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牧规
轩严坐在茅草堆上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衣物虽然穿戴整齐,但身体的异样和模糊的记忆让轩严心中迷茫。
听着门外炉火的噼啪声和米粥咕嘟嘟的响声,轩严刚站起身来,又被身下草堆上铺的破布片上的血迹吸引,有脚步声传来,轩严赶紧坐回将血迹遮掩。
灰走进来神色平静的看着轩严说道:
“我会晚些回来,米粥你省些吃。”
说完转身离去。
轩严在灰走后,起身出了房门,见没了灰的身影,立即回屋将破布取来,从熄灭的灶火中取了草木灰和着清水清洗血迹,一番揉搓总算是将血迹清除干净,此时的轩严满头大汗,看着没有了血迹的破布,轩严的心顿时轻松了许多,肚子嘟嘟响了起来,饥饿感上来的轩严将灰留下的米粥端起锅来大口的吃了个干净,将碗筷收拾干净后轩严先是回屋运转《练气绝》,可无法静心坐立不安,又起身练剑,却不时的张望路口,寻觅身影。
当夜色降临,还没有等到灰的轩严慌了,一次次走到院门处张望,将眼睛瞪的干涩了终于看到了灰瘦小的身影从晦暗的街道上摇曳走来,当灰走到轩严面前,轩严却又不言不语,不知所措,灰没有一点停留,径直的从轩严身旁擦身走过,轩严转身看着灰的背影,口张了又张,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跟着灰走进茅草屋,黑暗中轩严看到灰瘦小的身影依偎在茅草堆的墙角,将身体紧紧蜷缩,背对着外面。
轩严颤抖着唇开口说道:
“灰!”
短暂的沉默后,灰说道:
“早些睡吧,我累了。”
轩严嗯了一声,小心的走上前,蹑手蹑脚的躺在灰的身旁,这一夜,轩严不知何时入睡的,直到第二日柴草的啪啪燃烧声将轩严惊醒,轩严腾的坐起身来,先是紧张的看向下身,见无恙又起身急匆匆走出房门,一眼看到的是灰的左脸上一个红彤彤大掌印。
轩严的怒火滕然而起,走到灰的身前攥住灰的左手一把将灰拽起愤怒的询问道:
“这是谁干的?”
灰看着满是怒火的轩严却出奇的平静,发力想要挣脱,挣脱不开冷漠的说道:
“放开我。”
轩严没有松手,灰一口咬在轩严的手腕上,鲜血顺着灰的口齿流出,轩严眉头紧皱却还是没有撒手。
灰松开了口,看着轩严被自己咬伤的手腕伤感的说道:
“你松开,我便告诉你。”
轩严将灰松开,灰拉起轩严到木墩前坐下,起初轩严还有些执拗,并不被灰拖拽,直到灰的眼神带着委屈看向轩严,轩严才老实的坐到了木墩上。轩严坐好后,灰从炉火中掏出一把还有火星的炉灰散在轩严手腕伤口上,又取来一块麻布一边给轩严包扎一边说道:
“是我昨日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被管事牧长打的。”
轩严的手攥成了拳,灰急忙说道:
“这是我的错,过几日就好了。”
包扎好了轩严的手腕,灰先盛了一碗米粥给轩严,又盛了一碗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轩严满心的怒火一瞬间无端浇灭了去,乖乖低头吃了起来,灰吃完后径直起身离开,在出院门时背对着轩严说道:
“今日会早些回来。”
听到这话,轩严心中十分高兴,脱口一句:
“我等你。”
灰走后,轩严将锅中的米粥吃了个干净,又用木灰将锅碗清理干净才心满意足的,打坐,行气,练剑,如此一日匆匆而过,等到灰返回时,轩严的激动是完全展露在这个十一二岁小姑娘的面前。
灰淡淡一笑回应,走进茅草屋取了一捧米出来,生火开始做米粥,轩严乖巧的在一旁协助,灰又是在米粥熬好后先盛了一碗出来,在将一株依兰草放入锅中,轩严看的眉头紧皱,灰却无视轩严,用木勺将依兰草碾碎在米粥中搅匀,盛了一碗递给轩严,轩严接过后并没有马上食用,直到灰抬头看向轩严时,轩严赶紧露出笑脸低头大口的吃了起来,第二碗入肚,轩严顿感困意难挡,眼帘下垂,迷糊中轩严被搀扶着躺倒在草堆上,再次感受了温柔的紧密。
第二日醒来,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的轩严不知所措,难以接受现实,尤其是这一切是发生在轩严昏沉不清的状态下。
轩严走出茅草屋,小院中并没有灰的身影,眼前的炉火还有余熄,破锅中的米粥冒着热气,轩严坐到炉火前盛了一碗米粥慢慢吃了起来,当吃完第一碗米粥,轩严停下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摇了摇头盛了第二碗米粥,吃完收拾干净,轩严开始了一天的打坐,修行,练剑的生活。
傍晚时分,灰返回后仍旧将轩严的米粥中单独加依兰草进去,轩严再一次享受了迷蒙中温暖的激情。
此后二人竟有了默契,你不提,我依旧,相安了又三日。
直到第四日灰早上离去时,严肃的叮嘱轩严“今日必须去拜见成牧长了”,并让轩严带上交给他的灵石。
灰走后,轩严思来想去,也明白自己终归要习惯适应秋云牧堡,那么拜见这位古罗十五街牧长成四便是一件必须的事情了,拿定了主意,轩严按照灰的说明来到了成四的院落前。
成四的院墙是由一根根栽入大地碗口粗的槐木围成,每一根都一人多高,大小是灰院落的七八倍,从墙缝中可以看到院落内有着整齐的木建房屋,错落有序七八间之多。
轩严击打木门后没一会,一位少妇开门相迎,少妇虽无粉黛,穿着易是普通麻衣,且还补了一个补丁,但却自有一份妖娆,少妇上下打量轩严,眼中流露出别样味道,开口说道:
“呦,小哥,这是从哪儿来的,姐姐竟未曾见过。”
轩严拱手说道:
“在下成五,有事拜见牧长大人。”
少妇疑惑的说道:
“成五?”
