥，肖光捷和机关枪坐上驴车前往安娜公主医院。
这就是城市，有钱人开着进口洋车，呼啸而过，而一辆一辆的牛车，马车，驴车，却慢悠悠地招摇过市，有城市风格，也有乡村风情，看起来挺滑稽的。
路上，肖光捷问他，为什么别人叫你机关枪呢，你的名字到底是哪三个字呀？
机关枪挺自豪的，“我姓嵇，冠军的冠，铿锵的锵。”
原来是嵇冠锵。
名字还是挺有劲的，不过叫成机关枪，也更有趣味。
“好名儿，只是听上去像军队用的机关枪。”肖光捷笑道。
“哈，人家叫我名字时，就把冠字读成关，诚心叫我机关枪的，我呢，也喜欢这么个音，机关枪多厉害呀，突突突，一开枪，扫倒一大片。”
“怎么，你还是个军迷？”
“岂止是军迷，我在军队干过的。”
“哦，这么说你还打过仗？”
“那倒没有，我在军队是勤杂工，给长官负责内勤的。”
难怪练就一张伶俐的嘴，勤务兵是最需要机灵的。
“嵇兄都在军队干过，肯定本领在身，可看老兄现在的境况，好像不怎么样，混得不佳吧？”
机关枪毫不在意，说他喜欢自由自在，干过不少工作，但没有哪个工作能束缚得住他。
“那你现在没有工作，生计怎么办，总得有一份稳定收入才行吧？”肖光捷笑着问。
“嘿嘿，我在茶馆提到我表叔是安娜公主医院的副院长，其实还是说的客套话，我表叔乔普净已经当上正院长了，光头嘲笑我，如果有个当副院长的表叔，还混得那么惨吗，表叔就没对你有一丝儿照顾吗？其实他懂个鬼呀，我也懒得跟他讲我表叔是怎么照顾我的。”
“原来他对你有照顾呀，每个月会给你一笔生活费的吧？”肖光捷猜道。
机关枪神秘地一笑：“不是直接给我钱，是给我做一点生意。”
“什么样的生意？”
“医院里嘛，还能是啥生意。”
“我猜，是让你去采购一些药品或者用具，让你赚一点差价吧？”
机关枪摇手：“不瞒肖兄，这样的生意，他肯定不会给我做的，当初他还只是副院长啊，院长当家，像医院里进药材，进设备，那可是大笔的，会给我做吗？”
肖光捷假装好奇地问：“这些大件头的生意，院长会给谁做？”
“这个不好说啊。院长总也有路子吧，上面那些人，七姑八姨的，也总想来接一接，院长也是要送人情，不会只分给一个，要尽量让多的人都有赚头，光是院长面上那些人就分不过来，还会轮到副院长吗？”
“那倒是，但现在是你表叔当了院长，这些生意给谁做，就是他说了算的，你总也能分到一杯羹了吧？”
“没有，我表叔对我说过，原本那些路子，他是不好拔掉的，都是有来头的，让我别想了，还是做点人家都不想做的吧。”
“人家不想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死人生意了。”
机关枪说得倒挺坦率。
肖光捷瞬间明白了，“是拉尸？”
机关枪拧拧嘴角，“是扛尸。”
“扛到哪里去？”
“病房里死的，扛到停尸房去，死者家人来取尸了，再帮他们从停尸房里扛出来，送到他们叫来的车上去，有些人家自己不想动手，我可以一直负责把尸体送上门的。”
肖光捷似乎明白了，但又有些疑惑，“说到送尸，一般的医院里不是有停尸间的看守人吗？都是他负责的吧，怎么还需要额外弄一个扛尸的人，那这个看守人不用动手的？”
“是的，看守的只负责看守就行了，搬运的活就由我包了。”
肖光捷试探地问：“是不是你表叔特意把原本属于停尸间看守人的活，分一半给你吧，让你也好有份钱拿？”
机关枪笑了，“对，这一点不用隐瞒，其实有些医院确实只用一个停尸房的看守人，搬尸啥的都由他一人干，但安娜公主医院就分两个人，不过这样一来，那个看尸的，不用年轻力壮的，只雇个上点年纪的就行，薪水低一点也有人愿意，再说扛尸嘛，这钱不是医院出的，是死者家属给的，医院也没有多费钱。”
肖光捷不由夸道：“你那么年轻，愿意干扛尸的活，也不简单，一般人宁可穷也不愿干，但这个活总得有人干，你也是在做善事，帮助别人的同时也赚到了钱，善哉善哉。”
说说笑笑，终于到了安娜公主医院。
然而一看，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只见医院大门口站着八个岗哨，清一色的黑制服，但又不带有任何标志，搞不清是哪一种身份。
这些人个个个横眉竖目的，每个人腰里都挎着一根棍子，似乎随时要拿出来揍人的。
而那些打算来看病的人，走过来一看就赶紧掉头而去，基本就没有人进大门去了。
肖光捷悄声问机关枪：“嵇兄，这都是医院的保安吗？”
机关枪见到这阵势，也是张口结舌的，愣愣地说：“不像是医院保安啊，医院里的保安不是穿黑衣的，都是灰色，人家称他们灰鸽子，可是这些人的衣服全部黑，像是警察吧。”
肖光捷摇摇头，“香龙岛上的警察制服是这个样子的吗？颜色可能对，但怎么没有标志呢，警察是讲警衔的，他们的衣服上没有肩章，也没有臂章，胸章也无，完全是三无之服，帽子上啥也没有，我刚上岛时在码头见过警察，他们帽子上的帽徽，是一个拼凑的图案，半月加一艘船的帆，其实是月耳国的旗帜的一个变异，但你看这些人根本没有帽徽的。”
“是呀，我也看不懂了。”
“那怎么办？”
“我先去问问。”
这正是肖光捷想说的，到了安娜公主医院门前，应该由机关枪去打听情况，毕竟他是乔院长的表侄子嘛。
肖光捷就呆在一边，机关枪匆匆跑近去，结果，其中一个最壮实的黑脸汉朝他一扬手：“停，不要再过来。”
“我要进去。”机关枪说。
“今天这里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内。”
“怎么，医院还会关门？”
“门不是开着吗，当然不关，只是人员不准进出。”
机关枪拧着脖子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医院都不让看病的进去，总有个道理吧？”
“无可奉告。”黑脸汉冷冰冰的。
“好吧，大门不让进，我从另外的门进去，后门总行吧？”
“后门关了。”
“那么东西两边的门呢？”
“另有人把守，不准进。”
“这是搞的啥名堂，我要见你们院长。”机关枪梗着脖子，两手岔腰，变得盛气凛人的样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