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务堂,气氛压抑,堂外是乌泱泱一大片围观弟子,堂内则马长老正坐首位若有所思,双指轻扣桌面。
堂下,吕小野因为一夜露宿险些冻死,即便此时好转也甚是狼狈,可马长老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快意,相反,眉头确实越拧越拧。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讲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可胡云华,还是没有回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之前的判断大概率是出了错的,而相比之下,事实则更有可能贴近那个他不太愿意相信的结果,即,胡云华已被反杀!
可凭什么?
真的有人能在既缺乏时间、资源、还处于不利环境的情况之下仍四天速成炁海?
“啧,奇哉怪哉,纵使天纵奇才,但真炁呢,这狗崽子身上明明没有半分真炁!”
“还有更奇怪的,这吕小野怎么突然就成采花贼了,难道除了我之外,那家伙对吕小野还有其他安排?”
没错,采花贼一事与马长老并无关联,他也是在今早才得到暗中通知。
如此想着,马长老实是没忍住的向旁侧帘幕看了一眼,帘幕后方,一道人影借着遮挡悄然而立。
人影瞳孔微缩,马长老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乱看,于是赶紧轻咳两声,将目光转向了向堂下的另外两人。
是两位女外门,分别为“受害人”芸师妹,以及第一个发现采花贼吕小野的大师姐,徐真真。
“咳咳,真真,既然人是你发现的,那你便来把事情详述一遍吧!”
徐真真迈步上前,一拱手。
“长老,此贼乃是变态,昨夜翻墙而入盗走芸师妹贴身衣物,奈何为人蠢笨,逃离时翻墙摔晕,证物在此,是我们从他怀里搜出来的,望您一定要为我们芸师妹做主,重罚此贼!”
证物呈上,一件贴身亵衣。
“方芸芸,此物可是归你所有?”
“何止归她所有,更是她昨夜睡时所穿,也就是说那变态看了我们芸师妹的身子!”
徐真真又来抢答,马长老便猛地一拍桌面,“老夫早就觉得此子心术不正,没想到果真如此。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杖责一百,而后逐出山门!”
杖责一百,这种惩罚虽然听起来不是很重,但实际上却是奔着要命来的,因为宗门戒杖可不是凡俗杀威棍,甭说一百,就是五十下去都足以让一个炁海修士当场残废!
更别说打残之后,还得逐出山门!
吕小野便有点懵了,他之所以在明知道有人想要自己死的情况下还敢回来,除了魏河及李心言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认为燕碑山看似危险实则安全,因为无论幕后黑手还是马长老都不敢在燕碑对他动手,不然也不至于绞尽脑汁逼他离开。
这八成是出于他跟冷剑修的交集,也有两成可能是碍于盛会这个特殊时期,总之此前对方肯定是有忌惮的,可今天……
脚步声起,两名弟子步入堂中,很显然此事即将草草定论,栽赃陷害,屈打成招!
吕小野终于把心一横!
说实话,此前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自己是冷剑修引荐来的,而禅初则是王真人的道童,因此事情一旦闹大只会让冷剑修和王真人为难,这就挺没劲的,跟小孩子掐架非得把家长牵扯进来一般。
关键是两家家长的关系还挺好!
可他是那个懂事的孩子,禅初不是,不但不是还非要仗着这是他家就往死里欺负人,那自己还凭什么要忍?!
“行,避都不避讳了是吧,那咱就可大了玩!”
吕小野一甩膀子将两人甩开,“姓马的你听好了,我是被陷害的,且陷害我的人实力强悍最低内门,尤其他还生着一双死鱼眼,所以只要你敢,我立刻就可以把他揪出来!”
如此明显的特征和确切的范围,如吕小野所说,想要揪出真凶毫无难度,而揪出真凶之后,他则自有办法让其把幕后指使、也就是禅初现身!
马长老的脸色僵了一瞬,然而,这明显只是在寻他开心,因为仅一下便又舒展开来。
语带玩味!
“哦,死鱼眼啊?呵呵,好啊,为了防止有人说老夫断罪敷衍,来,这是咱燕碑山的弟子名册,你好好翻翻看看,哪个是你要的死鱼眼?”
如早有准备,弟子名册示下,查无此人!
吕小野狠狠皱眉,“那他就不是燕碑弟子!”
眼下祈灵盛会各方云集,的确存在他派弟子,可一听这个,马长老笑的更玩味了。
“荒谬,你难道没瞧见普通厢客区都是设在山门之外?所以到了夜间还留在山上的外人只可能是各家掌门,且夜间还有大阵运转,便是那些掌门级人物都无法自由进出,普通弟子更不可能鬼混进来。”
惬意的呷了口茶,“所以你可别告诉老夫,是谁家的掌门有那闲心,陷害你一个区区外门?”
听得此言,吕小野心头一沉,已渐觉情况不妙!
“我要对质,山上一定有死鱼眼,只要你肯找,一定找得出来!”
“还找?弟子名册你也看了,难不成你怀疑各大掌门中有死鱼眼?当然你可以有这个怀疑,但老夫觉得其实你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这种怀疑有多愚蠢。”
捧起茶碗又品了一口,随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两名弟子再次上前,这一次吕小野没有甩开。
倒不是认命了,而是他所提反驳皆被化解后,一时间着实是再难给出反击!
可如果没有反击,接下来便会是百记戒杖打成残废,驱赶下山后恐怕都无需再有杀手截杀也活不了几天!
怎么办,怎么办?!
形势紧急,奈何吕小野向来引以为傲的机灵劲偏还消失不见,当然,其实更准确的说不是他不机灵了,而是马长林这块老生姜该辣的时候终于辣了一回!
因为若不是他,吕小野一定能够看到那些既浅显又有效的反驳点,可没办法,他就是能抢先一步把吕小野的思维拖入泥潭!
“喝~忒!”
两名行刑弟子各自往手上吐了口吐沫,戒杖高高扬起,膀子抡圆便要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