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成死了，就死在他自己的办公室内，门外的警卫说自己没有见到除李国成外的任何人进入，而且李国成的办公室窗户有防盗网，防盗网没有受到任何破坏，也排除了凶手是从窗户爬进来的可能。

就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幽灵，隐藏在警察局的某个角落。

当看到现场后，陆泽就明白凶手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异能者，也只有异能者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成这件事。

小丑的手下，至少有一位异能者！

现在杭市的警局内被阴云笼罩，颇有些人心惶惶，对于小丑，很多人都有一种畏惧心理，哪怕是多年的老警察，也有些疑神疑鬼，觉得李局之死实在是让人费解，唯一的解释就是鬼神作祟，但这又和他们心中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信仰冲突。

陆泽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待了，必须要做点什么，指望普通的警察来对付异能者是强人所难，能对付异能者的，唯有异能者！

陆泽来到警局外，买上口罩和帽子，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确认四周无人后，按下了一串长长的数字。

三声铃响后，电话被接通了。

“喂。”

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疲倦，似乎刚刚睡醒的样子。

“天网，帮我一个忙。”

陆泽压低声音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私人电话？”

中年男子瞬间警觉了起来，这是他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很少，而既知道他的私人电话又清楚他的真实身份的，应该一个也没有才对。

“杨小七，燕京昌平县警察局的网警，编号753901，真实身份是天州超自然现象调查安全局也就是龙组的成员，代号天网，擅长计算机网络黑客技术。”

天网心中发凉，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自己的老底都知道了。

“你到底是谁？”

“不必查了，我知道你现在正在对我进行追踪，不过这只是白费力气。”

在一间有些杂乱的地下室内，天网双手在电脑上快速操纵，他登陆龙组的服务器后台，然后用自己的权限调动监控卫星，查到这通电话的地址来自浙省，然后他迅速骇入浙省交通网络的道路监控系统，最终找到了陆泽所在的电话亭。

监控中，陆泽戴着口罩和帽子，根本看不清相貌，对他挥了挥手。

天网脸色凝重，这说明对方完全料到了他的行动。

“天网，你不要着急，我对你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你说。”

天网将陆泽的相貌进行截图，然后通过技术手段进行肖像复原，再在天州的公民户籍档案系统中进行分析对比，只可惜陆泽将帽子压得很低，复原的程度不够精确，一时间天网找到了在天州境内的一共156989个相似对象。

经过地域分析和动态过滤，剩下的对象还有13806个，依然是个非常庞大的数字，事实上陆泽的档案就在这其中，但想要找出来，无疑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完成，因为可供筛选的信息太少了。

“天网，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一个难题，在素素的信息与情感智能处理系统中遇到了阻碍，我知道你写了一个程序想解决这个问题，但目前这个程序还缺少最为关键的代码。”

天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这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子第一次完全失去了冷静。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是他秘密进行的，就算是龙组里的同事和上司也不知道，是他穷尽一生心血也要完成的心愿，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和精神寄托。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告诉你那串核心代码，让你复活素素，当然，如果那样也可以称之为复活的话。”

陆泽淡淡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天网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你想让我做什么？出卖祖国的事……我绝对不会做，哪怕……不能复活素素。”

陆泽淡淡一笑道：“放心，我和你一样热爱这个国家。今天下午杭市警察局的网络被黑客骇入，我想让你帮我查出黑客的地址，仅此而已。”

“稍等。”

陆泽静静等待着，电话那头响起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咦？有趣，倒是个有点意思的对手。”

天网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但也只是有点意思罢了。”

五分钟后。

“地址已经找到了，而且没有惊动对方的黑客，他倒也有些本事，制造的防御程序有点意思，但还是被我找到了漏洞。”

陆泽终于松了一口气。

“作为交易的诚意，我先把代码告诉你，代码是……”

“听上去似乎是正确的，如果是真的……我会感谢你。至于黑客的地址，在杭市南三区郊外的一处地下，我在卫星监控上顺便查了一下，是一个叫做红星汽修厂的地方。”

“多谢。”

顿了顿，陆泽想起那个纤细的小小身影握着钢铁巨剑奔向兽群的场景，忍不住道：“也许将素素复活过来，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便挂断了。

听着耳畔的嘟嘟声，陆泽心中轻轻一叹，天网是他以后的好友之一，陆泽救过他的命。在灵气复苏之前，他曾有个女儿叫素素，却在和他一起游泳的时候溺水身亡，医生已经宣判了脑死亡，但素素的生命力却很坚韧，心跳一直没有停止。

溺水时素素才七岁，靠着一系列的医疗科技维持着生命的正常运转，只是却永远都不可能醒来，她已经脑死亡，彻底失去了意识，连植物人都不是，就这样素素的身体一直在病床上生长，慢慢长大，从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变成了十四岁的大姑娘，她长得很美，仿佛吃了毒苹果而陷入沉睡的公主，只是永远都不会有王子能将她唤醒。

5431年医学院将人的死亡定义为不可逆的昏迷或脑死亡，天州医学界也认可这个看法，一般来说脑死亡是要慢于生理死亡的，但素素的情况特殊，在溺水中因缺氧而导致脑死亡，却靠着先进的医疗技术又维持了正常生理机能的运转，天网看着女儿在床上一天天长大，以及与正常人一样白皙红润的脸蛋，又怎会愿意将她活埋或者火葬？

在长达七年的时间中，天网的妻子终于不堪重负，离开了他，而天网所有的积蓄都消耗在了昂贵的医疗费用中，一无所有的他便靠着黑客技术骇入银行系统赚钱，不管他技术再好，多次作案后还是被抓了，本以为女儿要没救了，却没想到龙组看中了他的能力。

但是天网终究不甘心女儿永远醒不过来，女儿已经脑死亡了，他就想研发出智能芯片来代替人脑，好让女儿醒过来，为了完成这个心愿，他秘密研究，靠着龙组内强大的数据和技术支撑，他几乎大功告成，却在最后的信息与情感智能处理系统中遇到了难题，难以攻克。

按照原来的轨迹，天网会在三年后彻底攻克这个难题，让女儿醒了过来，并且这个小姑娘在人类的灾难中大放异彩，就好像电影里的战斗天使阿丽塔，越来越强大，手执钢铁巨剑，屠杀异兽无数，因为喜欢穿一袭红裙而被人称为红莲剑姬，小小的身躯横扫战场，纤纤玉足踩着尸骨傲然屹立，于血泊之中绽放红莲。

但后来天网却认为她并非是自己的女儿，甚至一度对她十分冷淡，直到海洋兽皇来袭，素素战死，连脑中的智能芯片都被踩碎，天网在战场上扒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一块残缺的智能芯片上的电板。

陆泽永远都不会忘记，一向坚强沉默的天网，在他面前喝得酩酊大醉哭得和孩子一样，握着那块残缺的电板，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