轩严点头称是。
少妇又追问道:
“你可知四爷名讳?”
轩严点头称是,少妇妩媚灿笑,说道:
“莫不是你们是兄弟了?”
说着一边去拉轩严的手,一边说道:
“快,与嫂子说说,你可是我的小叔子了不成。”
轩严急忙躲避,拱手严肃的说道:
“还请通禀。”
少妇脸色骤变,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轩严等待少许,少妇再次前来冷冷的丢下一句“随我来”,说完转身便走。
轩严跟随少妇进了院落才发现,这小小的牧长之家竟是内外两重,外院是七八间木屋,修缮整齐,轩严打量时其中三间有妇人探出头来张望,迈过一道中庭木门,内院比外院更大,但却只有三间大木屋,正前方一间最为宽敞,左右各一间,院中木桌木椅,还种了一颗秋水海棠。
少妇将轩严带到正屋前,轩严已然看到了正屋内落座的成四,少妇径直进去后扑到成四的怀中就是一顿你粘我缠,让站在门外的轩严颇为尴尬,成四与少妇缠磨了一会才看向轩严,又对着身上的少妇说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
少妇用指尖在成四的胸前慢慢滑动着,口中娇滴呢喃说道:
“四爷,今晚可要来陪二雨呀。”
看着眼前肆意撩拨自己的少妇,成四笑眯眯的刚开口说了一个好字,却又立即改口说道:
“明日,明日老子在好好办了你个骚货。”
听到这话,少妇也有了脾气,站起身来整了整衣物,冷哼一声向外走去,在经过轩严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用手划过轩严的手背。
少妇走后,轩严上前两步躬身拜道:
“成五拜见牧长。”
成四并不理睬轩严,拿起桌上盛有茶水的黑陶碗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轩严无奈,只得伸手探入怀中,将灰给的那枚残品灵石拿了出来,双手捧着。看到轩严手中的残品灵石,成四才有了点脸色,抬手一探,灵石便飞到了成四的手中,随手轻抛顺势收入怀中后说道:
“起来吧。”
轩严起身。
成四说道:
“规矩就是规矩,你虽然是秦牧巡发话要照看一二的人,但这古罗十五街终究是我成四的地盘,既然你要在这里生活,就得懂得谁是你的老大。”
轩严静静听着,也不做答,成四看了一眼轩严,眼中是满满的不喜,甚至有着极大的厌弃,可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喊道:
“力九。”
一个与轩严一般大小的少年匆匆赶来。
成四说道:
“给他拿一块牧规刻板,让他滚。”
少年力九一个请的手势,轩严跟随到了正屋门外一侧,少年力九让轩严稍等,很快拿来了一块槐木板,其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成四同时在屋内喊道:
“拿回去自己看吧,在这秋云牧堡,要想活着,就得记好了上面的规矩。”
轩严扫了一眼,槐木板最上面刻有四个大字道:
“秋云牧规。”
轩严还待细看,少年力九抬手一个不送,驱赶轩严。
轩严本就没有待下去的想法,拿着木板转身离去,回到灰家,坐在院中的木墩之上,轩严翻看木板开始逐条阅读:
《秋云牧规》
吞天圣族乃秋云牧堡之主,万千秋云牧民之主,秋云牧民永奉吞天圣族,贡吾之血,为圣族之祀,贡吾之肉,为圣族之食,贡吾之骨,为圣族之娱。吾等牧民生之来为圣族奴仆,死之去甘做圣族血食。祝吞天圣族统领万族,祝吞天圣族苍茫永驻。秋云牧民永远匍匐于吞天圣族脚下,永为吞天圣族奴仆,万年万万年。
秋云牧民唯饲圣族己之血肉为己之最重之要务,女满十二,男满十三者,当交合相生,岁出一人,得存,若交合所得为存灵根者,以一若三,得存。
秋云牧民慧有灵根者,灵力入体之时,当报之牧长,牧长会牧辽,牧辽会牧巡,牧巡会牧首,敬带禁灵锁,方为恭敬圣族之心以诚,得存。
秋云牧民心敬德顺,当不持利器,不制符篆,不研法器,不求阵道,唯孤身行事,效圣族,以体证道,得存。
秋云牧民昼出牧堡,植牧耕种,寻宝探得,夜返牧堡,交合守序,得存。
秋云牧民当劳作勤恳,日不息坐,夜不独眠,所食为所植,所穿为所织,一切所得皆不私有,一切所用皆不私藏,得存。
秋云牧民当从大牧首,当从牧首,当从牧寻,当从牧辽,当从牧长,得存。
恭谨以上,长续长存,秋云牧之。
轩严心中的怒火腾然升起,恨意无尽,手指掐进木板,这些奴役自我的规定轩严骇然,但让轩严此刻最慌张的是第一条,“女满十二,男满十三者,当交合相生”,轩严突然明白了灰的大胆,明白了灰为何要那般做,难道轩严只是灰的一个生育工具吗,为了这秋云牧规与轩严交合。
轩严将秋云牧规的槐木板折的粉碎,怒,恐,失落兜头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