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队，人抓到了！”

隔着老远，我们就听到了张晓的声音，我和周默对望一眼，直接就走了出去。

张晓脸上挂着笑容，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

“放开我，你们真的抓错人了，你们真的抓错人了，警察叔叔。”年轻人不停的挣扎着。

而从年轻人的模样看来，他一路上也不止一次的喊着抓错了，惶恐不安的眼神四处张望，不太符合目前我对凶手的性格推断。

看到这一幕，我的眉头都不由的一皱。

“不是你是谁？周队，就是这小子。你不是让我去拿打款单吗？拿到打款单之后，我就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结果在银行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那个给陈山打款的户头。根据银行监控显示，我们锁定了这小子，而且，最奇怪的是他打款的时候竟然还戴着口罩，还有鸭舌帽。”

张晓还说，在他带着两个兄弟找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这小子刚从夜店出来。一听到是警察转身就跑，他这一跑张晓就更加确定了，要找的人就是他，所以二话没说就直接把人带回来。

“我说了你们找错人了，你们要抓的人肯定不是我！”年轻人脸色一苦，差点就急的哭了出来，这的确不符合罪犯个性。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外表也是一个挺帅气的小伙子。

之前我看过监控，捡尸人的所有特征，眼前这个年轻人几乎全部具备。

“不是你你跑什么？你这不做贼心虚吗？”张晓冷哼一声。

“把人带审训室！”周默说道，满脸的严肃。

随着接下来的审问，得到的结果也让众人大失所望。

年轻人名叫吴龙，25岁，有前科，因为多次打架斗殴，没少来警察局接受批评教育，现在是个无业青年。

虽然形体特征很相似，但通过观察他的供述的确没有任何纰漏，也没有作案动机。

这个吴龙，一进入审训室就直接大喊大叫，我随便找了几张网络寻来的重口味图片，由于重案组的图片为高度机密，只能用这个办法简单认证一下吴龙的心理状态。

周默不解地看着我，多年的相处下来，他也知道我不是乱来的人，选择信任我后将图片放到吴龙面前，佯装这就是发现的被害人尸体，吴龙刚看了几张，最终忍受不住，干呕起来。

周默体会了我的用意，确定吴龙的确不是，便换了个方式继续审问。

“既然你说你不是，那你交代清楚，你为什么要打扮成那样往那个户头里打钱？”

“你以为我愿意呀，要不是一个哥们儿说自己没带卡，让我帮忙往一个户头里打钱，还给我1000块钱的辛苦费，这事儿我才不愿意干呢。”

“你认识那个人？”周默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

吴龙老实的交代了他知道的所有经过，生怕漏掉细节自己就出不去了。

大概在几天前，吴龙正在夜店里喝酒，一个男人突然找到了他，而且还请他喝了两杯。两杯酒下肚，觉得那人还不错，可以交个朋友。那人给了他一些现金，让他通过汇款机打到一个户头说事成之后就会给他1000块，还说他不希望那个人知道是他打的钱，那人让他在打款的时候，戴上鸭舌帽，还有口罩。吴龙以为是按照这哥们儿的性格担心被哪个哪个妹子发现，再加上有好处费，犹豫了再三自己不亏，就答应了。

刚开始他也疑惑，不过既然对方给钱，他也不在乎那么多了，就直接去了。

这就是人性，不知道前方的危险，只知道眼前的利益，为了得到微不足道的好处，甚至可以将自己的安危置之不理。

吴龙说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戴着黑色的，整晚戴着鸭舌帽，和所有人都玩得开，没有一点格格不入的感觉，吴龙无意中看见对方右手食指有一个纹身，上面纹了一朵彼岸花。

直到警察找上他的时候，吴龙才感到害怕，以为自己帮忙转的钱是黑钱，所以他的第一念头就是跑，结果还是被抓到了。

“他说的应该都是真的，让周队出来吧我有话跟他说。”审训室里的一切我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吴龙可以确定并不是捡尸人。

