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维克多·纳汉（汉斯·卡姆勒）将信将疑的询问，颜平章耸了耸肩，说：“动物们好像都比较喜欢跟我交朋友。”

维克多眯起一对笑眼，却皮笑肉不笑道：“其实我也很喜欢交朋友。”

光头萨里见两人用汉语说得有来有回，小声说着俄语提醒维克多道：“我觉得这家伙很危险，不如先把他干掉，那样一来，其他人也会老实一点。”

“很明显，你没听懂我刚才跟那个胖子说了什么。”维克多摇着头用俄语说道，“现在我需要他，就像我需要了解你手上那本书里写了些什么一样。”

一边说，维克多一边把右手的魔法权杖收回腰间，然后从萨里手中拿过无名古籍塞进怀里，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叫他放心。

萨里一时间无言以对，冷冷地瞪了颜平章一眼，自顾自吃起了随身携带的俄式香肠，他大快朵颐的样子看得整夜水米未进的周玄等人肚子咕咕直叫。

“看起来，香肠是一种吃起来很香的东西。”维克多看出四人窘态，不怀好意打趣道。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灌木丛忽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又要刮风下雨了吗？”维克多说着，抬头望向雨后放晴又已渐渐转阴的天空。

“不，听声音应该是我的朋友来了。”

颜平章话音刚落，一个棕色的庞然大物动如疾风从林间蹿了出来，迅速冲萨里扑了过去。

凭借丰富的动物学经验，颜平章对棕熊的突如其来早有预判，在第一时间拉着周玄和耶伦娜朝远离萨里的方向跑开，反应机敏的耶伦娜则顺势带走了呆若木鸡的丹尼拉。

萨里虽然后知后觉，但毕竟身经百战，而且曾不止一次直面棕熊，身手敏捷的他立刻丢掉手里的半截香肠，纵身一跃推倒了一旁老态龙钟的维克多，随即自己也就地滚向一旁。

飞奔而至的棕熊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径直狂扑到香肠近前，只是舌头一伸一收，便将其卷入它那张血盆大口，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萨里还在心里庆幸香肠散发出来的气味好过自己，转眼却见意犹未尽的棕熊正扭头用凶巴巴的眼神盯着他和维克多。

如果不是维克多在身边，萨里会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走，如今他只好硬着头皮掏出手枪对准棕熊射击，并一口气打光了里面所有的子弹，同时用俄语声嘶力竭大喊道：“大家快开枪！”

随着枪声此起彼伏响起，棕熊哀嚎着倒在了地上，很快便没了动静。

周玄四人都目不转睛期待着死去的棕熊变回尼古拉，可它却一动不动趴在那里，身上也没有任何蓝光显现。

萨里和一众手下对棕熊的残暴凶猛有所忌惮，一时都没敢贸然上前，倒是不乏有人一再补枪，直至子弹悉数打光。

看着千疮百孔遍体鳞伤的棕熊尸体，维克多着急忙慌从地上爬起来，高高抬起右臂示意大家停火。

另外一边，丹尼拉一脸茫然地用俄语对耶伦娜说：“尼古拉不是说他会跟棕熊生死互补吗？现在棕熊死了，怎么没变回尼古拉？”

耶伦娜此刻也是云里雾里，无奈地朝丹尼拉皱了皱眉，转向颜平章用汉语问道：“尼古拉为什么没在棕熊死后出现？”

“因为那不是尼古拉。”

听颜平章如此回答，耶伦娜凝神细看地上的棕熊尸体，的确发现它要比之前在小店房间里见过的尼古拉死后变身而成的那只棕熊小上几圈。

“尼古拉死后会变成一头雄性棕熊，可现在躺在那里的是一头母熊。”颜平章继续解释道。

“想不到阿尔泰山还有跟尼古拉如此相似的棕熊。”惊魂未定的周玄凑过来说道。

“还记得我这次不请自来的原因吗？”颜平章问。

“你说和静县有熊出没。”周玄恍然道，“莫非这就是之前出没在和静县的那头？”

“很有可能，其实我是一路追寻它才来到阿尔泰山的。”颜平章说，“眼下据我观察，它在外形方面很像勘察加半岛的棕熊，头大而圆，体形健硕，肩背隆起，被毛粗密，难道它是千里寻夫的‘秦香莲’？”

“秦香莲？”周玄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颜平章觉得棕熊尼古拉在勘察加半岛荣膺“万熊之王”并到处留情的故事一言难尽，索性神秘一笑不再多言。

这时候，萨里带着几个手下上前查看棕熊的尸体，在他眼里，仍旧想当然地把它看作尼古拉·杜曼斯基死后的变身。

“你小子怎么不笑了？对死亡无情的蔑视呢？还有嘲讽呢？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哈’呢？”萨里嘟囔着俄语每问一句，就对着母熊的尸体奋力踢上一脚。

他正喋喋不休地发泻着，忽听树丛间又有异响乍现，紧接着一声嘶吼犹如雷震。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另一头棕熊瓮声瓮气咆哮着一路飞奔过来，地上那具尸体同它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当几人想起举枪射击之际，才意识到里面的子弹刚刚打光，可惜为时已晚，气吞山河的棕熊眨眼的工夫便杀到近前，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冲直撞大开杀戒。

血肉横飞间，除了萨里急中生智来了个贴地十八滚勉强自保，其余手下接二连三死无全尸。惊慌失措中，萨里又不小心遗失了手里的枪。多亏维克多站得离母熊的尸体稍远，他才侥幸逃过一劫。

解决掉几个持枪的手下，棕熊马上三步并作两步扑到母熊的尸体前，看神情大有悲痛欲绝之意。

颜平章隐约看出棕熊似乎能够准确将死去的母熊在其同类中对号入座，且主要凭借的是它那出类拔萃的嗅觉。

痛定思痛的棕熊很快又怒气冲冲地将目光转向萨里和维克多，当即吓得萨里魂不附体，却听身旁的维克多用俄语说道：“看来你刚刚认错人了，它才是尼古拉。”

“人我认不错，刚刚是认错熊了才对。”萨里强忍惧意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