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思予己

寒山石牢内，轩严自告知洛东南水灵根之事后，心中安然，睡的那叫一个香甜。第二日，一日无事，轩严心中更安一分，可到了第三日，轩严烦躁了，因为不该这般安静呀，找不出缘由的轩严在牢房内来回走动，时间越久心中越是忐忑，直到有动静传来，轩严抬头张望，见牢头烙青带领四名金剑弟子走来，烙青打开牢门后，轩严被锁链捆绑押了出去，在被押解出去的路上，轩严终于见到了洛浩然，洛浩然同轩严一般被锁链捆绑押解。

轩严初撇见洛浩然时，洛浩然脸色颓败，那真是如同被抛弃了的受气小媳妇儿一般，哪还有半分曾经少宗主的傲气风发。

反而轩严倒还算是精神饱满，二人相见后，却是瞬间互变，轩严在见到洛浩然被捆绑押解时变成了满脸恐慌，洛浩然在见到轩严时，先是大惊，又是大喜，惊喜的说道：

“轩严，你果然还活着，他们给我说时，我还不信，你怎么活下来的，快说给我听。”

轩严看着一脸喜色的洛浩然，满面的愁容，在听到洛浩然的问题后，又露颓败，甚至都没了力气回答洛浩然，洛浩然追问下，才草草说道：

“我躲到了那大湖之下，他们拿我没办法，我也就顺利跑了回来。”

洛浩然又追问道：

“我听说你被那赵阳烈斩杀，你遇到了火云宗宗主？”

赵阳烈的攻击太过迅猛，且初时并未现身，轩严甚至到了现在才从洛浩然的口中知道了攻击他的人是火云宗宗主赵阳烈，心中难免生出后怕，但终归是过去的事，看着仍旧焦急等待答案的洛浩然，轩严说道：

“应该是他吧，就是他把我打入大湖深处，不过却不知我水性极好，反而让我得以逃脱。”

洛浩然还待追问，轩严却有些凄惨的说道：

“浩然，你可知我们要去哪里？”

洛浩然又有了金剑宗少宗主气场，对着一旁押解的弟子问道：

“你们这是送我们到哪里？”

此时已在飞剑之上，一名弟子回答道：

“奉宗主之命，押解你们前去明堂广场。”

这一次不用轩严提醒了，洛浩然再次问道：

“压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押解弟子说道：

“火云宗大长老莫大，二长老吕轻侯已至我金剑宗，宗主要用你们二人给火云宗一个交代。”

洛浩然听后也是一惊，心中并非没有恐惧，轩严则是完全成了初时洛浩然的颓废落败之态。

洛浩然看到如此状态的轩严，说道：

“轩严，放心，父亲定然是要保你我的。”

轩严听后并不回答，只是无力的点头回应洛浩然，洛浩然又急忙说道：

“有什么事你只管往我身上推。”

又稀里哗啦的开始编纂一个自己主谋的故事，但洛浩然还没有编好，二人已被押到了明堂广场，一句禁声后，洛浩然和轩严看向眼前的明堂广场，金剑宗修士一百余位，凡俗五百余位，此时在这广场上乌压压的有五六百人了，也就是说金剑宗全宗之人来了个七七八八，这般大的场面就是洛浩然也有些呆傻了。

随着上方宗主洛东南一句，押他们上来，轩严和洛浩然被押了上去，轩严抬眼查看，在最前方首位的自然是宗主洛东南，其右首位是大长老萧远山，左首位两位老者，一位轩严认得，是那吕轻侯，想来另一位便是火云宗大长老莫大了。四人下方左右两侧又分列共十二人，看之则也明白是金剑宗十二位凝形长老。在扫一眼乌压压的人群，轩严也是真的慌乱了起来，轩严不由的看向洛浩然，洛浩然正祈盼的盯着正前方自己的父亲洛东南，轩严见此，也不由得看向了萧远山，萧远山在与轩严目光交接时给了轩严一个肯定的目光，轩严甚至看到萧远山在对自己微微点头，似乎在说无妨，可此时的轩严哪里能无妨了。

虽然将这最坏的情况早都预料到了心中，但真正面对时，那是另一回事。

轩严不由得靠近洛浩然一分，现在，轩严唯一的指望就是这个如今与自己同等待遇的洛浩然了。

二人上了近前，洛浩然立即大声喊喝道：

“父亲，我是主谋，轩严是听我指挥的，要打要罚父亲请便，但。”

