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在皱眉沉思的周默，显然已经认同了我和李雯的分析。

至少，这也是到现在为止，我们唯一有效的办法。

几分钟之后，周默直接点头，他说：“我亲自带队吧。”

说完，周默又说了声谢谢，让我早点回去休息之后，就匆忙的走出了办公室。

周默心中的急切，我能够理解，一位警务人员，只要心中还有着责任和坚守，就绝对不会想着从第一线的位置下来，甚至是离开自己现在的岗位。

要是情况不乐观的话，很可能，周默从此之后，就会被转入文职，顶替他的，就是省里下来的那位。

与周默合作了这么久，我和李雯，谁都不想看到周默离开，不只是我们，整个刑侦队都不会希望周默离开。

这个傻子，把所有都自己扛了下来，没理由不让人喜欢。

叹了一口气，与李雯说了一声，我就回到解剖室换了身衣服，准备回家。

从刑侦队出来的时候，我又看到了李雯，李雯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走廊上，从这件案子开始，可能她也被折磨的不轻吧。

她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坚强的有些心疼。

不过有些坎儿，只能自己迈过去，帮不了，也不能帮，我能够做的，只是在她迷茫的时候，给一点建议，或者说，做一个倾听者。

坐在车里，深吸了一口气，我突然自嘲的笑了笑，启动了车子。

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我也变得有人情味了。

也可能每一个善良的人，都是温暖的，让我从小有些畸形的心理慢慢的被抚平。

从好奇狂热，从研究的角度去观测检验每一个死者，再到对于每一个死者给与足够的尊重，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走了很远的路。

回到家中，给养父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不回家就在诊所过夜的消息，我直接给自己煮了份挂面，再洗了个澡，就躺在了床上。

陈山、刘睿渊、薛海以及至今都还不知道名字的那个人，一个个犯罪者在我的脑海中闪过，随后而来的，是一个个死者，太多太多了，很杂很乱。

尤其是我闭目思考，企图用自己的角度去经历死者所经历的噩梦时，我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冷，我颤抖着，身子都在打颤。

每一个善良的人都是温暖的，可是往往，这些温暖的人，却不能被温柔以待。

这样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我强制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要再去想。

然后再迷迷糊糊的沉睡过去。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我接到了李雯的电话，李雯说，发现死者尸体了，就在薛海他们第一次抛尸的地点。

南阳区的南阳桥下。

周默已经带着人缩紧了包围圈，已经开始追查凶手的去向。

至于我和他，则是赶往案发现场去进行尸检，采集证据。当我问起她要不要回去队里拿工具的时候，李雯就说她已经准备好了，让我自己开车过去。

我来不及洗漱，穿了衣服，拿了钥匙就开着车赶往向阳桥那边。

原本我以为最迟他们也会在一天或者两天后选择抛尸，因为这样的时间点，正是我们紧绷着神经，持续一天或者两天，最为疲惫的时候，可是也不知道薛海他们到底是自大，还是什么，李沁刚死没多久，在我们都全力追查的时候，就选择抛尸。

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李雯已经换好了衣服和手套，在同事的陪同下开始了尸检。

我接过同事递过来的手套，直接走了上去，轻声问道：“有发现吗？”

李雯摇了摇头，说道：“唯一能够发现的是，尸体头部经过福尔马林的浸泡，已经开始脱水，显得有些干瘪。至于躯干部分，只是经过简单的防腐处理，不过可以理解，李沁死亡的时间并不长，他们并不需要采取相同的处理用于防腐。”

“再就是，缝合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顺着李雯的目光往下看，我就看到在脖颈与肩膀的接口处，每一道缝合线都被抚平，而且认真细看下去，缝合线是三根细线串联，再看其他位置，也都是同样如此。

不过可以理解，因为一块胎记就否认作品，转而去完成另外一个的人，有这样的强迫症并不难理解。

忍着尸体发出来的臭味，我伸手碰了一下尸体，冰冷入骨。

“刘心妍来了吗？让他提取部分组织去化验，确认是不是李沁以及赵玲的身体部分。”我看向李雯。

李雯头都没抬，继续检查着尸体，“她已经带着尸体部分组织回去了，有对比的话，很快就能得出结论。”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陪着李雯做着一项项检查。

一直忙到四点多的时候，我和李雯才摘掉手上的手套，满头大汗的站起身，李雯看向我，“和之前一样，凶手处理痕迹处理的很干净。”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痕检科的同事已经回去了，场上留下来的人并不多，在我们检查完了之后，死者尸体也会被运送回去，避免第二天人流量大了之后，引起更大的慌乱。

等到周围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几个人在这继续排查的时候，有个同事小跑上来，问我们是不是一起坐车回去的时候，我摇了摇头：“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开了车，另外，我也想再看看现场。”

“我跟着季岩一起，等下一起回去。”李雯也跟着补充了一句。

尸检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完了，再继续检查下去，意义并不大，反倒是现场，我想再看一遍。

“我陪你一起。”李雯挤出一丝笑容，看向我。

“好。”我点头。

还是第一次一般，我们顺着推测的抛尸路线，一路上查看，这边土地松软，而且这几天正好是涨潮期，河岸边的土地，只要用力踩上去，总会留下来痕迹。

这个没办法隐藏，哪怕你用什么东西掩盖，也还会有痕迹留存。

这些是痕检科的同事早就查到的，不过我们也没有放过，而是一路追寻而上，我看得很仔细，拿出手机，打着光，没敢放过周围每一个地方。

“地方太大了，我们分开查吧。”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向李雯。

“嗯，那我去另外一边，你就在这边查看。”李雯点了点头。

稍微犹豫了一阵，我就直接点头选择了同意，这一次应该不会遇到上一次的情形了，周默已经带着人出去了，他们哪怕是胆子再大，也不会跑回这边。

因为这边也安排了人看守，他们要来，那就是真的逃不掉了，周默也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找寻了很久，我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出现另外的脚印，只有一个，在河岸上踩出了很深的脚印。

我对比了一下，重重的起跳，再落在河岸上，脚印的深度也达不到我发现的那个，可以推断，在经过这边的时候，他背着重物。并没有拖拽，可能是怕损坏了作品的完美性。

只是不知道，这个抛尸的到底是薛海还是另外一人，具体的结果，也只能等队里痕检科的人，拿出报告了。

走完了一圈，我也没发现其他的线索，站起身，正打算给李雯打个电话，去她那边一起寻找的时候，我眼神猛地一凝。

看向草丛中，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要不是我看得仔细，而且正好站起来，照射在那个东西上面，又在反光的情况下，根本就发现不了。

是一把钥匙，已经有些腐蚀的痕迹了，钥匙的样式也很老旧，摸上去，没有水渍，没有沾染泥土。

是刚丢下没多久的。

或者说，就是薛海或者那个人丢下的，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