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房间的路上铃音连头都不敢抬,又把头绳拿了出来,紧紧地攥在手里。
唐知行看在眼里,隐隐有些担心,这头绳对于她来说,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走进屋内,唐知行就顺手把门关上了,毕竟初春的风还是有点凉的。
关门声让神经紧绷的铃音惊呼出声,赶紧把双手抱在胸前,生怕被少爷拽住。
“怎么了?背上的伤出问题了?”
“没…没有……”
“那你叫什么?”
“我……少爷,我可以解释,我…我认错!求您别罚我好吗?”
听着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唐知行满头黑线,这是又怎么了?她犯错了他怎么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罚你?”
看见唐知行走到了她前面,还伸出了手,铃音噌的一下又把手背到了身后。
“少爷,我不是,我没有轻薄你!”哆嗦着后退了两步,她带着乞求的目光说道,“我只是太想爹爹了,才…才会…没有别的意思!”
唐知行伸到半空的手一顿,明白过来,他刚才还是吓到她了。
“我没怪你,让你受委屈是我不对,我也不会打你,别怕,嗯?”
感受着头顶的温柔,铃音怦怦乱跳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虽然还是不太敢相信,但少爷确实是没有罚她。
“饿了吃一点,这粥还没凉,累了去客房睡,你身上还有伤,这几天就老实一点,嗯?”
“嗯。”
又垫补了一点点粥,唐知行倒头就睡,自从他来到这个身体,头痛就一直挥之不去。
刚眯了一会儿,他就感觉一双手抚上了他的太阳穴,轻轻按着,让他的头痛缓解不少。
睁眼一看,原来是铃音跪坐在床上帮他按摩。
唐知行轻轻拨开她的手:“都叫你去休息了,伤不疼了吗?我没事,快去吧。”
“我就是想谢谢您。”铃音倔强地摇摇头,又把手伸了出去,“已经很久没人关心我了,谢谢少爷。我不累的,您快休息吧。”
虽然心疼,但唐知行知道不让她做点什么,只会让她乱想,就答应了下来:“那我睡着了你就去休息,知道吗?”
“嗯,都听少爷的。”
在她往前俯身时,唐知行扫到了她系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想来是头绳被烧断,长度不够了。他伸手轻轻一拉,半截头绳就被解开,她的头发又散了下来。
铃音身子猛地一颤,心脏怦怦直跳。
“少……爷?”她嗓音中充满了哀求,伸出手想把它抢回来,却又悬在半空,不敢动作。
唐知行把头绳交到铃音手中,轻叹一声。
他猜对了,这东西要么是父母的遗物,要么……要么就是她精神上的寄托。
“千万不要是第二种……”他在心中默默祈祷。
可到了晚上,唐知行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屋外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唐知行端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页,心情无比烦躁。
“什么鬼天气……”
前世他的妻女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中出事的,导致他最讨厌的就是雷雨天。
正心烦意乱时,房门被推开了,唐知行习惯性地瞪过去,眼中杀意滚滚。
“啊!”门外的小人儿直接僵在原地。
“真是麻烦,她过来干什么?”唐知行收起目光,小声嘀咕着。
牢骚归牢骚,唐知行也不会放着小丫头不管。他压下心中的暴躁,站起身走过去,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道:“记住以后要敲门,不然显得你很没礼貌。你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少爷,我怕,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唐知行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按道理铃音是他的贴身丫鬟,要在床边打地铺睡。唐知行不忍心,就让她自己去客房,结果第一晚就……
铃音紧紧抱着枕头,手里还抓着烧断的两截头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算我上辈子欠你的。”唐知行把她拉进门,让她睡在大床的里侧,他抱了另一床被子躺在外侧。
基本的情况还是两眼一抹黑,灵力的修炼早就该提上日程了,不要脸的两只花孔雀也要想办法料理了。一堆事挤在一起,还得分神来照顾精神受到创伤的小丫头。
唐知行无比心累,只觉得分身乏术。
“啊!呜呜……”
即使睡在唐知行旁边,铃音还是被窗外的响雷吓得不停抽泣。
“真拿你没办法。”唐知行只好转过身,隔着被子把铃音抱在怀里,“好了好了,我在,我一直都在,不怕了,嗯?”
他在心中呐喊:小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我不会哄人啊。
过了好久,窗外的雷雨还是老样子,铃音的哭声也一直没断过。
不太对,怕雷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唐知行心生警惕,这是典型的情绪失控,他太熟悉了,小丫头绝对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过度依赖一件物品,就好像婴儿离不开假奶嘴一样,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唐知行想起了她手里的头绳,难道是头绳被烧断导致的?
“等等,烧断!火!”唐知行猛然反应过来。
小丫头是原主四年前从大火里面救出来的,没理由不怕火!
所以,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煎药的啊?唐知行的思绪飘到了刚刚醒来的那天,飘到了那碗煎糊的药上。
只是执行主子的命令吗?
“爹爹,抱……”
“什么?”唐知行浑身一个激灵,从回忆中退出来,有点惊魂未定。
“爹爹,妞妞害怕,要抱抱……”
唐知行伸手放在她的额头:“好烫,恐怕是烧迷糊了。”
虽说也可能有背上受伤的原因,但唐知行推断,主要还是情绪的异常影响了身体,需要赶紧帮她把体温降下来。
这时代不可能有速效退烧的东西,现在又腾不出手去后厨煎药,唐知行只好给她按摩穴位。
这个过程难免会有肢体接触,等他回过神来,小丫头已经像八爪鱼一样缠到他身上了。
唐知行无奈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帮她降温。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他终究是生不起气来……
渐渐地,铃音的体温恢复正常,可还是死死挂在唐知行身上,拉都拉不开。
“活脱脱一个讨债的。”唐知行仔细盖好被子,“我看你明天怎么狡辩。”
明明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却在一个小丫头身上浪费了两天时间。唐知行啊唐知行,你是女儿奴吗?
带着自嘲的情绪,唐知行紧了紧搂着小人儿的手臂,沉沉睡去。