结果洛浩然立即被人将嘴巴堵了个严实，下方十二位长老中首位的二长老于和上前一步，先是拱手于宗主洛东南，转身面向金剑宗子弟们说道：

“此番火云变故，经宗门审查，乃门下弟子轩严，洛浩然私自所为。轩严为主，孤身擅闯火云，搅火云经阁，大闹火云宗，皆一人独断行为，罪当为首。洛浩然为末，不明是非，只言兄弟之情，闯禁闭，私离宗门前往火云宗，不顾两宗和和，救轩严而战火云，罪过当罚，以儆效尤。”

二长老于和短暂停歇后朗声说道：

“当日轩严离宗看门弟子何在？”

有当日看门弟子上前，躬身答话，将当日轩严一人独自离宗之事，和日期一一说明后退下。

二长老又说道：

“押李呵，并看管洛浩然禁闭弟子一同上前。”

三人上前，正是李呵和当日看管洛浩然禁闭的两名弟子。

二长老于和再次发问，李呵答道：

“轩严师弟独自前往火云宗集市求购齐鸾火焰花，路途且长，弟子怕有所险，便将此事擅自告知禁闭的浩然师弟，浩然师弟听后心中焦急，我便支开了左行，左华两位师弟，助浩然师弟离宗寻找轩严师弟。”

左行，左华两位弟子也如实将当日情况说明，更是将日期说清，此时的轩严离宗已有月余。二长老于和听后命李呵三人下去，又找了几人佐证轩严离开和洛浩然离开的时间差，如此一番，十分妥当的表明了这件事轩严为祸首，洛浩然有过从之。

待一众证人下去，洛浩然终于被摘下了口中堵物，顿时对着上方的洛东南喊道：

“父亲，他们都是胡说的，是我早先和轩严商量的，是我指使的轩严。”

又盯着轩严喊道：

“轩严，快说呀，是我让你去做的。”

洛东南看向轩严问道：

“轩严，你来说，此事到底如何而起？”

轩严看了眼满脸焦急的洛浩然，转头对着洛东南等一众人说道：

“闯闹火云宗，本就我轩严一人所为，与浩然无半点关系。”

洛浩然听后大怒，让轩严闭嘴，轩严却摇了摇头，对着洛浩然说道：

“浩然，你已经做够了，但现在我要担起我该担的。”

说完对着上方说道：

“浩然之所为，不过是救我于危难，此间种种一切罪过，我轩严一力承担。”

洛浩然急切的又呼喊父亲洛东南，结果又被堵住了嘴。

如此，二长老于和拱手对着上方的洛东南说道：

“是非皆以分明，请宗主发落。”

一众金剑弟子同声说道：

“请宗主发落。”

洛东南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火云宗大长老莫大说道：

“莫大先生，可觉此番我金剑宗查证有所疏漏？”

莫大淡然说道：

“我等奉宗主之命前来，不过做个看客，岂敢言其一二。”

但话头一转，又说道：

“但莫大看来，金剑明察无误，可见本心。”

洛东南点头，先是看向洛浩然，厉声说道：

“洛浩然为一己之私，不守宗规，将洛浩然押下去，重打五百宗棍。”

有弟子领命，拽着洛浩然到了广场边缘，那里有十二座长石床，洛浩然被两人压着趴在其中一个石床之上，又两人左右开工，举着粗黑的大棍一棍棍开始击打洛浩然，随之而来的是洛浩然闷哼的惨叫。

轩严在听到洛浩然的惨叫后，深吸了口气，主动抬头正视洛东南，洛东南看着轩严说道：

“轩严，你不守宗规，破金剑宗与火云两宗盟约铁誓，今日，便先废除你的修为，再重打五百宗棍。”

一众弟子听后有的倒吸凉气，有的摇头，若是如洛浩然一般挨上五百宗棍，那也是妥妥的重伤，但若先消去修为，别说五百宗棍了，凡人之身，无灵力加持，这宗棍之下怕是十棍便人死魂消了。

洛东南话音落后，莫大仍旧是一副淡漠从容的表情，吕轻侯眼中有着满意之色，但也是不动不言。

洛东南主动问道：

“这般处置，不知二位尚觉可否？”

莫大不言，一旁的吕轻侯说道：

“今日得只见金剑之公正，又赏宗规之严厉，已是大幸，不敢在洛宗主面前多言善举。”

洛东南看向虽眼露慌乱，但咬着牙强装镇定的轩严，满意的点了点头，却迟迟不下令将轩严押下受刑。一众长老包括萧远山在内，皆是不言不语。在吕轻侯话音落后，场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后却又是洛东南开口说道：

“莫大先生，上次赵兄所提以火云水灵功法换我金剑宗木灵功法之事，东南思虑一番，也觉尚可，昨日东南以令守阁长老将所有木灵功法备份抄录，三日后便可将所有木灵功法腾写完毕。如此，可与贵宗交换典籍，充斥彼此，莫大先生以为呢？”

