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有人在我们不远处大声呵斥,还有拨动枪栓的声音。我和雷曼赶紧举起双手,抱住头,慢慢站起来。
一个人走到我们跟前,上下打量了我们一下,随即下了我们的枪。人群围拢过来,他们打量着我和雷曼,然后询问我们。
他们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但我肯定他们不是敌国人,这让我松口气。看看他们的装扮,象是本地村民,我不由得笑起来。
我试着用国语跟他们讲我和雷曼是美军顾问团的人,是前往胡将军部做培训的,请他们护送我们去胡将军部。然后我感谢他们救了我们,并询问其他顾问团成员的下落。
那些人显然是听懂了,相互看了看,交谈了几句后依然以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们。他们中间有个看着像头领的人打量我们一番,朝一旁的人使个眼色,便有两个人过来把我们捆起来,然后继续往山上走。
“他们是什么人?这好像不是送我们去71军。”雷曼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我听不懂他们说话,但他们能听懂我说话。”
“什么?你听不懂他们说话?他们说的不是中国话吗?”
“他们说的应该是地方话,不是官方的中国话。”我解释道。
雷曼耸耸肩,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似乎没听明白。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来到一个小山村。他们把我和雷曼带进一个小屋,松了绑,给我们一人一碗水,然后把门锁上出去了。
真的很渴了,我和雷曼端着碗一口气喝掉。这时门又被打开了,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打量了我一下,笑起来,然后开始跟我说话。
我依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个劲儿地摇头,表示我听不懂。那人停下来看着我,随后撩开裤腿,指着腿部的伤给我看。
我想起来了,是那次回去的路上遇到的那个受伤的农夫。我激动万分,赶紧要求他带我们去71军。
他看着我点点头,随后出去一会儿,返回时他身后的人端着一个碗进来,放在我们面前的桌上。
我们的确也很饿了。因为要赶路,我们是在车上吃了些饼干和罐头,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但是碗里只有四个黑乎乎的团子,其他什么都没有。那人示意我们吃饭,我拿起那个黑乎乎的团子,犹豫了一下,开始慢慢地咬开。
这好像是青菜和面粉类的东西和在一起做的食品,很不好吃。但我估计他们只有这个,只得拿着吃掉。雷曼看着我吃,他也拿着吃起来。我赶紧提醒他这并不好吃,但却是他们仅有的食品,雷曼拿着丸子看了看,还是吃下去了,看来他也很饿。
吃过饭,我问那个农夫什么时候可以送我们去71军?或者回洞口也行。那人笑了笑,示意我们先休息。
“我这位同事受伤了,需要医治。”我跟他们提出要求。
他们走过来看看,摇摇头,随后出去找了些布条过来给我。我给雷曼重新包扎后,他们给我们送来两床被子,又把门锁上出去了。
什么意思?把我跟雷曼关在一个房子睡觉?还有这样干的!我赶紧去敲门,对外面的士兵说我要求单独一个房间。可是喊了半天,也没见有人理我,我只得抱着被子缩在床的一角。
雷曼笑起来,他朝我坏笑一下,随即抱着被子在床的另一头躺下。
真是惊心动破的一天,不过总算有惊无险,明天就可以到71军了。我倚靠着墙角,很快疲惫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雷曼叫醒起来吃早饭。我想洗漱一下,屋里却只有半盆冰凉的水,连个梳子都没有。
算了吧,等到了71军再说。我坐下来看着桌上的半碗稀汤,其他什么都没有,也只得端起来一口气喝掉。我终于体会到现在普通的老百姓是怎样的一种生活,这样的饭食怎么能活下来?
门打开了,那个农夫示意我们出来。
我和雷曼走出来,才看见这个个半山腰的小村子。与其说是小村子,不如说就是两间房子。原来昨晚他们十几个人挤在另一间屋子,我和雷曼一个屋子。
我有些不好意思对他表示感谢,然后问他是不是现在就送我们去71军。
他对我笑了笑,示意我们跟着队伍走。这次他们没再绑我们,只是把我们夹在中间走。
一路都是山区,他们走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一会儿走在山涧,一会儿又爬到山顶,整整走了一天。
雷曼的伤口开始发炎,他发烧了,越来越走不动。他烦躁地一遍又一遍地问还有多久才能到71军,我不得不频繁地去问一旁的这些人,可是他们的话我听不懂,只能继续跟着他们走。
晚上又在一个山村休息,这时雷曼烧的厉害,我请求他们一定要找个医生来给雷曼治疗。
半夜时分,来了个背着药箱的人进来看了看雷曼,他解开布条,拿出些药膏敷在上面,又把伤口抱住,离开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雷曼烧的不是那么厉害了。他们这次提供的早饭比前一天好点,是一碗有米的稀饭,还有点咸菜。
我们吃完早饭又出发了,我明显地感觉到这根本不是去71军。71军的驻地根本没有那么远,我们遇袭的地方已经离71军不远了,即便是山路也不会走那么久。
那个农夫我救过他,还给过他吃的,他不应该出卖我。可是他们也不会是送我们去敌国人那里,就是他们打走敌国人,救了我们,那么到底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呢?
雷曼实在走不动了,他冲着那些人发脾气,质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可是这些人只是站在一旁,任由他发脾气也不理会他。
那个农夫叫人去砍了一节树枝递给雷曼,让他拄着,然后继续带着我们赶路。我实在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带着我们去哪里,跑又跑不了,其实我也不敢跑,在这崇山峻岭中,我根本辨别不了方向。
中午时分,他们停下来烧火做饭。雷曼烦躁地说道:“我实在不想吃这些垃圾了,我要吃罐头,我要吃牛肉。我恨死斯雷德,不是他把我们派去71军,我还在洞口过的好好的,两个月后就可以回国了。”
现在斯雷德少校一定在到处找我们,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呢既然救了我们为什么不把我们送到目的地,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日落时分,我们来到一处山谷地带,这里驻扎着一队人马,他们把我和雷曼交给了这支队伍。
我和雷曼被分别带进一个小屋,有人给我们送饭。晚饭是一碗面条,里面有鸡蛋,总算吃到一顿稍微像样的饭菜了,我的心安定许多。
这时进来一个穿灰色制服的人,我看到他的帽徽同执政军的帽徽一样,十分兴奋地说道:“你们是执政军哪个部队?我是美军顾问团的翻译简妮小姐,我要去71军胡将军部。”
来人坐下来微微一笑,说道:“你好,欢迎来到我们八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