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务堂离开,吕小野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一个拐角处隐藏起来。
他有些意外,原来那天在外务堂就已经与李心言有过一面之缘了,而且他一直以为李心言是小鸟依人的类型,可没想截然相反。
而像李心言这样的姑娘,往往都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照顾,因为心气儿!
所以吕小野稍微琢磨了一下,貌似跟李心言不能一开口就说什么“我来照顾你”之类,那样不仅很呆,还极有可能引发对方的反感。
打定主意,又等了不一会儿,李心言终于也走出来了,只是相比起其他女外门成群结队,她是一个人走在最后面。
很显然,这是遭到了徐真真的排挤,毕竟徐真真这个大师姐在外门还是有点地位和能量的,更何况众人也都不瞎,都看得出来不仅徐真真,李心言是把马长老都给得罪!
然而,同门的排挤似乎并不能让李心言低头!
晨光初露下,她那并不艳丽的脸庞未施粉黛,但也正因如此越发有种干净自然的美感,而这种美感在被一群庸脂俗粉孤立之后便更加显得弥足珍贵了,如同空谷幽兰,不与群芳争艳,却自清雅淡然!
吕小野不由的有些佩服,因为他能感觉到李心言是自信的,这自信源自于行正义之举,故堂堂正正,何以惶恐不安?
暗暗称赞过罢,待得徐真真等人走得远后,吕小野从拐角转了出来。
当然,偷偷摸摸是为了李心言的安全着想,毕竟李心言得罪马长老和让马长老知道他吕小野对李心言尤其重视,这是完全不同概念。
“等一下!心言姑娘,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吕小野追了上去,李心言皱眉回头。
他也不磨叽,从山门造谣直到其兄之死,毫不隐瞒转述一遍。
说完后,神色诚挚,抬头发问。
“心言姑娘,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不然你哥的死将是我心里一辈子的负担。”
李心言依旧是皱着眉头,因为在此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哥哥的具体死因,只是从掌门真人那里得到了哥哥已为正道捐躯的口信。
呼。
深深呼了口气,李心言黯然道,“不需要的,而且你也不必觉得亏欠,因为在本质上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即便已经把照顾说的很委婉,但李心言的回答依旧如吕小野所料,而在半柱香后,两人也在一处岔路结束了略有些尴尬的同行。
说实话,吕小野能够感受到李心言对他有着一定的抵触,这很正常,因为即便作为一个人、一个兄长的妹妹,她能较为理性的看待事情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再去要求她做到豁达坦然?
“唉。”
望着李心言离去的背影,吕小野默默叹了口气,他明白,这种抵触情绪颇有点心结的意味,想解开也并不简单。
此外,在刚才短短的交流中,李心言有几句话还让他相当不是滋味。
其一,听李心言的意思,应掌门真人要求,其兄李廷言为正道捐躯之事不可声张,也就是说当时日渐久当大家发现李廷言失踪之后,将会有各种猜测扑面而来,且根据胡云华以及徐真真对李廷言的看法来看,吕小野有理由怀疑,届时负面猜测会远远大于正面。
可是,李心言还得为了王真人所谓的大局默默隐忍,这在外务堂她没有反驳徐真真时便已初现。
就挺离谱的,明明英雄义举为正道捐躯,死后却要承受宵小诋毁,是可忍孰不可忍!
吕小野越想越气,甚至暗道别叫我找到机会,不然看我不把你徐真真那两个大牙掰断!
这是第一件事,吕小野气的够呛,而第二件事又让他倍感郁闷,因为在聊到燕碑山的宗门环境时李心言明显也不是很满意、甚至想要离开,可似乎因为某些原因,又不得不留下来。
让吕小野郁闷的点就在这了,所谓某些原因是什么原因,他死活没问出来。
“难言之隐?但好像又不是特别紧急,等等……廷言兄要我帮心言完成的那个心愿,会不会就是指这件事儿?”
收回目光,吕小野忽有所感。
“不行,故人之托重如泰山,我一定要弄明白!”
……
原本吕小野是打算今天就离开的,毕竟魏河已经“就位”,但性格原因吧,现在李心言的事中途截胡,他便不太想走了,就算走也要先搞清楚那件事究竟是什么事。
而他在琢磨着怎么帮李心言,另外一边,却自有人琢磨着怎么害李心言!
外务堂,围观弟子已然散尽,帘幕后的那人也终于转了出来。
“马长老,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把握不住,我实是不知,留你还有何用?”
语气阴沉,目光更沉!
“另外,我帮你拿到外务长老的位置,可不是叫你中饱私囊的!”
被两个后生反将一军,一千五百灵石说没就没,其实这会儿的马长老才是最郁闷的,而让他更郁闷的是,帘幕后面这位竟还有脸训斥于他?
搁往常,马长老肯定是不敢顶嘴的,但今儿他实在是太过郁闷,于是一时没忍住小声嘀咕了起来。
“奥,现在全是我的问题了,那您怎么不说说您找的那叫个什么玩意?他把事儿办的哪儿哪儿都是破绽,我能应付成那样已经不错了吧?再说,您怎么想的找个死鱼眼啊,是生怕特征不够明……”
话到一半突然住口,因为他忽然感觉嘴角便掠过一缕冰凉,下意识伸手一摸,竟已是皮肉翻绽!
几乎同一时刻叮的一声,一枚冰锥钉入了后方的石柱。
马长老骇然失色,而那双阴沉的眼却已杀机盈满!
“我警告你,不要再让我听见那三个字!”
“什、什么字啊,公子您、您……”战战兢兢中,马长老忽然反应过来,是死鱼眼。
可为什么不能提死鱼眼啊,那不只是公子他雇佣的一个打手吗,难道还有隐情?
马长老很是迷惑,但也不敢乱问,乱说乱问两大忌讳他可不想全犯。
见他重新回到了那种乖狗的状态,公子眼中戾气转为笑谑。
“马长老,我仔细想了一下,这次的失利好像确实与你关系不大。不过呢,我还是希望你能做事效率一点,一个小小的外门你拖的多久了,现在竟然还被人反将一军,你说,如果你是我,你还会不会对我保持耐心?”
“是是是,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尽快想办法!”
“不是尽快,是现在!”
手掌在马长老受伤的脸颊上连续的拍打着,而马长老只能忍辱赔笑,“现在,是现在,小的……小的有办法了!”
他也真“争气”,办法说来就来。
很简单,公子不是说冷剑修很看重这小子么,而北芜谁都知道,除却大局因素在外,能跟冷剑修私下交好的无一不是义气之辈,所以这吕小野肯定也是个极讲义气的存在。
“哦?所以呢?”
“所以,如果从刚帮了他一把的李心言着手,还怕他吕小野不来就范?”
马长老满脸阴笑,心中已有方案,而此时的吕小野并不知道,即便他已经极力避免把李心言牵连其中,最终,还是没能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