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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章 心在颤抖
作者:徐风暴| 字数:4057| 更新时间:2019年12月04日

晚饭后,钟立文有事去了办公室。

天色渐晚,如雾的暮霭沉降下来,夜色笼罩了整座木楼,房间里变得冷寂而灰暗。

丁晓岚拉燃电灯,走到书桌前坐下。

桌子上搁着一卷打开的唐诗,一枚水晶石镇*着翻开的地方。

丁晓岚轻轻移开水晶石,发现钟立文在看赵缎的《江楼感旧》。两句诗映入眼帘:“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

她心里翻起一阵浪涌,脸微微地红了。

她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投向外面的庭院。

庭院被盘龙虬枝的古槐、柏树、塔松所披覆,被青青毛竹、曲绕藤萝所笼罩,显得迷迷朦朦、凄清冷凉。她端坐在膝椅上,突然心绪一片纷乱。

此时此刻,丁晓岚多么想钟立文能坐在她的身边,一刻也不离去啊。

丁晓岚觉得钟立文为人亲切慈善,且博学多才,虽然高考时因病缺考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但他凭着顽强的毅力和坚韧不拔的刻苦粘神,硬是踏出了一条自学成才的路,他是一个好青年。

她爱他,爱得深沉。

他也爱她,爱得执著。

但近半年来,她发现钟立文好像有些变了。他给她的电话也打少了。是因为忙?还是因为……她不愿对他作过多的猜想和过坏的设想。

“嘟——”江面上传来一声汽笛的嘶鸣,把丁晓岚从沉思中惊醒。

她起身离开椅子,走到临江的窗前,探出头去,竟惊奇地发现清江河就在塔楼的脚下。绵绵秋雨使河水漫涨起来,而凌空所建的塔楼就犹如架在水上的凉亭了。

丁晓岚忽发奇想:如果把这里定为做案现场,将死者从窗口扔进河里,那不是很好的毁尸灭迹的办法吗?哎,怎么能这样猜想呢?她又开始自责起来。

钟立文回来已是很晚了。他急切而沉稳地踏着楼梯的脚步声,老远就能听见。

丁晓岚离开窗台,朝门口迎去。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不,一个人独坐,我已经习惯了。”

钟立文坐下来,丁晓岚则在他的对面坐定,一双深邃好看的眼睛情深意长地看着他。

月亮爬*了窗沿,天空中郁结的乌云渐渐地消散开了。窗外那远山近树,在一片如泻的银光下,明暗交错地呈现出美丽的层次。

四周静谧安祥。

一对相思相恋之久的恋人相逢在一起,面对如此的氛围,竟然一时没有什么话说。

也许,要说的话太多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也许,沉默不语更能听清对方的心声?

钟立文微低着头,尽量避开丁晓岚那火烫的目光。

突然,他轻声说:“晓岚,有句话我想告诉你。”

“说吧!”她不明白,他今天怎么变得这样畏畏缩缩的了。

“你听后别生气。”

丁晓岚笑了:“我是弥勒佛转世呢!”

“我们……分手吧。”钟立文很艰难地绕出这句话来,头低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丁晓岚几乎是在吼了。

“我……”

“你,你在骗我?你在玩*我的感情?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以前那些信上写的都是虚情假意?你……”丁晓岚的话连珠炮似地炸开了,一句紧似一句。

“我不可能给你带来幸福。”钟立文低声说。

“只要你承认爱我就够了,别的我什么都不要!”说着,丁晓岚站起身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仰望着他那张冷峻的脸,“是你撞开了我心灵的那扇门扉!我爱你,我需要你,如果你需要,我会把一切都毫不保留地献给你……”

钟立文一阵激动,胸*急剧地起伏着。他忘情地紧紧地搂抱着丁晓岚,让她的脸紧紧地贴在白己火烫的胸口上,嘴唇蠕*几下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丁晓岚挣扎着抬起头来,目光似两泓清澈的湖水,静静地看着钟立文的脸。

他们不再说话,彼此感到对方的眼神在燃烧,在企盼。

渐渐地,丁晓岚微闭上那双诱人的含情目,嘴唇微张,心旌激荡地期待着那一令人荡魂销魄的接触。

然而,面对着怀抱中如花似玉的丁晓岚,尽管他万分地爱她,尽管他知道她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但他却没有吻下去。

