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监控都是保留30天的。”沈金说，“我按你们给的照片进行了人工智能搜索，有这个姑娘出现的画面全在这里，你们自己看吧。”

原来沈金已经做了功课，就等两人拿出真金白银做酬谢。这人果然是爱钱，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个“金”字的关系，即使是他正在追求的姑娘委托过来的人，也不能动摇他赚钱的基本原则。

“30天内，这姑娘附近多次反复出现的人有这几个。”

画面里先是一个中年女人，再是一个中年男人，多次走在小芹的身边或身后，明显是认识的，贺元和庄松岩猜测是小芹的父母。其他的几个有街坊有技校的同学，似乎都没有什么可疑的。

贺元问：“送货机器人的搜索结果怎么样？”

“送货机器人都一个样，同种型号同个批次的根本看不出差别。不同批次的，有的能看出新旧差别，有的出过故障维修过，可能会留下一些特征。这个姑娘附近确实经常有送货机器人出没，你们查这个干嘛？我认为没什么价值，我们走在街上也经常会遇到送货机器人，是不是同一个很难判断，就算是同一个也正常，可能它就专门跑某个区域某条线。有人利用送货机器人跟踪这胖姑娘？”沈金干脆直接叫小芹胖姑娘。

这几个监控探头的清晰度都很高，脸上的表情都能看清楚。每个监控的覆盖距离差不多是前后100米，其中有两个监控探头达到150米。

庄松岩说：“每个机器人都有标签，这个标签是唯一的，是它的身份识别。”

沈金说：“但是标签在隐蔽处，监控探头拍不到。如果查机器人，还是去机器人公司比较合适，他们所有出厂的机器人都有电子商标并接入了物联网，一查就知道每个机器人在什么地方活动，他们的记录好像是保存十五天的。”

沈金虽然想赚钱，但实话还是会说的。

“查人可以找我，查机器人找机器人公司，这些机器人都是北极狐的，你们可以找北极狐。北极狐我有人认识，你们要去的话我可以介绍，到时候你们付点酬劳，我代为转交，查人查机器一条龙帮你们搞定，你们也不用麻烦，只要跑我这一个地方就全部都有了。”

说到底，沈金还是要赚钱，还兼做起了中介的业务。贺元和庄松岩暂时顾不上跟沈金计较钱的事，因为其中一个探头中的机器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是一个建筑物门口的监控探头，覆盖的范围看起来很眼熟，庄松岩想了想就知道了，画面左侧应该就是小芹家的摊位，刚刚在监控范围之外所以看不到，此时画面的右下角有几个外卖机器人。

这应该是小吃街管委会给租户配置的公共外卖机器人，租户可以付费使用这些外卖机器人。两人发现其中一个外卖机器人一直没动，而旁边的机器人都离开过，有的已经跑开多次，唯有这一个一直站着没动，好像故障了一样。

贺元指着这个机器人问沈金，“能搜出这个机器人的所有画面，导出它的工作轨迹吗？”

沈金说：“我试试吧，智能搜索系统也许不能分辨得很清楚，有跟它一样的机器人也会被当成是它计入搜索结果。”

“没关系，我们拿回去人工分辨。”

等了十几分钟，结果就出来了，沈金拷贝了一份在他们的随身机器人里。

回到白银街侦探社，庄松岩研究监控视频，贺元在一旁给小芹打电话，因为他想起还有一些没有问清楚的问题需要再问一问小芹姑娘。

“你穿姜黄色短大衣送外卖的那天，说袜子勾坏了，是在哪一家送外卖的时候勾坏的，怎么会勾坏的？”

“哦，那个啊，我想想。嗯，是白马巷，对，就是白马巷！从那家出来还经过一个门口有石狮子的大门，又在石狮子上碰了一下，真是倒霉。”

“怎么勾坏袜子的？”

“我一下都想起来了，一个小屁孩。当时大门虚掩着，我推开门问了两声有人吗，没人应，我就走进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门也紧锁着，屋子里也没灯。我觉得奇怪，就沿着墙壁绕到后面花园，趴在一扇窗户上朝里看，然后一个八九岁的小孩突然窜出来使劲拽了我一下，我吓了一跳，一个没站稳就撞到旁边的树，就把袜子勾破了。真是倒霉，为了省钱不叫机器人送，还把我袜子勾破了，亏本了，又被我妈一顿臭骂。”

