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兔子”自己送上门来,尼古拉·杜曼斯基顾不得睡眼惺忪,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扑到窗口,望了一眼后喜中带忧道:“可惜等来的不是死兔子。”
阿德莉娅也觉得眼下情况棘手,对尼古拉说:“维克多认识你和我的样子,接下来怎么办?”
“不能让他看见我们俩。”尼古拉沉吟着说,“得找别人帮忙。”
维克多让随从去店里订房间,自己则带着“小孙女”泰丝来到门口那块写着“塔什窟”三个大字的木板前。
仔细端详一番后,他就近叫来店家的伙计,指着木板用汉语问道:“那上面写着的地方在哪里?”
只会讲哈萨克语的伙计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老谋深算的维克多带了一名当地的翻译同行。
听了翻译的话,伙计连连摇头,说他从来没听过那个地名。
正在这时,小店店主碰巧走了出来,得知维克多的询问后,他用哈萨克语说道:“这块木板是从山里捡回来的,至于上面所写的‘塔什窟’,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从小到大都没听人提起过。”
维克多点了点头,递给店主一块狗头金,表示要买下那块木板。
其实店主的一番说辞都是阿德莉娅刚刚教给他的,阿德莉娅则是听从了尼古拉的计谋,而且他一早预料到维克多会出钱买下木板,但谁也没想到维克多出手竟会如此大方。
尽管只有三言两语,店主对同胞阿德莉娅的话深信不疑,认定面前这个外国老头是个十足的坏人,于是故作惊喜收下黄金,按计划把木板交到了维克多手上。
维克多则趁热打铁,又塞给店主一块更大的狗头金,让他带自己去山里曾经捡到木板的地方转转。
这一幕也完全不出尼古拉所料,店主索性继续大秀演技,佯装见钱眼开满面堆笑接过黄金,并口称会尽力满足维克多的一切要求。
维克多显然急不可待,还没进房间歇脚就打算马不停蹄上山。
隔窗看着店主上了维克多的越野车,阿德莉娅问尼古拉:“下一步我们该干什么?”
“店主怎么也得带他们转上大半天才会回来,所以我们至少有半天的时间来思考对策。”
“看来维克多会一直形影不离地把泰丝带在身边,我们很难有下手的机会。”
尼古拉微微一笑,说:“既然下不了手,就先动动嘴吧!早饭的时间可快要过了。”
吃饭照说并不影响思考,阿德莉娅找不到理由反驳这一点,便和尼古拉去往楼下用餐。
两个人才吃了几口,忽听发动机的轰鸣在店外响起,随即一辆白色轿车缓缓驶来。
当尼古拉看见有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刚吃进嘴里的饭差点儿一股脑地吐出来。
阿德莉娅还是头一次见尼古拉举止如此慌乱,只见他匆忙起身跑向店外,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周先生,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阿德莉娅循声望去,尼古拉口中的“周先生”是一个身材矮胖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其典型的华夏面孔和姓氏令她颇为惊讶——原来除了自己,尼古拉还有其他的华夏熟人。
比起尼古拉和阿德莉娅脸上的意外表情,那位周先生的神色同样难言平静,只听他惊声回应道:“尼……尼古拉?!你居然没死?”
“对,我没死,或者说,我死了又活了,又或者说,我根本就死不了。”尼古拉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但仍不忘为阿德莉娅介绍道,“这位是周玄先生,大名鼎鼎的易学家。”
说完,他又把阿德莉娅介绍给周玄:“这位是阿德莉娅,我的女朋友。”
周玄看了一眼阿德莉娅,礼貌地报以微笑,然后小声对尼古拉说:“我一直以为你被困在了1942年的斯大林格勒。”
尼古拉耸了耸肩,叹道:“那段经历一言难尽,解释起来更叫人不知从何说起。”
说到这里,尼古拉一扭头瞥见了周玄的翻译耶伦娜和自己的同学丹尼拉先后下车。
丹尼拉三步并作两步跟尼古拉紧紧拥抱在一起,用俄语说道:“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尼古拉拍了拍丹尼拉的肩膀,笑着用俄语说道:“你等我不需要一辈子,我等你可是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辈子。”
丹尼拉听得不知所云,却急忙将目光转向阿德莉娅,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是你的女朋友?你小子眼光倒是不赖。”
阿德莉娅主动上前和三人打起招呼,接着尼古拉问起了他们此行的来意。
周玄抬手扶了一下眼镜,开门见山道:“我在找一个叫塔什窟的地方,昨天在电视新闻里凑巧看到这里有块写有‘塔什窟’三个字的牌子,就一路找了过来。”
尼古拉和阿德莉娅对视一眼,二人脸上不约而同泛起一丝苦笑。
忽然,尼古拉发现阿德莉娅脸上神情突变,笑容在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看见一个背包客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尼古拉感觉男人的身形和样子都似曾相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正自奇怪,阿德莉娅已经移步迎了过去。
她的举动也引起了周玄的注意,转身之际,他当即一愣,随后喜道:“平章兄,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里来了?”
“彼此彼此,老玄子,你能出现在这里,才真是喜从天降。”背包客说着,又冲阿德莉娅笑道,“你我也真是有缘,刚从勘察加半岛分开,又在这里重逢。”
“这位是颜平章先生,能跟动物说话的动物学家。”阿德莉娅和周玄几乎异口同声为尼古拉介绍道。
随着颜平章一步步走近,尼古拉越发觉得他面熟,但对他的名字依旧毫无印象。
见尼古拉莫名其妙原地发愣,阿德莉娅轻轻推了他一下,回过神来的尼古拉这才握上颜平章主动伸出的手。
两个人寒暄几句后,阿德莉娅悄悄对尼古拉耳语道:“其实你和颜先生是老相识了,只不过那段时间同他打交道的始终是棕熊。”
尼古拉恍然大悟,说:“看来棕熊的记忆里无法存储姓名这类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