这一瞬间,钟立文眼前出现了幻影,幻影中有另一个姑娘的一双冷目在看着他。

他的心颤抖了。

丁晓岚在县电视台刊登的认尸启事播出后,第二天就有了反应。

早晨一上班,欧阳云宏和丁晓岚刚刚在巴山县公*局为他们安排的临时办公室坐定,县公*局的一名民警就领着一位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欧阳队长,这位同志有情况向你们报告。”那名民警说完转身出去了。

“请坐!”丁晓岚搬过来一把椅子,热情地招呼那位妇女入座。

中年妇女微胖,皮肤白净,眼睛很大,有些红肿。也许她不适应这里的气氛,也许她从未与公*人员打过交道,显得有些拘瑾不安。她半张屁*在椅子上坐下,抬头看欧阳云宏一眼,便微微低下了头。

欧阳云宏见丁晓岚已做好了记录准备,微笑着看着中年妇女,和蔼地问:“这位大姐,你要向我们反映什么情况?”

“昨晚电视上播出的那个被人害死的女娃儿,是我姐姐的孩子。”中年妇女抬起头来,说。

“你能肯定?”

妇女点点头:“她4年前在这儿读高中时住在我家,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想在县城找份工作,可待业的那么多,上哪去找?她只好回去了。大前天中午她突然到我家里,吃中午饭后就出去了,说好晚上来家住宿,结果没有来,不想她竟然被人害死了。”妇女的眼睛又湿*了。

“你侄女叫什么名字?”

“邹慧婷。”

“她离开你家时说没说去哪里?”

“没说。”她想了想,又说,“慧婷在城关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和她最好的是秦怡姑娘,她现在清江旅游开发公司上班,你们可以找她问问情况。”

“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

“就这些,我知道的。”她站起来告辞,一边走一边低声叨咕着,“姐姐也真是命苦,现在身边就美婷这一个娃儿啊……”

送走那个中年妇女后,欧阳云宏决定去清江旅游开发公司一趟。

清江旅游开发公司座落在城南的苦树坳里,离县公*局大院仅一箭之地,欧阳云宏和丁晓岚步行十多分钟便到了。

公司经理是山东人氏,很直爽,听明白欧阳云宏他们的来意,乐呵呵地领他们到二楼的会客室,安排他们在沙发上坐下,便派人去叫秦怡。

欧阳云宏边抽烟边和经理闲聊着。

功夫不大,秦怡上楼来了。

秦怡看看欧阳云宏和丁晓岚,目光最后落到经理身上,问:“您找我?”

“小秦哪,来,这边坐!”经理拍拍身旁的沙发,亲切地招呼她,“哦,这两位是公*局的,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秦怡走到经理旁的沙发上坐下,看着欧阳云宏,等待着他的问话。

“邹慧婷是你同学吧?”欧阳云宏问,凭直觉他感到秦怡是一个很忠厚很朴实的女孩子。

“是的。”

“最近你见着她没有?”

“见过一次。”

“什么时间呢”

“今天是10月28日,嗯,25日下午。”秦怡认真地想了一下,“那天下午我来上班,路过县政府门口时看见她的。当时她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正和一个男青年在讲话。我叫她晚上去我家吃饭,她答应了,但却没去。”

“那个男青年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长得很帅,高高的个子,不胖不瘦,文质彬彬的,着样子很有才气。”

“再看见那小秋子你还能认出他吗?”

秦怡不太肯定地说:“也许还能。”

“邹慧婷在城关还有哪些要好的同学?”

“还有杨明和赵玉珠。”

“都在哪些单位工作?”

