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审讯室内僵持的局面，我看着张晓，不由得说道：“我想和周队一起参与审讯。”

按道理讲我身为法医本没什么理由参与进来，张晓看着我，欲言又止，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因为所有人都被这群杀人狂折磨的筋疲力尽了。

我轻轻敲了敲门，轻笑着坐在周默的身旁，周默看向我，脸色有些诧异，我冲周默笑了笑，把目光投向刘睿渊。

刘睿渊也在打量着我，从我走进来开始，我就感觉到，刘睿渊对于我，同样也有着很大的兴趣。

“你的眼神，我很喜欢，你是法医？”刘睿渊突然开口说道。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刘睿渊的话，而是看向刘睿渊食指上的彼岸花，说道：“你的纹身，也挺别致的，用人血上色不怕感染吗？”

听到我的话，不只是周默，就连刘睿渊的身体都是一滞。

目光放在刘睿渊的右手食指上，彼岸花的纹身刚好，覆盖了刘睿渊的食指，从手掌开始的第一个关节，首尾相连。

我曾经看到过对于彼岸花的介绍，彼岸花有两种颜色，血红色和雪白色，传说，红色彼岸花盛开于地狱，白色彼岸花绽放于天堂。刘睿渊所纹的是血红色的彼岸花，红色彼岸花，代表着堕落，对于痛苦和悔恨，代表着仿徨与徘徊。

血红色的彼岸花也叫引魂花，开在黄泉之路，人死后就循着这花，循着这如血一般的红色，归于地狱。

刘睿渊是捡尸人，归意引魂与堕落。

他手指纹身上色，是用的鲜血，用鲜血不会太持久，需要时常上色，而其周围有小的肉疙瘩，这是过敏排斥反应，证明这来自其他人的鲜血与他本身的细胞起了排斥。

所以，这不是他自己的血。

是死者的。

刘睿渊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他深吸了一口气，“是吗？我也挺喜欢的。比起我自己的纹身，我更好奇你。”

“嗯？这有什么可好奇的，我看你挺了解我们的啊，不是吗？”我反问道。

刘睿渊摇了摇头，他说，“我好奇的是你的这种眼神，我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是名刽子手，不过你和他不同。”

听到刘睿渊的话，我不以为然，淡定自若的打量着他，他怎么知道我是法医的？

除非烧船的两个人当中，其中有一个就是他，还有就是他也在调查我们。

“我们其实见过一面，而且我们喜欢寻找志同道合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才像个人不是吗？像你一样压抑内心的欲望，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很可悲，本来我是很希望你能够成为我们的同伴的。”刘睿渊看着我，又补充了一句。

“南山桥放火烧船的是你。”我说的很肯定，他纵使再聪明也不可能看得出我是个法医，因此我敢断定，我和李雯复勘的时候，他一直埋伏在附近观察。

有那么一瞬间，气氛沉默的有些可怕了，周默像个旁观者，一直默默地观察。

过了好久，刘睿渊才嘴角微扬，轻笑着出声：“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只有我和陈山那个窝囊废，就我们两个人，我认罪。”

我点了点头，对于他的回答不置可否，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做好心理准备被捕了，你们几个也是穷途末路了吧？要不然怎么会让你这么关键的人物出来顶罪呢？以我对你的性格了解，其实我并没奢望你会全盘托出，我只是想知道他杀够了吗？”

他们这群人，有着变态狂一般的偏执。为了某种目的，他们可以牺牲很多的无辜的人，包括他们自己。

刘睿渊看着我和周默，嗤之以鼻的笑道：“这是种精神，是信仰，你懂吗？你们这些自认为很高尚的刽子手，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尤其是你，法医先生。”

刘睿渊很平静。

我想不出，到了现在，哪怕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犯罪证据已经被掌握，仍然满脸淡然的男人，甚至对于我们还满脸不屑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什么怪物。

纹着血色的彼岸花，代表着堕落的恶魔，捡尸人。

往往，天使与恶魔只是一线之隔，可他们，选择了，堕落为魔。

人心，如鬼。

真的，揣摩不透人心的，尤其是一个疯子的心理更加的揣摩不透，至少从遇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我都不曾从刘睿渊的脸上，看到一丝担忧恐惧与害怕。

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但是案件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就如同我猜测的一样，刘睿渊的出现，是有预谋的想要阻断我们继续查下去的所有线索，要是刘睿渊选择继续逃避追捕，或许可以牵扯出更多的线索，但是现在，所有的线索只是指向刘睿渊，所以到了他这里，他供认不讳的态度，让警方也无法再找理由继续下去。

而们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罪犯不止刘睿渊一人，刘睿渊还有着同伙。

不只是从陈山的嘴中，更是从与刘睿渊简短的对话中得知。

坐在办公室内，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阴霾，抓到刘睿渊本来是值得高兴的好消息，但是刘睿渊落网，我们才发现，前方仍是乌云密布。

“在自己位置上好好休息会儿吧。”周默看了一下身边的众人，也有些不忍心。

从案件发生到现在，所有人都没有休息好，就比如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众人点头，回到各自的座位，吃了早餐，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了起来。

张晓带着人已经再次被派了出去，而搜查的地方，除开明珠小区的周边，还有其他的利于抛尸的地方。

大海捞针很难找到是不假，但是往往，在毫无线索和头绪的时候，这种办法很不错。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真的有些拖不起了，而随着事件的发酵，这起案子所带来的社会影响也越来越大。

看着我，周默突然开口说道：“之前发现的五名死者，都已经基本确定身份了，你这边再对证一下，确定了我好通知死者家属。”

周默说话的语气，满是压抑。

“压不下去了，要尽早的通知死者家属，已经有人在闹了。”周默看着我，又说道。

我点了点头，“好，你把资料给我，我等下就给你答复。”

回到解剖室，我拿着资料，认真比对着发现的死者。

刘子怡，刘娜，白晓，陈芳，以及孙欣。

一直到确认五名死者的身份，我才舒了一口气，再次拿着资料走了出去。

我把资料放在周默的办公桌上，说道：“确定了，是这五名死者，早点通知他们的亲人吧。”

“好了，你也好点休息吧。”周默说道，拿着手中的资料往外走去，“我去让人通知死者家属，让区域派出所取消人口失踪的报案。”

走了一半，周默又回过头看向我，问道：“现在尸体可以让家属尽早带回去吗？”

“等破案的吧。”顿了顿，我慢慢说道。

周默点了点头，精神有些萎靡，有些神不守舍的。

这一起案子，真的绷紧了很多人的神经，也投入了大量的精力进去，周默所背负的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摇了摇头，我就重新回到解剖室，脱掉外套，让人收拾好解剖台，就朝着警局外面而去。

一个个的已经绷紧了自己的神经，指不定哪天，这根弦就断了呢。

无法预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