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先不要急，想必他们不过是为了出气而已，暂时也不会对令兄怎么样，我这法子，也需要你养好了身子，才有力气完成。”

“这几日，你我相处已久，我知道张郎也是才学过人，颇有文采，我想的是，倒不如让你直接去参加那大典，见到皇上，才有可能从那奸人手中救出你哥哥。”

“待你见到皇上，找机会禀告此事，就说那徐榆林一届文人，妄为读书人，编造谎言，满口胡邹，信口雌黄，坏你声誉，还将你哥哥一家老小，弄了个莫须有的罪名，饱受牢狱之灾，此事若不平，还谈何国法？谈何秩序？为官不正，奸人当道，请圣上明察。”

张若虚苦笑了一阵，说着：“我不过是个穷苦书生，那皇上怎么可能接见我？不过是贱命一条，那官官相护，我又如何去和他们斗？皇上岂能听我一人之言？况且那城中早已经是满城风雨，都说我欲谋反弑君，那皇上岂能不知？只怕我还未近那皇城半步，就一命呜呼了；我死倒不打紧，只是我那哥哥，生性老实，从未做有违法纪之事来，近日因为我而被抓，这，这叫我如何是好啊！”

“凡事还是要试一下，想必那皇权威严，也不会是不讲道理的。”赵甫成劝导着，“况且，此时盛会，本就是邀请天下文人墨客，若只有那中了的举人，当官的老爷，富家的子弟去，岂不成了笑话？那哪是文坛盛宴，分明是一群人摆了一桌子银子，比较谁的银两多少，既是那天下第一，若是真这样，国之气度，也不过是一些铜臭味道的奸人身上的恶臭互相吹嘘罢了。”

张若虚心想着，自己好歹寒窗苦读十几余载，若是连这些宫中的所谓雅士都拼不过，还能有何出息？还能有何作为？自己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况且如今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也只能先按赵兄所说，前去试一试，若真真不成，自己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一边惆怅着，一边暗下了决心，这仇，他必然要报！

赵甫成见其心中思索着什么，暗自惆怅着，欲言又止。

张若虚见此，方才想起还未曾好生谢过这位仅仅谋面几次的人，连忙上前行礼，“赵郎，今日多烦劳你了，小生无以为报，只不过，小生知道这京城之中，凡事都要有靠山，小生从小习得圣贤之书，虽然早已在扬州拜过尊师，只是尊师体弱多病，早时间便驾鹤西去，如今我也是孜然一身，小生还要有一事相求，不知赵兄可否答应小生的请求，若日后飞黄腾达，必将为您当牛做马…”

“张郎这是何必呢？快快请起，但说无妨。”赵甫成一把将其拉扯起来，问道。

“小生，想要拜入你的名下。”张若虚看着赵甫成，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你说这岂不是巧合？方才，我也正在思虑这事，一来是怕你我二人年纪相仿，你心中有所不愿，二来，是怕你担心连累我，有愧于人，才未曾跟你讲此事。”赵甫成顿了顿，接着说道，“要知道，这京城之中的达官贵人，虽然是在天子脚下，天下人都因为不敢造次，实际上他们才是真正奸佞小人，祸国殃民的蛀虫，他们欺上瞒下，无恶不作，又掌握着巨大的权利，若你无依无靠，光靠你一个布衣的身份，很难和他们做对…”

赵甫成看着张若虚，眉头紧锁：“既然如此，我便收你为我的学生，日后，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便说你是我赵甫成的人，或许，可以保你一命。”

而另一边，徐榆林正和那人还有李民义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讨论着之后的盛会，各自将做什么诗句赢得头彩，整个屋子充斥着愉悦和欢喜，酒过三巡，几人也就各自打道回府，一夜无事。

那人正回到家，却突然听到一个人敲门，唤来下人去查看，却发现不是别人，连忙请进来，唤了一声：赵兄。

按这日，张若虚听了赵甫成的劝告，前来街上寻那告示。

久找不见，只能暂作栖息，在街边一家小店吃茶。

正休憩着，一位老者坐在他面前，面目慈祥，雪发白须，着一身素色长衫。

“敢问这位郎君，可是在寻那宫中的告示？”

张若虚心中暗想，这位老者怎么知道自己心事，便好奇的问着：“老先生如何所知我在寻找什么？”

老人笑了笑，接着说：“我看了你很久，你一直在街角寻寻觅觅，不时往那官兵驻守之处探看，况且郎君斯斯文文，想必也是个读书人，而近来这京中好生热闹，若不是为了那圣上所办的盛宴而来，还能有什么能引如此众多的文人墨客来此，郎君若是为这城中盛事所来，老朽劝你还是早日放弃吧。”

张若虚有些不悦，问道：“老先生何处此言？小生自问虽然不及那李郎杜郎，但也算百读诗书，肚子中虽然净是些凡间杂秽，倒也能写些零散诗文，老先生如此果断，也未免太过于片面了，小生偏偏要试一试，看那京城的富贵子弟，是不是能敌的过我这一草芥书生。”

说着便起身要走，老者连忙拉住他，并不恼怒，回着张若虚：“郎君莫气，老朽说的，可不是说你才学不够，而是这盛宴本就有门槛，那京中的学士宋学士，早就立下了规矩，这次本就是先要得到了那尚水阁的认可，才有资格进入朝中进行切磋讨教的，想必以你的性子，不会去讨好那人吧。”

张若虚听此，又认真打量了老人一番，这老人虽然慈眉善目，但是眼神却像是能一眼看穿人似的，连那张若虚自己心里都有些心慌，莫非这人也是那沁水书院的人？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宋学士有些过节？那事可是赵甫成亲口告诉他的，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些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知道的秘密，这沁水书院本就是属于尚水阁的分支，这事怎么会让一个普通的老者知道，况且，自己与那沁水书院的过节，虽然说传的沸沸扬扬，但也并无几人认得自己。心想着，连忙行了礼，赔了个不是。

“老先生所言极是，方才是小生莽撞，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您谅解，小生本不是这京中之人，初来乍到，对这城中大小事宜，地方官员，暗道路数都不清楚，小生愿闻其详，望老先生明示。”

老人摆了摆手，“哎，莫当我是什么达官贵人，老朽只是今日闲来无事，出门闲逛，恰巧碰见你在东奔西跑的四处奔波，心生好奇，便来和你搭话，谈不上什么点拨明示，只是这京中大小关系，可要比那各地方厉害的多，莫要以为这是天子脚下，便不会有那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之事，那些奸人为了功名利禄，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老人顿了顿，稍稍清了清嗓子，张若虚连忙上茶，老人呷了几口，接着说着：“那北城的告示还未被人揭取，若你真有心一试，便趁着早，快快去揭榜报名，只是以你现在的身份，恐怕……”老人叹息一声，张若虚也明白老者的意思，他早就清楚，也许那宫中楼阁，本就是为了那富贵之人所建，自己甚至连门槛恐怕都进不去。但为了救自己的哥哥，也唯有一试，若是还未被发现自己的行踪，想必浑水摸鱼，进到那宫中所在，也许就能见到皇上，自己也就有了一份希望。

心想着，便起身付了茶水钱，和老人辞别后，自行向那北城行去，这一路风尘仆仆，未曾间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