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岚心情沉重地敲开邹慧婷的家门。心想,如何把这晴天霹雳般的不幸消息告诉她的双亲呢?她的心肠是属于糯米饭做的,软得很,最怕见人家流眼泪。
在警校时,不少男同学都说,尽管丁晓岚脑瓜子聪明,但心肠太软不是干侦探的料,就连系主任也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一位老妇人迎出来,见门口伫立着两个陌生人,愣了一下,问:“你们找哪个?”
“邹慧婷是住这儿吗?”丁晓岚问。
老妇人看着丁晓岚,冷冷地说:“不在家里。前几天到县城里野去啦!”
“我们是公*局的,从县城里来。”欧阳云宏说。
老妇人意识到了什么,问:“她怎么啦?”
“她……死了。”丁晓岚小声说,不敢看老妇人的脸。
老妇人没哭,也没吱声,只是瞪着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欧阳云宏和丁晓岚。
这使欧阳云宏他们感到异常坚张起来,生怕老妇人一时想不开去撞墙自杀。
半晌,老妇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报应啊!也好,这下清白了。这样的娃儿没有还好些!”
出现这样的情况倒是欧阳云宏和丁晓岚没有料到的。老妇人不喜欢或者说讨厌自己的女儿,这里面有原因存在,查清了原因,这个案子也许就能破了。
看得出,老妇人对失去女儿并没有感到多少悲痛和伤心,这使欧阳云宏他们省去了许多麻烦,路上想好的经过字斟句酌的安慰之词全不需要了。
于是,欧阳云宏便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下邹慧婷生前的有关情况,比如她的爱好、性格、喜欢同些什么人交往等等,以便早日破案,抓获害死她的凶手。”
老妇人在待客方面仍然保持着纯朴的乡风。她热情地将他们领到堂屋里坐下,给他们各沏了一杯浓浓的香茶,然后自己拉过一把椅子紧挨门边坐下,一边拿眼瞟着外面场子上晒着的谷子,时不时“喔嗬喔嗬”吆喝着驱赶偷吃谷子的鸡。
“说起来丢人哪!这娃儿不争气,把我的老脸都给丢尽了。弄得平日里几好的左右邻居都不愿和我们往来了,就像我们家有瘟疫似的。唉!当初真不该让她去县城她小姨家读书,让娃儿学坏了,心野了,不愿再呆这穷山沟沟了。你们说,我们这儿又是哪点不好哇?依我看在城里也不过就房子比这高些,路上多几辆嘟嘟叫的车跑来跑去,有啥更好的?”老妇人很健谈,话闸子一开说个没完没了,也不管对不对题儿。
“喔嗬喔嗬!”她起身去赶了一阵那几只顽皮的鸡,走回来在椅子上坐下后继续说:“娃儿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怨哪个?自个的命只有三钱就不要想五钱的事。她想在城里找工作没摸着门儿,我去硬把她领了回来。这倒好,气撒到我们老两口头上了。说是我们笨,一(遗)传给她了。妈妈*什么一传二传,我不懂。我只知道这是命,是命中注定的。”
丁晓岚“哧”的笑了,欧阳云宏斜了她一眼,她使劲憋着才没笑出声。
老妇人继续说:“在城里读了几年书,她学问没长多少,歪门儿倒学了不少咧。整天大事小事一点不做,关在屋里把个脑壳整得像个鸡窝。再就是打开收录机,在那里一个人撅着屁*扭来扭去像鸡拉屎的跳啊蹦的。更气人的是,她为了出去工作,竟然下贱到光着身*撩别个男人。你们说,这样的娃儿有什么要头?”老妇人变得气忿忿的了,嘴里飞出了不少唾沫星子。
“那男人是谁?”欧阳云宏问。
“我不知道,她不肯跟我说。听她姐姐说是乡政府的秘书,上个月调到县里工作了,升了官。”
“她姐姐在家吗?”
“她姐姐在乡政府上班,男人也在乡政府工作,住在乡政府。”
“她姐姐叫什么?”
“邹慧敏。”
欧阳云宏心里一动,问:“她男人是不是乡司法所的副所长祝明浩?”
老妇人看着欧阳云宏:“是的。你们认识?”
欧阳云宏脑子里出现那次同邹慧敏见面的情景,笑着说:“不认识,听人说起过他。”心里却在想,这事怎么那么寸?两个案子都和她沾边!
同老妇人告辞,他们又赶往水布垭乡政府。
一见面,邹慧敏笑盈盈地问:“欧阳队长,你们还在调查汪倩倩离婚的那个案子?”
欧阳云宏说:“哦!今天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
“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邹慧婷?”
“是啊!她前几天到县城小姨那里去了。你们要找她?”
欧阳云宏沉吟道:“她遭遇不幸,死了。”
邹慧敏脸色遽变:“婷婷死了?怎么死的?”
欧阳云宏道:“在清江河边发现了她的尸体,死因还在调查中。”
邹慧敏脱口道:“那一定是钟秘书害死的婷婷!他不喜欢我家婷婷,为了摆脱婷婷的纠缠,所以就害死了婷婷。”
欧阳云宏赶紧问:“钟秘书是谁?”
“钟立文,原来是乡政府的秘书。”
“啊!”丁晓岚轻声惊叫起来,脸色立刻变得纸白,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她心头。
欧阳云宏心里也“咯噔”一响。
邹慧敏没有注意丁晓岚脸上表情的变化,自顾说道:“说心里话,钟立文人品不错,我很喜欢他,是我给他们牵的线。但我知道,婷婷配不上他。”
她起身给欧阳云宏和丁晓岚的杯子里掺了茶,重重地叹了口气,深为遗憾地摇摇头:“钟立文不喜欢我家婷婷。为了逼钟立文就范,一次,婷婷竟然拿酒把他灌醉了脱光衣服,自己光条条地陪他睡觉,这、这、这、丢人哪!”
“他们怎么样了?”丁晓岚顾不得少女的那许多羞涩,急切切地问。
邹慧敏表情复杂地看了丁晓岚一眼:“没怎么样!要说钟立文才是真正的男人哪,硬是一点也不动心。他只顾睡觉,连理都不理。唉!这事不知被哪个缺德鬼偷看到了,张扬出去,都说我家婷婷是苏妲己转世,不然怎么干出那埋汰事儿?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连我后来都不好意思见钟立文。”
欧阳云宏松了口气。
丁晓岚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原处。
“邹慧婷去县城干什么,她走时说了吗?”欧阳云宏又问。
“没说!我也懒得管。唉!话又说回来,我们毕竟是同胞姐妹,她突然去了,心里总还是有些难过哟!”说到这里,邹慧敏的眼睛湿*了,第一次出现了泪光。末了,又补充说,“婷婷八成是去县城纠缠钟立文了。她的心思我清楚,不达目的是不会死心的。”
欧阳云宏和丁晓岚心情沉重地离开了邹慧婷家。
一种不祥的愁云如浓雾般笼罩了他们的心绪,压抑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联想到秦恰所描述见到的与邹慧婷在一起的男青年模样,种种迹象表明,钟立文成为杀害邹慧婷的重要嫌疑人了。
“弟弟是凶手?”这成了欧阳云宏不可回避的要思考的一个残酷问题。
“自己热恋了4年之久,眼看就可结为伉俪的恋人是凶手?”丁晓岚多么不愿意去思索这个冷酷的问题啊!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章:溪水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