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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 暗自较劲
作者:要萌古| 字数:4738| 更新时间:2020年09月17日

冬天黑得早。冯旭晖下了班、洗了澡回到税务局小院,天已经暗了,走道里的灯光已经打开。

他的心情还沉浸在“海选”的氛围里,回想着“海选”前后的一幕幕,每一个环节与细节,有些环节令他扼腕叹息,便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啪,他的头真就随着耳刮子的方向往边上一闪。突然,他警觉地四下看看,没人。吐了一下舌头,恢复常态,往家里的二楼楼梯走去。

回到家,父亲、金阿姨、义哥也在问工务段海选的事。金阿姨,阿旭实际上应该称“后妈”了。义哥是父亲的忘年交朋友,金阿姨的女婿,鼎州称“郎崽子”。义哥与冯旭晖父亲一直做邻居,从冯旭晖到城里来就是,快10年了,中间搬过两次,就是要打对门。

之前,听金阿姨说起过,周工可能当选,没想到,结果出人意料,一个20岁的毛孩子成了段长。

金阿姨感慨道:“复杂呀,有人的地方都复杂,不单是税务局。周工是工务段唯一的专业人士,年富力强,有魄力。就是不肯跟领导低头。而且,曹向荣是鼎钢子弟,一定有些背景,否则,这么年轻不可能当得了段长。”

而父亲则不认同,说:“我们这一代人,很多年轻的将军,段长相当于军队建制里的连长营长,20岁当一个连长营长不奇怪。20岁的年轻人,白纸一张,可以画最美的画,没有任何站队,可塑性强。可以理解。”

义哥问:“阿旭,你怎么没参加海选呀?我听说,那个姓曹的班长,实际上口碑还没你好。”

冯旭晖愣了一下,义哥也这么看?这样的问话,已经不止一个人了。周工问过,同学谭晓风也问过。本来,冯旭晖从来没有想过参加“海选”竞选,心里头还为曹向荣高兴。一瞬间,仿佛曹向荣段长位置可能是自己的,心里反而不淡定了。

见阿旭不说话,他们就转移话题说起了莎莎找对象的事,好像那个男朋友不咋地。冯旭晖不感兴趣,关上自己的卧室门,独自看书。莎莎是金阿姨的女儿,用了冯旭晖父亲税务局补员指标,进了税务局。

“这下好了,他不用‘下地’干活了。”他想起了韩晓波的最后感叹。他喜欢把铁路工作业,当成农民下地。

也就是这件事,让冯旭晖想了一晚上,也记在了日记本上。

第二天是周末休息。醒来之后,他看到书桌上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是父亲的笔迹:西方格言——不去试一试,比失败更糟。

这是冯旭晖父子的沟通方式,写纸条。冯旭晖看着纸条,思考了很久。父亲估计出去买菜了。他到街上国营饭店吃了早餐,甜酒冲蛋,两根油条。然后,在理发店把蓄了两年的长头发剪掉了,露出了头顶的两个旋,还有肉乎乎的耳朵。冯旭晖感觉回归了本真,刚刚上技校的时候,韩晓波就说阿旭就是老实人一个,就表示要当他的“大哥”,罩着他,没人敢欺负他。后来,韩晓波打架就躲在冯旭晖家里,两个人的关系就更加铁了。渐渐地,冯旭晖的头发长了,衣服花了,言行举止就变成了跟韩晓波一样的味道了。但是,韩晓波明确跟几个哥们说,不许拉冯旭晖打牌、打架,不许带坏了他。

看着清清爽爽的冯旭晖,赵秀才盯着冯旭晖的耳朵研究了半天,眼睛里满含深意,嘴巴里蹦出一句话:“好有福气的耳垂,好耳朵呀。”冯旭晖回家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耳垂,的确很是肥厚。之前,熟视无睹,对这一对耳朵没什么概念,现在他会时不时地抚摸一阵子,显得很珍爱。

工区里,实际上也打破了平衡。

最明显的就是阳胡子,强调了他战友袁新辉的能力,又是老党员,后面有中心林主席,甚至党委书记撑腰,居然没搞得赢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孩子。

赵秀才接着他的话说:“厂长负责制嘛,当然是厂长说了算,党委书记要靠边站喽。”

话音未落,黄满志就回击道:“你就是个歪嘴和尚,念的歪经。就算你说的厂长说了算,那曹向荣是中心主任的什么人?才进厂半年,能有什么关系?”

“哼,什么关系?肯定有什么关系!走着瞧。”

“走着瞧呗。”

“还有,有了新段长,你的老乡书记,怕是真的要靠边站喽。走着瞧。”

黄满志严肃地说:“目前,曹向荣还处在公示期,党委办肖锦汉主任会带队下来听取群众意见,如果有人举报,经中心纪委调查属实,就可能当不了段长。所以,请大家不要羊身上剪驼毛——想得离奇。”

“赵秀才,你不是说,曹向荣肯定有不正当的关系吗?写一封举报信呗。反正你的字写得好。”阳胡子在烧火。

“哼,这没屁眼的事,能干吗?”