周默出来后就猜到了，我和他得想法是一致的，立即开始组织会议，重新整理思路。

“根据吴龙的供述来看，带着伪装面具的不是吴龙而是捡尸男子，我做了警察这么多年以前遇到过类似的罪犯，用专业术语来讲吴龙所描述的捡尸男子是典型的反的社会型人格，暴力至上的行为观念来主导思想，通常这类人模仿能力极强，很容易就能融入到社会当中。”周默率先将本次审讯后的结果在会议上说明了。

“局长，我想申请再次复勘现场，我发现了几处疑点有待证实。”我突然的插话或许不太礼貌，但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猜想，让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反而舍近求远的去猜想，到最后发现只不过是绕了圈回到原点。

局长问我到底发现了什么？我定了定神收回思绪，拿起笔在白板上画了个平面图。

给众人解释了我目前能够理清的思路：“通过第一次勘察现场，我们得知第一案发现场就是明珠小区的房子，我在和痕检科的同事勘察时发现，屋内除了捡尸人的指纹以外没有其他人得指纹，可整个过程不可能就只有一名凶手住在那里，种种迹象表明那里还住着其他人，只不过在我们到达之前把房子内故意伪造出只有一个人住的假象。”

“你画的是什么东西？”周默问我。

我比划着发现攀爬痕迹的位置，告诉他们我的发现，墙壁边缘处发现只有一个人攀爬得痕迹，但不能证明只有一名凶手，也就是说，我们只注意了一个指纹，却没人格外注意为什么阳台的窗边那么干净没有灰尘。因为在攀爬如此费力的条件下，想要清除指纹，凶手只能擦掉手指所碰之处所有灰尘，而捡尸男子可能就是故意没处理指纹的，为同伙开拖。

通过吴龙的话，也可以发现，就是第二个替罪羊，和陈山一般，甚至不如陈山，他根本不具备一个杀人凶手的必要条件，那就是冷血。

会议结束后，周默偷偷的在车里问我，肯定还发现其他得了，我只能告诉他，去了现场才能确定。

因为我的猜想目前还不足以立了案，嫌疑人也只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被关押24小时而已，而且吴龙确实也提供了不在场证明以及足够的证据为自己开脱，在确定了指纹不吻合之后，从审训室出来，办完了手续之后，吴龙就离开了警局。

吴龙一离开，我们所有人的脸色都黯淡了下来，一个个脸色沉重的坐在一边，满是心事。

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扰乱警方的侦查方向，毫无疑问的，他成功了，他将自己摘除的干干净净，隐藏的很好。

凶手的计划也很周密，甚至早从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该如何去做，如何去打乱所有人的视线。

凶手聪明的让人有些无计可施。

“等心妍那边素描像出来吧，有了指纹，有了凶手的DNA，能查到的。”周默看着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点了点头，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就走出了审训室，回到了解剖室的那边。

我有个习惯，很喜欢坐在解剖室里发呆，或者是思考。很难让人理解，乃至于看到我对着尸体发愣的时候，被所有人都当成了变态，当成了疯子。

解剖台的对面是一个白板，上面是一张张罗列出来的照片，全是死者的照片。

当我再次看到陈芳眼角的泪痕时，我的心，都不由的猛地一颤。

这一次案件中，一个个死者，从我的脑海中划过。

刘子怡，刘娜，陈芳，以及后面在视频中确定身份的白晓，还有剩下的，未确定身份的，第五名死者。

良久，我才深吸一口气，起身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换了外套，朝着李雯所在的医院而去。

过去医院的时候，李雯已经醒了，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我的时候，她的脸色一愣，随即脸就冷了下来：“你怎么来了，现在的你，应该在协助周默破案吧？”

我笑了笑，走到李雯的病床边坐了下来，我说：“我现在终于有些理解，你所说的那些话了。”

“什么话？”李雯一愣。

“对于死者，我们应该保持足够的尊重和敬畏。以前我总喜欢用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每一个死者，可是这一次不同，我看到了她。”

说着，我拿出来兜里装着的照片，是陈芳的照片。

有了上一次的谈心，比起自己的养父和周默，我更倾向于和李雯谈心，因为我们都是法医，有着共同的工作和话题。

看到陈芳照片的时候，李雯也是呼吸一紧，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出乎意料的，李雯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了。

不同于我一样对于凶手的愤怒小女孩的同情，李雯的反应，更像是感同身受。就像是她曾经历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