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对萧廷芳过失伤害致人重伤一案,进行了公开开庭审理。
在法庭调查和被告人最后陈述时,萧廷芳没有作任何辩解,表示认罪服法。
萧廷芳是那种心直口快、对人不设防、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看透的人,不善心机,相信司法机关会秉公办案,所以在这件案子上,从头至尾,她压根儿就没想到是赵君红在陷害自己。她甚至感到有些愧疚,毕竟姑嫂一场,又无深仇大恨,让赵君红遭了那么大的罪!
法院一审作出了刑事并附带民事判决,判处萧廷芳有期徒刑一年,赔偿赵君红医疗费、营养费等24000元。判决书下达后,萧廷芳没有上诉。
在法院开庭的那天,萧雷的奶奶听完庭审后回来就病倒了。医生无力回天,她在病床上躺了3天便撒手西归。临死前,奶奶拉着萧雷的手说:“奶奶是被你妈气死的啊!”
姑姑被判刑,奶奶去世,这两件事对萧雷的打击非常大。萧雷对她们的感情深于父母,对她们的依恋超过母亲。
父母的离婚已经在萧雷幼小的心田里堆积了厚厚的怨恨,现在又一下子失去了两位他最亲近的人,让他在情感上难以转过弯来,哀莫过于心死,萧雷再也无心事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中考结果可想而知,正如班主任陈老师所言,萧雷名落孙山,连普通高中的分数线都没上。
初中属义务教育,不像高中可以复读。15岁的孩子总还得读书,尽管心里一千个不乐意,赵君红也只得让儿子进了一所技工学校。
技工学校的学生是经过重点高中、普通高中和中专筛选后落下的,其学习成绩可想而知。在初中时,萧雷打骨子里瞧不起他们,虽然现在走进了同一所学校,但他内心深处却不甘与他们为伍。他每天踯躅独行,与谁也不交往,性格也越来越孤僻。
萧雷没能如赵君红所愿考上重点高中,这让赵君红感到很没面子。特别是看到单位几个职务、职称都比自己低的同事的孩子都上了重点高中,生性好强的赵君红心里就像吃进了一只死苍蝇一样难受。于是,她把怨愤发*到萧雷身上,以前无微不至的关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喋喋不休的埋怨。这无异于雪上加霜,更增添了萧雷心中的不满和怨恨。
其实,萧雷还是很想读书的,小时候的志向是进清华或北大,将来做一名科学家,但技工学校让他看不到前途。希望的破灭,便是堕落的开始。萧雷在技工学校勉强读完一年,就不想再读了,于是网巴成了他最好的消遣场所,在那虚无的世界里寻求心灵的慰籍。
进网巴需要钱,赵君红每周给萧雷的生活费是固定的,他除了吃饱饭而外,再所剩无几。为了省下钱进网巴,萧雷在伙食上克扣了又克扣,最后干脆每天只啃几个馒头。
上网如同吸*一样,一旦上*就难以自拔,只能源源不断地往里面投钱。生活费用光了,又不能找母亲要,而且萧雷也知道,即使开口要赵君红也不会多给。今非昔比,他已经不是妈妈心中的乖宝宝了。
于是,萧雷开始动起了歪脑筋,将手伸进了同学的衣袋。
一次两次侥幸得手,第三次则被人抓了个现行。校保卫科将他送交派出所,派出所对他进行审问后,鉴于他3次盗窃所得也就200多块钱,数额不大,尚不构成犯罪,加之又是未成年人,教育一番后便打电话把赵君红叫来,让她领回家去,以后严加看管。
儿子的堕落,让赵君红彻底绝望了。从派出所出来,赵君红领着萧雷就去了萧廷睿家,将他往萧廷睿面前一推,歇斯底里地吼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萧家尽出孽种!他学习不上进,现在居然做起了小偷,将来还不是个坐牢的坯子!他是你萧家的种,交给你,我不要这样的儿子!”
萧廷睿听说萧雷做起了小偷,顿时恼羞成怒,什么话也不问,上去就抽了萧雷两个大嘴巴,当即打得他鼻腔破裂,鲜血涌流。
萧雷用手抹一下鼻孔下的血,抹得满脸都是,两眼瞪着萧廷睿,恶狠狠地说:“你不是我爸!你没有资格打我!我要让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你会后悔的!”