莫大听到此话，终于在来这金剑宗后第一次眼中露出了欣喜，更是拱手说道：

“洛宗主大义，莫大返回宗门后，便立即将此事禀明宗主，并着手水灵功法腾挪一事。”

眼中喜悦更甚，莫大又说道：

“必在三日后将所有水灵功法腾挪完毕，以完我两宗大义。”

结果莫大话音刚落，下方一众金剑长老和弟子们炸开了锅，先是四长老陆长乙上前一步，盯着洛东南追问道：

“宗主刚刚所言，可是要以我宗木灵功法换那火云水灵功法？”

洛东南点头，说道：

“不错。”

陆长乙一声不可，又有守阁长老，又下方长老七人全部上前出声反对。

陆长乙更是激动的说道：

“宗主，那火云的水灵功法有何用出，如今大陆水灵脉断绝，水灵力消亡，更是无水灵根之人，但我宗可还有木灵根修士，我等中燕桥师妹，齐武师弟皆乃木灵为主的修士，门下弟子更是多有修行木法，此番交易，火云得我木灵功法，知我更甚，而于我却无分毫所得，宗主，长乙恳求宗主收回法令。”

一众长老请求洛东南收回法令，又有练气弟子大胆上前请求。

洛东南没有回答，到是莫大拱手说道：

“洛宗主一言九鼎，想来今日既语莫大，他日必当成行。”

听闻此话，下方众长老更是气愤，皆出言激烈劝阻，洛东南竟若不闻。

守阁长老，三长老吴道子，一位与萧远山一般的老者，大声愤怒的说道：

“宗主若一意孤行，道子只能大不韪了，恕难在尊宗主法令，腾写木灵功法。”

显然吴道子的话得到了大多数长老的认同，众人看向吴道子的眼神满是敬重，又齐刷刷严肃的看向洛东南，洛东南在所有长老和弟子们的注目下，十分平静的说道：

“长乙师弟所言有误，这世间怎会没有了水灵根之人。”

说着指向站在下方，被判决了刑罚，却迟迟未执行的轩严，说道：

“我宗弟子轩严便是有水灵根的，虽不过下品之姿，但也非师弟所言水灵断绝。”

一句话，震惊的是几乎所有人，尤其是这些高层，因为只有他们才能真正有些理解这世间五行平衡的重要性，也更清楚水灵脉断了，五行混乱，这是一切问题的根源。这世间少说也有万余年，没有听说过有水灵根修士出现了。

当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轩严，火云宗大长老莫大更是带着惊，带着疑，甚至些许期待，对着洛东南说道：

“洛宗主，您莫不是在。”

洛东南淡然说道：

“莫大先生，若有疑虑，可亲自上前检测此子水灵之根。”

莫大一声，僭越了，毫不迟疑的一步踏空便到了轩严身前，手中展灵盘现，其上正是水灵石，又令轩严将双手放置其上，当白色水灵之光闪耀后，展灵盘上清清楚楚的显露出白色晶莹字迹四十二之时，饶是年老早以见怪不怪的莫大，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即又唤来吕轻侯，吕轻侯也拿出一个展灵盘对轩严测试，结果同样是水灵根四十二点。

至此，莫大在轩严身上来回观瞧，不由得说道：

“难怪你能入水长游，更是在那长源湖中躲过宗主必杀一击。”

摇头，点头，畅快一笑后说道：

“天怜我等苦修，天怜我等苦修。”

说完转头看向洛东南，拱手说道：

“洛宗主，此子过虽大，但水灵之根，乃天怜所赐，此子既得苍茫眷顾，我等岂可乱杀，莫大在此，请。”

莫大说到这里不由得停顿了下，但还是继续说道：

“请宗主宽恕此子之过。”

一旁的吕轻侯听后有些惊了，虽然这水灵根是万分稀有，但在吕轻侯眼中也仅是少见，或可有用，但也仅此而已。吕轻侯满是不解的一句“大师兄”三字出口，引来了莫大冰冷的一眼回敬，吕轻侯见此再不敢多言。

洛东南将一切看在眼里，说道：

“这是莫大先生一人的意思？”

莫大说道：

“这必定也是我火云宗宗主的意思，也将会是我火云全宗的意思。”

洛东南听后并未回答，反而看向还在行刑的洛浩然。

莫大赶紧对着洛东南又说道：

“洛少宗主所为，有罚，罚已到，莫大在此为少宗主也求下余下的处罚。”

莫大话音落后，洛东南终于点头说道：

“那便依了莫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