“中心来人了,可不要嘴巴乱说,要追查责任的。”

“追查个鸟。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就怕是这边领导说你行,那边领导说你不行,可就麻烦了。你夹在中间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赵秀才说。

“老赵,你说话不要夹枪带棒的。什么这边领导那边领导的,那是上面领导的事,不管我们工人的事。”黄满志说。

“咱们工人不能没觉悟,这明摆着,一边要提,一边要查。说出来对年轻人没坏处,莫乱表态,莫站错了队。”赵秀才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冯旭晖。

对于曹向荣这件事的争议,韩晓波、冯旭晖这帮同学,没有去参与。实际上,他们心中也有疑惑,也觉蹊跷。最先,有传闻他将去中心团委当干事,没想到分到了最艰苦的工务段,曹向荣的团干梦破碎了。但是,不出半年,他却当选了工务段段长,名正言顺,风风光光。

最奇怪的是,曹向荣的视力,在两年前入学体检的时候还是1。5,到毕业的时候,短短两年学习,视力下降到了0。5,不正常呀。高考时那么拼命看书,眼睛视力都没有看坏,一个技校读下来,居然把眼睛学坏了。不可能。

曹向荣海选成功,最初,同学们只是凑热闹,好玩。没想到真的就成功了。真的成功之后,同学们的心情又复杂了,成功怎么就那么容易?他们想起了刘校长的话,“越是艰苦的地方越有生机。”“十年之后,你们会来感谢我的!”曹向荣的成功,凭他们浅显的社会阅历,自然是看不透的。

骂够之后,阳胡子开腔了。“你们技校生不是能干吗?班里的活,交给你们试试?我看他曹向荣怎么当这个段长。”

“阳胡子,你就是嘴巴子痛快。想起来,还是你自己在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你放屁!”

“我说话是有根据的。你那天跟曹向荣扳手腕,你就窝囊,怂。不是长他人威风吗?”

“你这才是七扯八哩,这是两码事,有个毛关系。”

“阳胡子你莫唱高调,我就看着你,看你到哪里去打牌?”韩晓波说。冯旭晖已经念了段里的新规定,开始狠抓劳动纪律。

阳胡子一时语塞。不让他打牌、赌博,人生都没乐子了。

肖锦汉主任带队来工厂站工区的时候,班里正在搞年度评先活动。大家正在对提名的班长黄满志进行投票前的发言。

“喂——大麻子请客吧。”赵秀才说。

“是呀,就在赵秀才的血鸭店吃。”阳胡子接腔。

黄满志就只管说:“好的好的,承蒙大伙看得起。”

有了晚上的饭局,全班人就心情大好,把“海选”的话题丢到了脑后,开始拿黄满志调侃了。

这时,肖锦汉主任带了一个干事来了。他满脸带笑地说:“开会呐,班员正好都在,我们来了解曹向荣的一些情况。”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了。刚才热闹的气氛,好像随着肖锦汉进门的一股冷风,瞬间冻僵了。肖锦汉对黄满志说:“黄班长,你先说。”

黄满志只好说了一些套话,就是韩晓波他们评价曹向荣那些话,班长啦,优秀毕业生啦,能够到班组虚心学习啦。

阳胡子接着说:“曹向荣不在我们班,我们没有打过交道。要是说大麻子,那还可以说出个一二三。我们班长黄满志,个子大,有股子蛮力,抬钢轨的‘四大金刚’之一,背枕木可以同时背两根,工务段无人能比。”

肖锦汉似乎不相信,问了句:“这么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新官上任三把火,黄班长也是。其中最厉害的是第三把火……”

“是什么火?”见阳胡子卖关子,肖锦汉便问。

“为工厂站工区夺回‘头号脚猪’荣誉。”说完,阳胡子哈哈大笑。

“阳胡子,你严肃一点。”黄满志让阳胡子严肃,自己的脸上却挂着笑意。

“头号脚猪?嗯,那是龙王搬家——离海(厉害)。”没想到肖锦汉不但没生气,还说起了俏皮话。班里的气氛顿时再度热闹起来。

肖锦汉坐了一阵,听到的都是班里评先的话题,也就作罢。“你们班有个冯旭晖,挺不错的,是哪一个?”

