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史良兴和方春艳“论三国”的一个星期后。
这天,方春艳和史良兴刚吃完晚饭,方春艳正在洗刷碗筷,这时有人按响了门铃。
方春艳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去拉开房门,眼前的情景使方春艳愣住了:只见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穿警服的人。
“你们找谁?”方春艳问,心里有些紧张。
站在后面的矮个警察挪到前面,看着方春艳说:“方春艳,不认识老同学了?”
“啊,龚继云?是你呀!快请到屋里坐!”方春艳赶紧招呼道。
原来,那个矮个警察是方春艳读大学的同班同学。
方春艳热情地将两位警察请到客厅,心里难免有些疑惑。虽然工作在同一座城市,但自大学毕业后,方春艳就再没有和龚继云来往过,他今天突然来访,是私访?还是公干?出于对警察这一职业的敏感,方春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龚继云其貌不扬,体形较瘦,身高不到170米,一颗很大的脑壳,好象会把他那瘦弱的身体压坍似的。
也许因为脑壳大吧,龚继云显得绝顶聪明,读大学时,他的成绩比方春艳还要好,每年都拿一等奖学金。在大学期间,龚继云曾苦苦追求过方春艳,但她心里已经被史良兴占得满满的,便很绝情地拒绝了他的求爱。
而参加工作后,只几年时间,龚继云便成了滨海市的名人,省报、市报、省、市电视台经常报道他的业绩。他是滨海市食品公司的技术革新能手,多次获得全市技术创新奖。
龚继云怎么突然成了警察呢?他什么时间调去行政机关的?方春艳心里疑惑道。
似乎看出了方春艳心中的疑问,龚继云道:“我已经不在食品公司工作了,上个月被调到派出所工作了。”
同龚继云一起来访的是个高个子青年,强健、英俊,稚嫩的面孔上不乏机敏。
“实在对不起,打扰了你们!干我们这一行的,总是不怎么受人欢迎的!”龚继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歉意地说。
“哪里哪里!老同学来访,我很高兴!”方春艳说,心里想的却是别的。
这时,史良兴从书房里走出来。
已经坐下的两位警察又礼貌地站了起来。
史良兴热情地走到龚继云面前,拉住他的手,脸上满含着甜蜜的笑容,文绉绉地说:“警察先生莅临寒舍,荣幸,荣幸!请坐,快请坐!”
史良兴在接待客人时,从来没象今天这样。无论是同事、上司、朋友、亲戚,他总是显得潇洒、自然、随和,不卑不亢。
他今天接待龚继云的这副姿态,方春艳横看竖看总觉得有些做作,给方春艳的感觉是热情有余而诚意不足。
龚继云只礼节性地同史良兴握了握手,然后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式,满脸严肃地说:“史科长,有件事想请教一下,希望得到你的配合。”
史良兴的热情冷了下来,两眼看着对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您请讲,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奉告。”
龚继云开始问:“工商局的陆明芝,你是认识的吧?”
“认识。怎么?”史良兴回答,毫无表情。
“陆明芝死了,从楼上摔了下来!”
方春艳心头猛地一震,眼前又浮现出陆明芝那天来访的情景。
从楼上摔了下来?怎么回事?方春艳正想插问,只听史良兴开口问:“她自己从楼上摔了下来?”
“从现场看,很象自杀。如果说是自杀,总该有遗书之类的东西吧?但现场没有发现。她为什么要自杀?是否有人胁迫?如果有人胁迫,那是否有人将他杀伪装成自杀?这些,我们尚在调查之中。”说到这里,龚继云停下来,两眼紧盯着史良兴的脸,直到他将脸扭向一边,才继续说,“检查死者遗物时,我们发现在她的一篇类似日记的记述中,多次提到了你的名字,经调查证实,死者生前和你有一段不寻常的瓜葛。因此,有些问题还得请你明确回答,以便我们尽快弄清事实真相。”
“这么说,我已被你们列为怀疑对象啰!”史良兴回过脸,毫无表情,但他镇定自若,说话时嘴角上翘,略带讥笑之色。
“凡和死者有过交往的人,特别是有过密切交往的人,我们都要进行调查。”龚继云没作正面答复,他小声同青年警察交谈了几句,然后膘了方春艳一眼,站起身来,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对史良兴说,“史科长,有些事在这里不方便谈,还是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史良兴跟着站了起来,回头看了方春艳一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我去一趟,你放心,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们走后,方春艳陷入了沉思之中。
陆明芝死了,摔死了!她的死和我丈夫有关?不然,派出所的人怎么要找他询问情况?如此看来,陆明芝那次来访所说的并非虚假?丈夫为什么说她患有精神病?他们的话,谁的真实可信?
一连串的问题,一连串的谜!
史良兴回来很晚,已经要到半夜零点钟了。
他轻脚轻手来到床头,见方春艳没睡着,低声问:“还没睡?”
方春艳扭过脸,用疑虑的眼光看着史良兴,企图从他脸上找出答案。
史良兴看出了方春艳的心思,用一种漠不关心的口吻说:“没什么可担心的,这类情景电影上看得多了。他们把我找去,无非问了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做他们这一行的,就是神经过敏。一个精神病患者,神志不清,一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不就是这么回事!”
史良兴说完,就上床睡了。
不到一分钟,他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噜声。
“他真稳得住神!”方春艳想。
方春艳躺在床上,陆明芝、龚继云、丈夫的图像交替地在她脑中映现,象电影蒙太奇。
这一晚,方春艳第二次失眠了。
第二天中午临近下班的时候,方春艳办公室的电话铃突然“铃铃铃”响了。
小宋伸手拿起听筒听了一下,便递给方春艳:“方姐,找你的!”
方春艳接过话筒:“我是方春艳!”
电话是龚继云打来的。
他在电话那头说:“唔,老同学,有事想找你谈谈!12点 10分我在西陵饭店门口等你,你一定要来!不要在单位吃饭了!”
未等方春艳表态,龚继云就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听筒,方春艳看了一下电话机上的时间显示,差半小时12点。
方春艳打算再看一会儿资料,但心绪很乱,满脑子都在想那件事:“莫非史良兴真与陆明芝的死有关?”方春艳的脑子乱了,不敢再往深处想。
方春艳准时赶到西陵饭店,龚继云已经在门口等候。
他没穿警服,一身便装,服装象订做的,很合体,看上去很有些学者风度。
龚继云选了一个临窗的冷清位置坐下,点了菜,他们边吃边谈。
龚继云问:“请你回忆一下,史良兴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没有哇!”方春艳立刻回答。
的确,方春艳看不出丈夫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他最近睡眠怎样?有没有失眠过?”
“他睡得很好!”方春艳说的是实话。
方春艳在心里说:“失眠的不是他,而是我!”
“昨晚呢?你丈夫昨晚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反应?”
方春艳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摇着头说:“看不出!上床不到一分钟,他就睡着了。”
龚继云看方春艳一眼,沉思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会不会是假睡!”随即又问,“他回来后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方春艳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试探地问,“陆明芝是不是患有精神病?”
“唔?精神病?没有的事呀!你听谁说的?”龚继云有些惊讶地问。
“嗯!记不起来听谁说的了。”方春艳言不由衷地道。
说过这话,方春艳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从不撒谎的,怎么今天撒了个弥天大谎呢?
龚继云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