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莉娅从大、小二卞的交谈声中听得出来,兄弟俩对找回林雪胤根本不抱任何希望。转念之间,她又不禁在脑海中画出问号,既然那些树洞的发现说明有幸存者从雪崩中死里逃生,那么如果林雪胤还活着,应该会主动联络林家的人才对。反过来想,假如真有幸存者存在,为何眼下的媒体舆论和坊间传闻仍是一副无人生还的迹象,他们仿佛还活着,却又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随着大、小二卞连番推杯换盏越喝越高,所谈之事也愈发粗俗下流不堪入耳,阿德莉娅无心再听,索性返回卧室就寝。整日的奔波劳顿让她很快进入了梦乡,但直到一觉醒来,她那纷乱复杂的思绪仍然在为一个决定而纠结——是否把棕熊变成自己的心上人尼古拉·杜曼斯基。
经历过骇人听闻的雪崩之灾,主脑减员过半的猎熊联盟早已名存实亡,热衷于在勘察加半岛野外狩猎的爱好者们也由于害怕以身犯险而数量锐减。棕熊的处境似乎从未如此安全,她也终于有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棕熊变成尼古拉的机会。
阿德莉娅洗漱完毕后耳贴墙面听了听隔壁的动静,长时间的悄无声息提示大、小二卞两个酒鬼兄弟此刻酣睡正香。
按照约定,阿德莉娅来到楼下餐厅和颜平章共进早餐。两个人聊起接下来的打算,颜平章表示他身为动物学家工作繁忙,准备今天见棕熊最后一面便连夜回国。这倒正合阿德莉娅心意,颜平章一走,自己自然多了和棕熊独处的机会。
颜平章依旧开着他租来的那辆布兰雪车,后面加了一节挂车供黑走马奥巴搭乘。轻车熟路进入崇山峻岭,颜平章脱掉挂车,阿德莉娅则骑尚奥巴在山路上驰骋,成了为布兰雪车引路的向导。随着一路前行,地势越来越崎岖陡峭,渐渐连布兰雪车也应付不来,只好两人共乘一马上山。几番峰回路转,终于来到跟棕熊相约见面的地点,阿德莉娅一眼望见它正在附近游荡。
正要纵马上前,阿德莉娅又见另外一头棕熊从树丛里蹿了出来,猛然间她分不清哪一头才是自己的老朋友,忽听颜平章叫道:“小心,两个都不是它。”
话音未落,颜平章已翻身下马,同时说道:“看来咱们应该给它起个名字才好。”
“叫尼古拉,怎么样?”阿德莉娅脱口而出道。
“俄式风格的名字,我觉得不错。”
不知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还是嗅到了陌生的气味,两头棕熊都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两人一马。
颜平章示意奥巴待在原地,独自走上前去叫了几声熊语,两头棕熊当即敌意骤减,张嘴呜嗷呜嗷地回应了几声。
就在这时,又有一头棕熊出现在大家视野之内,另外两头棕熊似乎对它表现出尤为尊敬的样子。
“是它,尼古拉。”颜平章对阿德莉娅说,语气非常肯定。
阿德莉娅有些疑目生眩,眼前的棕熊尼古拉跟昨天相比明显要胖出几圈,她不由得暗叹吃货食量深不可测。
这时候棕熊尼古拉主动跑向他们,身后又跟来几头棕熊,看块头有大有小。
“想不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棕熊。”阿德莉娅感叹道。
“这里是勘察加半岛,据统计,岛上的熊有两万多只。”颜平章说,“不过不用担心,有尼古拉在,其它的熊是不会伤害我们的,它已经成了勘察加的万熊之王。”
等尼古拉来到近前,颜平章跟它说了几句熊语,然后扭头对阿德莉娅笑道:“它很喜欢‘尼古拉’这个名字。”
阿德莉娅微微一笑,说:“看来这里的熊都很喜欢它这个万熊之王。”
颜平章耸了耸肩,表情略显复杂地说:“恐怕用不了多久,它的后代们就会在勘察加半岛独霸一方。”
这句话大出阿德莉娅所料,她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此前她还从未考虑过吃货那想必不弱的繁殖能力。
棕熊尼古拉满面春风地围着两人一马示好,俨然尽着它的地主之谊。
半晌欢聚过后,阿德莉娅见棕熊尼古拉脸上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问颜平章道:“你对它说了什么?”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看它基本听懂了十之八九。”
“你的熊语说得真好。”
颜平章轻叹一声道:“我必须得走了,你明天还来吗?”
阿德莉娅想了想,点了点头。
颜平章扫视一眼周围群熊,叮嘱道:“小心一点,如果某些熊表现得不太友善的话,就试试大喊尼古拉的名字。”
阿德莉娅原本以为没有了猎熊联盟对棕熊的追杀,颜平章再一回国,一切都将万事大吉,没想到半路又杀出这么多只熊来,心烦意乱之余,她随口对颜平章应承了一声。
见阿德莉娅还想再多留片刻,颜平章为赶航班只得先行离去。阿德莉娅让奥巴把他送到停在山下的布兰雪车那里,再回来接自己。
颜平章的话令阿德莉娅更加坚定了把尼古拉从熊变成人的决心,总不能将自己的爱情让位给棕熊族群的繁衍生息。想到这里,她打定主意引诱棕熊尼古拉去往僻静无熊之处,棕熊尼古拉也善解人意地赶走了一直如胶似漆跟着它的几只母熊。
不多时,四周只剩下了阿德莉娅和棕熊尼古拉。阿德莉娅见时机已到,蹑手蹑脚来到棕熊身后,迅速弯弓搭箭近距离射向棕熊的后脑。毫无防备的棕熊应声倒地,瞬间消失于闪烁不定的蓝光之间,取而代之的是一思不挂的英俊少年尼古拉·杜曼斯基。
这一次阿德莉娅是有备而来,立刻将随身携带的男式衣物丢给了瑟瑟发抖的尼古拉。
小别胜新婚的两人快步上前紧紧拥抱在一起,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忽然,阿德莉娅发现一只棕熊尾随而来,找不到万熊之王的它正一脸茫然地盯着两人。
“有什么话,咱俩最好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阿德莉娅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