萧廷睿打了萧雷,但却不同意收留他。
萧廷睿对赵君红说:“当初离婚时就已经讲好了,儿子随你,而且是你主动提出来的。现在你说不要了就不要了?况且,我的工资收入比你低,还要扶养萧彬彬,罗小蓉也不会同意的。”
两人为萧雷的收留问题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谁也不愿要他。
萧雷在一旁冷眼地看着他们,感觉自己就像街上的一堆垃圾,任由他们踢来踢去。
他们争吵了有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当母亲的心软些,作了让步,领着萧雷回去了。但从此以后,赵君红再没给萧雷好脸色,整天耷拉着一张脸,对他视若无物。
看到这里,欧阳云宏心中隐隐透出一种不安,他合上日记本,叫上徐凯歌,立马开车又去了萧青松家。
见欧阳云宏和徐凯歌再次登门,萧青松那张布满皱褶的脸上显示出深深的焦虑。
欧阳云宏问:“萧大爷,萧雷最近到您这里来过吗?”
萧青松说:“三天前雷儿来看过我一次,还买了不少东西。我说你还在读书又不挣钱,买这么多东西干啥?雷儿说不打算读书了,准备出去打工,以后就没有时间来看我了。”随即又无不痛心地说,“是他们当父母的误了雷儿的前程!”
欧阳云宏又问:“萧雷说没说去什么地方打工?”
萧青松答:“具体什么地方雷儿没说,只说去南方。”
离开萧青松家,在回去的路上,欧阳云宏心情沉痛地问徐凯歌:“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是萧雷害死了他亲生的父母和罗小蓉。你认为呢?”
徐凯歌说:“这种可能性很大,但愿不是。”
“不管怎样,一定要先找到萧雷!回局里后,你马上把萧雷的照片传真给各地车站、码头和机场,一旦发现他先行控制。”欧阳云宏下了决心。
回到刑警大队,欧阳云宏径直朝邹局长办公室走去,准备汇报一下调查情况和下一步工作安排。
他刚走出电梯,手机骤然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邹局长办公室的座机号码,便疾步走过去,进门便问:“邹局长,您找我啊?”
邹局长见到欧阳云宏,说:“你来得正好,怎么样?”
欧阳云宏明白,邹局长那句“怎么样”的潜台词是指萧廷睿3人被害案,于是把调查情况和自己的分析判断作了汇报。
邹局长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同意你的分析和判断,现在只能等找到萧雷之后方可知分晓。正好,利用眼前这个空档给你派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巴山县公*局打来电话,说大坪乡派出所接到两位老人报案,他们在清江河边钓鱼时发现一具女尸,由于案情复杂,特向你们刑警大队求援,恳求你亲自去指导调查。欧阳队长,你的意见呢?”
欧阳云宏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局长话里的意思,道:“您肯定已经答应下来了,我服从呗!”
从邹局长办公室出来,欧阳云宏让徐凯歌留守刑警大队,加强与全国各地车站、港口的公*派出所联系,掌握查找萧雷的动态,自己则立即带领丁晓岚出发了。
由于绵绵秋雨,如丝如线,如梦如幻,漂漂洒洒地下了3天,通往大坪乡的公路有一段发生泥石流,现正在抢修不能通车,欧阳云宏和丁晓岚只好弃车步行,走上一条山间小道。
今日放晴,湛蓝的天空被洗得一尘不染,空气变得润湿而透明。
山间的泥泞小道上,欧阳云宏和丁晓岚正急匆匆地赶路。
欧阳云宏甩开大步走在前面,时不时又放缓脚步等一等落在后面的丁晓岚。
离开喧闹嘈杂的城市,倏然间踏入这山清水秀的山乡,使他们有一种脱离凡尘飘飘欲仙的怡然之感,因而走了一上午山路也不觉得怎么累。
前面,一座不高的山峰横亘在他们面前。
山峰生得奇特,像一只引颈长啼的公鸡翘起的鸡冠。山因形而得名鸡冠山。
丁晓岚紧走几步,赶上前面的欧阳云宏,说:“欧阳队长,你说这鸡冠山的景色美么?”
“美!美极了!”欧阳云宏停下脚步,仰望着山峰。
“我们休息一会儿,行吗?”
欧阳云宏瞅丁晓岚一眼,心想她一个女孩儿,今天走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也没叫一声苦,还真是不易,便点头同意了。
“欧阳队长,依我看你不适合干侦探这一行。”
“为什么?”
“因为你更具有学者气质,更像一个教师。”
“是么?”欧阳云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丁晓岚不知道,欧阳云宏原本是学校的中文教师,后来被借调到公*局工作,干刑警这一行还真是半路出家。
在去大坪乡的路上,丁晓岚不幸遇险,命悬一线,她能脱离危险吗?请看下一章: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