冯旭晖一直在做记录,被韩晓波一下推到了肖锦汉面前。肖锦汉拿着冯旭晖手里的本子,看着上面的记录,看了几行,就开始点头。

黄满志到底是老党员,操心重。班里有一段铁路线在煤气柜下,钢水罐车每天都打煤气柜下过,大意不得。若钢水罐掉道倾翻,引爆了煤气柜,可不是好耍的。黄班长休息时就到铁路上转,早来晚走勤巡视,有时晚上睡觉都不安神。睡着睡着,就有人敲门,是调度,说钢轨断裂,要马上抢修。黄满志就到单身宿舍扯了几个人,连夜干。他干活猛,大伙就跟着猛。可日子长了,“赵秀才”“阳胡子”等“内阁”成员也吃不消了,回到班说笑话的神气都没了,大伙的脸上就板结了,黄满志开的烟也不接了。

几个月下来,黄班长身子小了一圈。终于在一次夜里抢修钢轨时闪了腰,住了院,他老婆就过来照顾。大伙去看他,他老婆就数落:“当了这个劳什子班长,身体一天天见瘦,现在好了,住院了不是。”

阳胡子本来想开玩笑说,黄麻子身体瘦了,喂嫂子你就喂不饱了。但是,忍住没说。黄满志笑笑,说那是我自己没小心,没关系,过两天就上班。大伙当着嫂子的面就说:“首长您就安心养伤,以后回班里你就拎着道尺看看道指挥指挥就行了,抬钢轨有咱们兄弟呢。”阳胡子还及时地抬起胳膊,亮了亮肌肉。

“嗯,你学过速记?字写得好,内容也详尽。可以把黄班长的这些素材好好整理一下,投稿给《鼎钢报》试试。好好干!”说完,肖锦汉就起身走了。

“冯旭晖,你今天露脸了,请客吃甜酒吧。”阳胡子听到了外面卖甜酒的吆喝声。韩晓波替冯旭晖做主说:“可以呀,小事一枚。兄弟们快来,阿旭请客喝甜酒。”于是,成星端着一小钵一小钵的甜酒给休息室的师傅们送过去。

过了一阵,韩晓波在外面煽风点火,吆喝着与阳胡子喝甜酒比赛。

“你们技校生,还嫩着哩,随你们比什么,都要把你们比下去。”阳胡子在放狠话,又在继续前面对曹向荣当段长不满的话题。

“喝酒,你绝对不行,我们四个技校生,随你挑。”韩晓波说。

阳胡子看着在一边看书的冯旭晖,斯斯文文的,就说:“我跟阿旭喝。”

“阿旭?不行,他是东家,你把他喝醉了,没人买单了。”

“你自己说的,你们技校生随便挑。”阳胡子显出不屑。

韩晓波无奈地喊着阿旭。这种甜酒,冯旭晖在野外作业时吃过,一般喝个一两钵子就可以了,喝多了担心安全员抓着。

阳胡子在部队是“酒精考验”的,白酒七八两不会趴下,这点甜酒简直是“喝童子尿水”。

比赛开始。阿旭慢条斯理地喝着,阳胡子一口一钵喝得快。有人帮着数钵子,数到阳胡子10个的时候,冯旭晖只有7个。阳胡子便开始抽烟,成星悄悄偷了阳胡子两个钵子,悄悄放在冯旭晖的“战果”里。

两个人约定的15钵子甜酒都喝完了,阳胡子先喝完,算胜利的一方。冯旭晖说,他还可以喝,就又喝了一钵。这样,从数量上看,冯旭晖要多一钵。阳胡子不服气,就连喝两钵,反超一钵冯旭晖表示差不多了,不喝了。其实,被韩晓波做了手脚之后,冯旭晖实际上比阳胡子少了好几钵。两个比赛的人,已经不能走路了,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说声“冰凉的”,就进到休息室躺下烤火。

没一会,冯旭晖去了后院厕所一趟。他是去“反胃”了,这个“特意功能”,同学们中几个喝酒的人都知道。后来,有从厕所回来的人说,厕所里一股子酒味。就是说,冯旭晖吐了。但是,冯旭晖在休息室说说笑笑,却不能说醉了。

阳胡子的脸开始变红,不久说肚子胀,估计是酒糟在肚子里面发酵,翻江倒海了。他拍打着肚子,说难受。有人劝他出去凉快一下,火炉子的高温会加速发酵。阳胡子端着大肚子出去了,一股凉风吹来,果然舒服多了。但是,肚子还在膨胀。黄班长看了,对他说,一看就是喝了酒,让中心的安全员看见了麻烦,快躲到屋里去。阳胡子想回单身宿舍了,他已经感觉到的,不是醉酒的味道,而是肚子胀得厉害。他不想在班里出洋相,可是,已经晚了,他的步子开始踉跄,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开始在地上打滚。

有人扶着阳胡子回到休息室躺下。阳胡子说:“不行,肚子胀得要爆了,赶快送我去医院。”

黄班长见状,脸都黄了,大声说:“赶快,阿旭你赶快去推三轮车。”

上次,也是阳胡子喝醉了,就是冯旭晖背着他上的三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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