“哦,他们现在都不在城关了。杨明一年前去深圳打工去了,赵玉珠结婚后在上个月随丈夫调到了湖州市工作。”

离开清江旅游开发公司,已是吃午饭的时间了。街上行人如织,车辆如梭,汇成一川激流。欧阳云宏和丁晓岚夹在上午下班的人流中,缓缓地前行。

路过县委大院时,丁晓岚不自觉地偏转过脸去朝里面看了一眼。

丁晓岚一下子愣住了。

她看见,在县委办公楼门前那棵高大挺拔的古槐树下,钟立文神情忧悒地立在那儿,嘴中叨着一颗香烟,似在等人,又似在思索一个百思不解的问题。

昨晚,钟立文送她回宾馆时,两人像偶然走在了一起的陌生人一样,默默地走过那一段路。一向活泼开朗谈吐幽默的钟立文,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使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既相近又遥远。这是为什么呢?他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苦痛或隐忧?怎么就不能向我说说呢?

欧阳云宏也看见了钟立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一向反对他抽烟,并反复多次向他宣传抽烟的危害性及不抽烟的好处等等的弟弟,怎么也学会了抽烟?

“丁晓岚,难得碰上这样的机会,我们叫上钟立文一起去吃顿饭怎祥?”

丁晓岚当然高兴,说:“好哇,不过,得由您请客!”

“当然!当然!”

他们走进院内,丁晓岚喊道:“钟立文!”

钟立文看见他们,愣了一下,但立刻平静自如地走了过来,问:“你们找我有事?”

“当然是有事啊!你看看时间,现在几点哪?”丁晓岚调皮地说。

钟立文看一下手表,道:“12点过10分,怎么?”

“嘻嘻!找你蹭饭吃罗。”

“噢!”钟立文用手拍拍脑门儿,“我怎么把这头等大事给忘了呢!走,食堂正好开饭。”

“不去食堂了。今天我请客,去对面‘稻香楼’。按我们老家的规矩,算接弟媳妇过门吧!”欧阳云宏看丁晓岚一眼,乐呵呵地说。

丁晓岚看看钟立文,脸上泛起两团红晕。

钟立文点点头,随欧阳云宏和丁晓岚一起离开机关大院。

刚踏进“稻香楼”的门槛,立刻有甜甜的女服务员过来,粉脸上春风荡漾,莺歌软语地请他们入座。

他们被请进一间雅座,月牙儿门,门上挂着五彩的玻璃珠帘。女服务员将帘子一掀,立时发出一阵叮叮当当如淙淙泉水流淌般的声响。

他们在悦耳的响声中坐定,环顾四周。

雅座布置得豪华而近于奢侈:墨绿色地毯如一池湖水;墙壁如雪,五彩的装饰灯如梦如幻;墙角上有一个花架,一盆娇娆的“仙客来”迎向客人。

欧阳云宏拿起菜单点了菜。

很快,服务员送来满满一桌子菜,说声:“请!有事叫我。”便转身出去了。

雅座间顿然弥漫着诱人的菜香。

大厅的音响里飘出一阵阵音乐声和女声的绵绵情歌:

说梦不是梦,

是梦一场空,

阿哥哎一一

你为什么

一去永无踪?

丁晓岚仿佛受到了歌声的感染,突然神情阴郁地看着钟立文,说:“钟立文,你说,人为什么要做梦呢?”

钟立文避开丁晓岚的目光,沉吟片刻,说:“这个问题颇难回答。悲观哲学家哈特曼认为,梦是精神活动的延续,它代表着被压抑的欲望和愿望的一种虚假的达成……”

丁晓岚不作声了,默默地低下了头,眼睛怔怔地看着桌上的菜肴,脸色变得凝重而忧悒。

欧阳云宏不知道在这两个青年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便插言。

自然,在这种略显悲凉的氛围中,这顿饭吃得很有些没滋没味儿。

从“稻香楼”酒店出来,欧阳云宏接到徐凯歌打来的电话,说有萧雷的消息了。

欧阳云宏问:“他在哪里?”

“在广州,他已经买好了去深圳的火车票,准备到深圳去打工。人已经被广州火车站公*派出所民警暂时留置。”

“你马上带人坐动车去广州,将他接回来。”

第三天,萧雷被带回了滨海。

欧阳云宏让丁晓岚留在巴山县城,继续调查邹慧婷被害一案,自己立马回了市公*局,对萧雷进行了讯问。

萧雷被抓获,那么,他是杀害亲生父母的凶手吗?请看下一章:惊天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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