贺元同情地问：“你妈经常骂你吗？”

“哈，天天骂，比一日三顿饭的次数还多，我小时候一直想跟我好朋友换妈妈……”

“你看到什么了？趴在窗户上看见什么了？”庄松岩打断小芹的诉苦。

小芹从对妈妈地怨念中抽离回来继续说：“什么也没看到呀，外面院子里的灯很亮，屋子里黑漆漆的也不点灯，什么也没看见。我刚看一眼那小孩就出来了，拿了外卖就上楼去了，楼上有个房间亮着灯。是那家小孩叫的外卖，我怀疑他家大人不在家。”

“白马巷几号？”

“那我记不清了，那么久了，白马巷我只送过这一次。那条小巷你们去过就知道了，很短的，没几户住家。对了，听说你是心理学专业的？”小芹突然问贺元。

贺元说：“是的。”

“那你能给我看看吗？我觉得我要崩溃了，我觉得我心理有问题，很严重的问题，我，噢下次再说，我挂了，我妈又要，啊！……”

随着一声尖叫，电话突然被挂断。

贺元看看庄松岩，庄松岩也看着他，庄松岩也听到了这声尖叫，他耸了一下肩说：“可怕，摊上这么凶的一个妈妈，也挺可怜的。她这么点钱还想办两件事，破案加心理咨询，不，是三件事，我怀疑帮她找到跟踪她的幕后人后，还得帮她摆平那个家伙。”

贺元也一耸肩，“就当做好事咯。”

庄松岩一本正经地点头说：“我们是正义的侦探。”

之后贺元发起呆来，总觉得小芹那一声“啊”很怪异，不正常。

十几分钟后，电话响了。

是警察打来的电话，说小芹死了，她接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来自这里，所以警察要了解情况。

挂了电话，贺元和庄松岩火速赶往现场。

小芹家住在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昨天她来侦探社的时候留过地址。那幢楼很容易找，因为楼下停着警车，还有好多警察。警察拉起了隔离带，有法医在勘查现场。

“又是你们啊，侦探先生。”杜警官别有意味地瞧着他们，还用奇怪的语调叫他们侦探先生。

“死者接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你打的，你们说了什么，电话里她是否有什么反常表现？贺元同学，你为什么会给死者打电话？”

杜警官长相普通，因为职业的原因，一双眼睛特别锐利，好像能透视到别人的内心深处。一般人都扛不住他的审视，即使是好人被他这么盯着看都会感觉自己干了什么坏事。

贺元扛住他的视线回答：“她没有什么反常，我打电话给她是要问她一些事，因为她委托我们帮她调查被跟踪的事。最后是突然挂断的，她突然说‘我挂了，我妈又要，’然后就是‘啊’的一声尖叫挂断了电话。”

“突然挂断电话，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们以为是她妈来了，她怕被骂偷懒不干活，就匆忙挂了电话。她对我们反复说过她妈妈经常骂她，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些问题，她原本想向我咨询心理问题。”

“心理咨询，你刚说死者被跟踪？”

“是的，她说有个机器人在跟踪她。”

“又是机器人！”杜高因为胡童的事还在心有余悸，听说又是机器人他头都大了。

贺元忙说：“这次不是类真人机器人，是个普通的送货机器人，我们还在调查。”

他们把小芹的委托内容告诉杜高，也得知了小芹的坠楼经过。

当时一声巨响，很多人都目睹了小芹的坠楼，可以说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坠楼，但没人看见她是怎么掉下来的。她妈妈几分钟后才发现楼下的动静，先开始还以为是别人的事，后来发现竟然是自己女儿，顿时哭晕过去。

邻居们对她十分同情，因为老公住院这几天都没出摊做生意，如今女儿又死了，真是祸不单行。邻居们面有惊惧地议论，连续有人坠楼，这幢楼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有的说要搬去别的地方住了，有的说要找风水大师来看看，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贺元惊问：“连续坠楼是什么意思，之前还有人坠楼？”

围观的邻居告诉他，前一天这幢楼也有个姑娘意外失足，今天小芹又意外失足，太邪性了。贺元和庄松岩对视一眼，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同一幢楼里连续两次意外，任谁都会怀疑，哪来这么多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