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急促的钟声忽然打破宁静,被惊醒的吕小野便揉了揉眼睛,起身推开门窗。
外面,众多外门同门神色匆匆夹带惊疑,成群结队奔赴外务堂方向。
“这是有大事发生了!”
关上窗子,吕小野急忙穿好衣物跟了出去。
钟声依旧在持续不断的回荡着,七响为一组,这种情况弟子规中有着明确记载,是非外敌入侵类、外门最高级别集合讯号。
而能让这种信号响起的事件大概只有三种,第一是掌门莅临、第二是更换长老、第三则是极其恶劣的弟子犯禁事件。
至于极其恶劣究竟有多恶劣?
这么说吧,昨儿吕小野的采花贼事件不太够看,其判定标准至少得是有人重伤濒死!
吕小野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路疾行,很快他便也和大部队一样一起来到了外务堂,而外务堂前便是外门广场,此时马长老正负手站在广场高台,台前两人一跪一躺……
不好的预感被印证了,好在不幸中的万幸,并非李心言躺在地上……
吕小野稍稍松了口气,同时把目光移向那躺倒在地、看起来疑遭重创已奄奄一息之人。
“芸师妹?!”
看清面庞,吕小野一阵愕然,而此时随着外门弟子相继到齐,马长老终于开口了,挺长一套说辞声情并茂,总结出来就是作为长老,他今天要秉公执法,为重伤弟子讨还公道。
差不多跟昨儿的套路一模一样,但不同的是这一次细节更为周密,证据也更为充足,吕小野反复咀嚼数遍都没能找到纰漏。
但他很清楚,这李心言重创芸师妹的戏码,一定是出自马长老之手!
“长老,您一定要为可怜的芸师妹做主哇!您说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昨日才遭那个无耻小贼轻辱,今日又被李心言这个蛇蝎重伤,她……呜呜,您一定要给她一个公道啊!”
徐真真冲到台前跪地哭求,论演技他比马长老差点,但论情绪,那是相当投入。
不过吕小野就挺服气的,昨儿是谁今儿还是谁,连踏马“演员”都不带换的,怎么着你徐真真是带资进组?
“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
吕小野排开众人走入场中,按马长老刚才的说法,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大致是这样——
昨日,徐真真当堂戳破李心言心机使其败尽人缘,而在同门排挤之下,李心言暗恨滋生,其中对芸师妹尤其深浓。
于是今日晨比,李心言便假借讨教向芸师妹请招,后者心思单纯未作他想,欣然应下。
然同门比斗,点到为止乃是无需多提的规矩,哪料两人斗至数合李心言忽然痛下杀手,芸师妹猝不及防惨遭重创,如今炁海破碎,不仅再踏修行无望,此后余生怕都得瘫卧在床!
这是事件的过程,至于证据,老套路了,跟当初的胡云华等一众喽啰一样,今儿自然也有包括徐真真在内的近十几名女外门叫喊着“亲眼目睹”,而正所谓众口一词,当所有人都说同样的话,这句话自然便会成为真相。
此外,吃了昨天的亏,马长老此番也更严谨,所以除了人证之外,芸师妹炁海为“上玄劲”所伤的伤势也很顶用,因为上玄劲乃是即将进入内门考核的外门精英所必修的一份功法,或者也可以理解为考核内容。
而这一茬已既定获得考核名额的女外门,只有李心言一个!
双证如山,滴水不漏!
说实话,吕小野也没什么可反驳的点了,于是他挤入场中把李心言扶起来后,索性直接跟马长老硬钢!
“姓马的,你踏马针对人家一姑娘算什么本事啊,怎么着,是胡云华的死吓着你了,不敢跟小爷玩了?”
“另外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后面站的是谁,咱最好祸不及旁人,不然我保准你收不了场!”
说完,吕小野怒目直视台上!
旁侧,李心言小嘴微张,愕然恍惚。
“原来昨天他不只是说说,他真的可以做到像我哥一样,在任何时候,为我挺身而出……”
猛的摇了摇头,就包括其兄长在内,从不把困难寄托于任何人帮助的李心言惊觉自己竟产生了一点小女子心态,于是赶忙挣脱吕小野,并嘴硬心软的嗔责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帮我吗?莽夫!”
莽夫。
这个词可以说非常精准的形容了吕小野方才的举动,因为他跟李心言完全不同,人家李心言昨天是有礼有节且有理有据,所以即便马长老再怎么恼火也找不到发作的理由,而吕小野可倒好,上来就是硬怼,如此一来,便是占着理儿呢,怕也要被人家先掐住把柄!
而台上,马长老阴险的笑,恰恰给出证明。
“呵呵,吕小野啊,你刚才说胡云华死了?不可能吧,他是被老夫派出去采购事物了啊,除非,是你杀了他!”
得意满足,便好像一口恶气终于将出!
“哈哈哈,开玩笑的,无凭无据,老夫怎么可能给你安上那么大的罪行。不过……公然以下犯上,妨碍老夫秉公,此罪,你可认否?”
笑容越发得意,他现在是真真的胜券在握有恃无恐,其中胜券在握,很显然,一切如他所料,他一动李心言,当了那么久缩头乌龟的吕小野,果然直接炸毛!
至于有恃无恐,呵呵,什么中饱私囊、什么玩忽职守,昨儿公子临走的时候可说了,只要能把吕小野办好,就算这些事传到了真人耳朵里,他也能保自己安枕无忧!
呼!
马长老抖袍坐回大椅,端起茶碗,吹开热气,惬意的品尝一口。
台下,吕小野深深吸气,他承认,当他站出来维护李心言的那一刻,这一局,便已经输了!
因为,这正是马长老正期待的进程。
可那又怎样!
即便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就能躲着走吗?若他躲着走,李心言便得替他去跳!
“任你妈!”吕小野咬牙怒视:“什么以下犯上,你算哪门子上?你听好了,小爷正式退出燕碑,而且,我还要带李心言走!”
此言一出,场面直接一静,片刻后,除了李心言仍目瞪口呆之外,其余人轰然大笑。
这傻子是不是脑袋让门夹了,你退出也就罢了,还要把已经几乎定性严重触犯门规的本门弟子带走,开什么玩笑!
“吕小野你疯了吗?我被认定触犯门规,所以你现在的行为便是如劫法场一般,你……”
震愕过后,李心言紧拧秀眉,急切劝道。
“我没疯,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吕小野看她一眼,而后目带桀骜扫视场中!
“呵呵,这鸟地方号称正道中流,实则腌臜龌龊不堪入目,所以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怎么中的圈套,但我知道,你一定是被冤枉!”
说着一把拉住手腕,“走!我带你走,这鸟气咱再也不受!”
话声落下,吕小野大步开炉,而李心言直接怔住,以至于受力拉扯都踉跄了一下,同时一抹红晕迅速攀升!
说实话,吕小野的手掌并不是很大,但不知为何当那手掌紧紧箍住手腕时,却好像会产生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使得她只能不由自主,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